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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一个骗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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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他这么一提,云澜几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睁大了眼睛,江邪唇边的笑意加深,看了眼沈玉,接着说了下去:“一群杀手在城中大肆围堵,总不致于是为了一个身边跟着九霄宗弟子的人。”
话音未落,陆冠宇便“噌”的站了起来,脱口而出:“怎么会在你们手中!?”
此言一出,触及江邪似笑非笑的眼神,陆冠宇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刚说完不知道其中详细,按江湖人如今传言,地图早已被毁,他应当是不知道蒋昭手里有残图并且失窃了的消息的,但以他的语气,可明显不是这么回事,他再一口咬死不知,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云烨那封信便是告知他残图失窃,蒋昭与天玄宗都在暗中寻找,只是他与云烨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两个年轻人手中,并且现在恐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沈玉骤然被江邪点出来,也没有半点慌张,他早就想的很清楚,三长老能找上他,那其他人找上他也只是时间问题,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弄清这件东西的用途和来历,遂起身道:“在下并非有意隐瞒诸位,只是牵扯过多,我怕引来更多危险,事到如今,我便与几位坦诚相待了,我手中的这份残图,的确是蒋昭手中的,几经辗转到了我手里,但有线索表明疑似是天玄宗所有物,只是缺乏确凿证据,而我来自……”
“沈玉,”江邪忽然打断了他,接过话头,转而把矛头指向陆冠宇,“陆家主,谈判已然崩盘,那地图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江湖人会认为它已经被毁?那半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云澜几人还没消化完残图在沈玉身上这一惊天消息,就又听到江邪一股脑的扔出一个又一个问题,顿时迷茫的不知所措。
“这……”陆冠宇迟疑着,江邪那睥睨一切的气势让他拿不准主意,江邪冷冷地说:“陆家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遮掩,亦或是,不敢说?”
陆冠宇蹙眉,他确信自己并不认识江邪,他不解江邪这阵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故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缘何如此咄咄逼人?”
江邪没答,按着沈玉的肩让他坐了回去,垂眸错开沈玉的目光,他知道的远比他们多,只是还缺几块拼图,今日三长老闹大了动静,沈玉和残图已然绑定,就算他不提,陆冠宇稍加探查也会知晓,也必会将此事传去九霄宗,碧落城里别家的眼线不少,既然这样,那他就再添一把火,只是今日之后,沈玉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他又欠了他的债,江邪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已敛去了翻涌的情绪,说道:
“有句话我一直很认同,权势就是真相,虽然很讽刺,但这是事实。凌霁淞死于朋友背叛,这就是权势想让众人看到的真相。”
“难道不是吗?”
“天真。”江邪“啧啧”摇头,陆冠宇艰涩地说道:
“的确不是。这些年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他的妻子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制止了他妥协的念头,怎么最后还会有剑冢地图的流出,甚至众人深信不疑,多方争抢了数十年才消停。
直到五年前,千金城试炼峡谷一夜之间被血洗,揭露了一件惊天丑闻,试炼峡谷存在的二十年里,一直都有江湖势力在其背后做支撑,壮大杀手组织的势力,反过来可以帮助他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这第一个开刀的,便是马家庄。”
云澜内心大惊,不由得看了一眼江邪的那把刀,马家庄灭门惨案唯一的线索就是鬼刃,如果这样算的话,那鬼刃能传到江邪手里,这便解释的通了。
陆冠宇接着说道:“马家庄灭门的根本原因,其实是马家庄庄主是为数不多亲历当年那场争斗并且幸存的人,但灭门一事传入江湖,演变为了马庄主鬼迷心窍,非要探寻昆仑山剑冢,不顾家族反对,带走精锐,致使一庄的人被仇家屠杀,而马庄主与他带出去的人也死在了昆仑山。”
江邪真真切切地嗤笑了一声:“污名加身,众叛亲离,毁掉一个人的手段向来多的很。”
见众人还是不解,江邪说得更明白了些:“把风口浪尖的人换成凌霁淞,再把他妻子的死安到他头上。”
几人瞬间醍醐灌顶,如出一辙的手段,马家庄就是凌霁淞的翻版,只是凌霁淞还活着,尚有回旋的余地,但马家庄却是直接被钉死了,死人是张不开口的。
而凌霁淞妻子自刎,当时凡参与者皆统一口径,致使凌霁淞背负杀妻之名,凌霁淞几乎气疯了,但无论他如何辩驳,信他之人少之又少,江湖中人对昆仑山剑冢的存在深信不疑,也因此对凌霁淞颇有微词。
“既然昔日好友的邀请是一个鸿门宴,那所谓的谈判,又怎么不能是一场骗局呢?”江邪淡淡勾着唇。
陆冠宇犀利地看向他,又一次问道:“公子究竟来自何处?你还知道什么?”
江邪卸下腰间的刀,按在桌上,冷眼看着陆冠宇:“我的名字和这把刀,五年前在黑市悬赏榜首挂了整整一年,还需要我再介绍一遍吗?”
陆冠宇这才认真看到了那把刀的全貌,猝不及防的接受了今日的第二个震惊,起身动作大的带翻了一旁的茶盏,好半天才说了一句:“竟然是你!”
细看下去,陆冠宇的手都在颤抖,他原本以为以黑市那么大的悬赏力度,这个给某些江湖势力和杀手组织之间的纽带撕开了一个大口的人早就死了,没想到竟然就在他的眼前,甚至如此年轻。
同样震惊的还有沈玉,他不是没想过江邪以前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他还被黑市悬赏过,黑市鱼龙混杂的程度,远比千金城更甚,那是连他在昆仑山都听说过的,真正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为什么?
沈玉隐约能猜到一点,但他不敢确定,江邪没给他们太多惊讶的时间,逼问道:“陆家主,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陆冠宇回神,再看江邪的目光充斥着复杂,他总算知道江邪那股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了,这个年轻人,以一己之力把多家势力拼了命隐藏的事情翻了出来,顶着一年的追杀,期待着这个江湖尚有正气,能够抽丝剥茧,察觉那群幕后之人的野心与腌臜,但他最终目睹了人性淹没于世,目睹了权势才是真相,没有人给他想要的答案,时至今日,也许他仍未探寻到真相,但他又一次站在了众人面前,赌他陆冠宇,赌他陆家是否有说真话的勇气。
五年前他确实没有查到太多细枝末节,但他仍然感到羞愧,为最初的隐瞒感到羞愧,他父亲对他和盘托出,他却对后辈再三缄口,怎能不教他羞愧。
陆冠宇长叹了口气,说:“没错,姜赫作为中间人的谈判,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骗局,他与凌霁淞的好友合谋,一边劝凌霁淞做两手准备,画出一份可以安全出入昆仑山的地图做底牌,一边却暗中打探他一双儿女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