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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江邪的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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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邪带着沈玉回了别院,他知道身后缀着人,故他到别院门口时,叶子羽和丁一正好追了上来,他们二人也知道是他留了口,不然以他诡谲的身法,若是他想,出了柳家他们就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门口候着的阮亓见着江邪和他怀里的沈玉,忙上前:“公子,沈公子这是?”
“去准备热水和伤药。”江邪吩咐完,又对身后的二人说,“二位前辈,请。”
江邪把沈玉放到床上,让开了位置,叶子羽扶着沈玉,坐在他身后,运气一掌拍到沈玉后心,沈玉皱着眉睁开了眼。
丁一抱着剑倚在一旁,见他醒了,便说:“温子行的内力过于强硬刚猛,不能由着它在体内乱窜,需得逼出来,可能有点难捱,小子,忍住。”
叶子羽收手紧接着又是一掌拍去,沈玉眉头紧锁,咬了咬牙,忽的一口淤血吐了出来,靠在窗边的江邪周身气息陡然一沉,叶子羽缓缓收了内力,扶住沈玉。
沈玉喘了口气,轻声道:“多谢前辈,也多谢方才二位前辈相护。”
叶子羽起身,微微叹了口气,说:“是我们一时疏忽,没拦住他,不然你也不必遭受这罪。”
“前辈无需自责,不知二位前辈如何称呼?”
叶子羽倒是奇怪了一下,不认得他倒是没什么,丁一这货这么明显的特征,怎么还有江湖人不认识?
“前辈不敢当,雨落山庄庄主,叶子羽,这位是丁一。”
都是江湖榜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啊,沈玉短暂惊讶了一番,想来也是,温子行名冠江湖,能与他相抗的,自然也得是江湖榜中之人。
叶子羽和丁一没多留,自报家门之后便告辞:“好了,你这外伤也得处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沈小公子,后会有期。”
江邪难得收了平日睥睨天下的气场,朝二人微微欠身:“多谢。”
二人并肩走出别院许久,叶子羽才开口,语调里满是怅然:“长刀鬼刃,在柳家时我还没认出来,那位红衣公子,我见过他一次,五年前,在千金城的试炼峡谷外。”
“在那鬼地方,他是弑魂殿的人?”
丁一诧异了一下,随后皱了皱眉,千金城几个下位长老搞出来的试炼峡谷,每一个想成为弑魂殿内殿杀手的人,都要在那里经受试炼,无人知道试炼内容是什么,但能走到最后的人,寥寥无几,而就在五年前的某一夜,峡谷内血流成河,惨叫声彻夜未绝,那一夜之后再无试炼峡谷,人人都以为是某些隐士大能看不下去那种极恶之地的存在,出手解决了。
“那件事,是他干的?”
“我当时以为那边出了什么事,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叶子羽点了点头,叹气般地道:“一人一刀,踏血而出,你猜他见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丁一配合他的卖关子,一本正经地用凶狠的语气说:“不想死就快滚?”
叶子羽无语,说:“你去当杀手真合适。他说,‘正义的雨落不到地狱’。”
丁一微微一愣,雨落山庄百年传承的宗旨,以心之道,落正义之雨。
“正义的雨落不到地狱,本就生在地狱的人,才有资格颠覆它,我帮你们清理了,不用谢。”
黑衣少年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亮的慑人。
“只一眼,就认出你了?”
“他故意说给我听的,也是要借我的口,说给江湖听的。”
叶子羽回想起那一夜,他那时便知道,这个少年,非等闲之辈,不只是实力,更是心境,善恶皆在他一念之间,配上他的名字,亦正亦邪。
“弑魂殿十七长老,江邪,叶庄主,再会。”
那一幕至今仍印在叶子羽心里,长刀鬼刃每一次大张旗鼓的现世,都是腥风血雨。
“我见到他的那年,他应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我在黑市看到了他的名字和他的刀,才知道他的身份,彼时黑市悬赏他的项上人头,价格抬到了,”叶子羽转头看着丁一,伸出了五根手指,说,“五千两,黄金。”
丁一此刻听到这里,才切切实实的震惊了,黑市悬赏都挂到弑魂殿长老的头上了,可见这位江公子是招惹了多大的仇恨。
不过想想也是,试炼峡谷再怎么丧心病狂犹如地狱,也是那些无家可归凶恶之徒的一线生机,投奔千金城和从试炼中脱颖而出进入内殿,从此不必日日夜夜打打杀杀,自然是后者更划算更诱人,而江邪此举,无疑是触犯了多方利益。
江邪目送叶子羽和丁一离开后目光便没再动过,阮亓给沈玉换药包扎他也没分半点眼神,一是不忍心看沈玉惨不忍睹的伤口,二是他记起来了叶子羽,这个与他一面之缘的前辈,也记起来了,那一整年里他过的何其狼狈。
蒋昭那一年放任黑市悬赏,实则是与他的对赌,他若是活下来了,证明了他以一抵百的实力,自然此事一笔勾销,若是死了,那就死了。
所幸,他活下来了。
他的路,从来就是尸山血海。
……
沈玉再度醒来时,便看到江邪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不禁有点迷茫,他这被打的都没这么生气,他哪儿来的气。
“受伤的是我,你怎么还生气了?”
沈玉不太理解,江邪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更堵得慌了,他气沈玉没好利索就上擂台,更气他什么也做不了。
江邪忽然起身走向沈玉的床榻,不由分说扣住他两只手腕,沈玉一愣,有心想躲,奈何疼的没什么力气,江邪又是先发制人,把沈玉的两只手牢牢的扣在他头上,牵扯到伤口也只是让他皱了皱眉——他向来能忍,只是长这么大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沈玉涨红了脸瞪他。
江邪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压制他的手使了点劲,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骤然收紧,看他倏然瞪大的眼,江邪忽然俯首,冰凉的唇直接堵住了沈玉的闷哼,不似上一次的蜻蜓点水,他吻的很凶,直到一丝血腥味蔓延开,江邪才放开他,语气低沉:
“怎么就不听话呢?我说过的吧,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也没资格动,包括你自己,再有下次,你要是真不想活了,我会亲手拿回你这条命。”
窒息感压迫着沈玉,额角冒着冷汗,这一刻的江邪仿佛是另一个人,简直就要把他揉碎一样,沈玉瞪着江邪漆黑的瞳孔,凤眸中怒火交织,内力骤然翻涌,猛然挣开他的手,抬手结实的一巴掌打偏了江邪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粗口:
“江邪,你他娘的疯了吗?”
这一下彻底冲淡了江邪这不知哪儿来的火气,落在沈玉脖子上的力道骤松,眼中情绪尽数褪去直到恢复死寂,江邪看着沈玉不住的咳嗽,忽然由内而外的烦躁,想说话又不知怎么说,沉默了半晌,翻身下床夺门而出。
沈玉摸了摸红肿的唇部,再次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通江邪。
江邪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做事向来凭心情,他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这还是头一次失了定力,这使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他对沈玉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他是否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