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谢云柒

12、剑法无名

　　眼看自己又要输了，丁一找个由头扔了棋子，语气不善：“姓温的也来了？”
　　“你这家伙，”叶子羽无奈的收拾好散落的棋子，道，“自然来了，带着他徒弟。”
　　“什么浑水都想淌，他怕不是疯魔了。”
　　闻言，叶子羽却是苦笑，丁一没说错，温子行就是疯了，为了他徒弟，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就像曾经一起闯荡江湖的兄弟，说断就断了。
　　二人不再说话，目光同时聚集在擂台上，此时沈玉是守擂者，上来挑战他的人，正是他那时候见到的父子二人中的青年。
　　青年抬手作揖，道：“九霄宗云澜，请阁下赐教。”
　　沈玉亦作礼：“请。”
　　云澜运气起剑，剑还未出鞘的沈玉过了几招后明显感受到了一丝吃力，毕竟云澜的剑气已经隐隐成型，他单以剑鞘和身法相抵是远远不够的，轻呼了口气，沈玉薄唇微启：
　　“风止。”
　　长剑嗡鸣，应声出鞘，接住云澜的攻势。
　　云澜的父亲正是九霄宗宗主云烨，曾以一手九霄剑法问鼎江湖一时，可称得上出神入化，叶子羽称赞道：“这几式倒颇有他爹的风范。”
　　丁一不置可否，目光落在了沈玉身上，少年身姿轻盈，长剑如游龙，之前占据上风的云澜，在沈玉奇特的剑法下不过百招便逐渐力不从心。
　　风扬叶飞，云澜剑偏一招，半步已踏出擂台，他败了。
　　云澜虽然落败，却有些开心，对着沈玉行了一礼，道：“公子好剑法，我自愧不如，敢问沈公子，此剑法何名？”
　　“剑法无名，不过今日天晴，就叫……惊风。”
　　“照日荣光净，惊风瑞浪翻，好名字，沈公子，后会有期。”
　　“云公子，有缘再会。”
　　云澜笑了笑，用力的点了下头，跳下擂台，往阁楼走去。
　　阁楼，叶子羽和丁一隔壁的房间里，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羡慕的看着擂台之上那抹白色的身影，问旁边的男人：“师父，我能去吗？”
　　“不行。”许是觉得说的太过无情，那人放软了些语气接着道，“你如今的身子不适合。”
　　少年撇撇嘴，揪着他的袖子道：“不是还有您吗，我不会受伤的，就让我去吧。”
　　见男人迟迟没有反应，少年攥着袖子的手晃荡的更加频繁，“师父，行不行嘛。”
　　终于，在下面的沈玉又打退两个散修和一名世家子弟后，男人松口了：“稍有不适立刻下来。”
　　少年眉开眼笑，点头应允：“知道了，师父您老最好了。”
　　少年抱着剑从他所在的三层一跃而下，稳当落地，回头冲男子摆了摆手，便转身朝擂台走去。
　　屋内的男子冷下脸，对门外的人道：“我竟不知，二位还有听墙角的爱好。”
　　丁一推开门，脸上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倒是身后的叶子羽，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我竟也不知，传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剑圣温子行，也会来凑这英雄大会的热闹。”
　　温子行冷哼一声，并没有接丁一的话，而是看向外面的擂台，叶子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在看沈玉，便道：
　　“那小公子不简单，你居然也舍得放你那宝贝徒弟去对战。”
　　“有我在这，谁敢动他？”
　　温子行的语气颇为狂傲，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狂傲的资本。
　　此时的沈玉，一袭白衣，自从对阵云澜时出了剑，风止剑就一直没收回去，后上来的两人虽不及云澜，但也各有特点，沈玉舒了口气，果然是伤还没好利索，肩膀已隐隐有些发酸了。
　　他微蹙着眉看着那从阁楼上一跃而下的少年和眼前的人，原因无他，本应是那少年先上台的，却被这人抢了先，那少年似是不爽，却也没说什么，安静的在一旁等着，沈玉面前的人道：
　　“天玄宗宋鑫，领教阁下剑招。”
　　说的是领教，然而表情却是充满不屑，宋鑫师承天玄宗宗主，又是药商世家宋家嫡出二少爷，眼高于顶惯了，见之前云澜输了也是吐槽云澜太弱，丝毫没把沈玉放在眼里，稍过了几招就开始自大：
　　“喂，你那破剑不过如此，还有什么招式，快点展示出来吧。”
　　台下的世家子弟们中，不乏为宋鑫加油打气的，只有角落里坐着的一俊逸少年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蠢货。”
　　一旁加油呐喊的几人也听见了，然而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后，浑身一抖，都默不作声的走开了。
　　台上的沈玉神情淡漠，仿佛没看见宋鑫满脸的不屑，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垂眸盯着风止剑不知在想什么。
　　然而很快，大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宋鑫便被沈玉的剑抵住了脖颈，本以为沈玉会像之前那样收了剑让他认输，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声惨叫已经溢出：
　　“啊——”
　　沈玉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长腿一勾，直接拧着宋鑫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地上，膝盖结实的顶住宋鑫的后背，风止剑划破了他拿剑的右臂，插在他眼前，宋鑫冷汗直流，忙喊道：
　　“我认输我认输！”
　　他怕再晚一点认输会有更多的伤，这人八成干的出来，沈玉淡淡地道：“不好意思，手快了些。”
　　抬眸看着裁判，那人反应了一下，才喊道：“守擂第五场，沈玉胜——守擂成功获20分，总积分115，位列第一！”
　　沈玉这才放开宋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弯腰拿剑，手指刚搭上剑柄，眼角余光却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直起身看去，的确是江邪没错，只是身形好似照之前狼狈了一些，沈玉蹙了蹙眉，他受伤了？
　　看江邪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回来擂台这边，沈玉看了眼阁楼里，从那个方向来的，他干什么去了？眼看江邪愈走愈远，他也不想打了，收剑入鞘，往擂台边走去，准备跳下去时，一道少年独特的嗓音传来，叫住了他：
　　“我叫秦炀，和我比一场吧。”
　　正是那在台下等着的少年，然而沈玉无暇顾及，因为江邪快要走出他的视线了，清冷的嗓音道：“抱歉，我还有事。”
　　却见少年不依不饶，已然拔了剑冲了过来，这一剑突然，直冲他面门，纵然沈玉反应迅速，头一偏让过剑锋，抬起剑鞘格挡，但秦炀的剑横扫间划开了他的面具，脸颊也被剑气划了道血口，血珠立马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离擂台近的人乍一见沈玉这张清冷绝美的脸，再加上那抹血线，纷纷惊艳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说

　　①照日荣光净，惊风瑞浪翻。——《晚渡黄河》唐·骆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