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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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萧望津浑身冷煞之气，便不敢再看宋怀真二人。男人们争先上来给萧望津问好，女儿家则好几个眼眸含情，面带羞怯的盯着萧望津不放。
萧望津无视众人，只盯着堵在宋怀真面前的王武官三人，“问你呢。”
王武官已经有了退意，开口向萧望津服软。
“王某给少将军请安，王某贪杯，想给郡马敬酒。”说完他又去看卫原，眉眼已是服软。
卫原仿佛没事人一样，坐下悠哉悠哉得给自己续了一杯茶，他和宋怀真都不想给萧家惹麻烦。
萧望津嗤笑一声：“滚。”
仿佛这人是个什么脏东西，多说一个字，多看一眼都是恩赐。
王武官三人夹着尾巴灰溜溜坐了回去，此时此刻心中只有踢到铁板的后怕，但一会儿从危险中抽离，他便会满心怨怼。
萧望津冷眼扫退众人，才看清楚宋怀真脸上的表情，抿着嘴一幅不开心的小模样，他低声问：“抿着嘴气什么呢？”
宋怀真看那王武官怂了的样子，心中已是消了气，只摇了摇头便去看卫原。
萧望津又道：“姐夫？”
见小外甥敢不回萧望津的话，卫原笑出声来，并不解释，反而调侃道：“也有你凶不了的人。”
萧望津痞痞一笑，“我凶他干什么。”
不仅不凶，还轻了语气问：“怀真，我带你去桃林转转？”
“嗯。”宋怀真也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扔下卫原在这里，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称呼卫原，所以小小声道：“……舅舅，一起。”
卫原放下茶杯起身，三人正待出门，迎面遇上几个小宫女端着一个建盏进来，宫女们停下脚步给萧望津问安，然后退到一侧让萧望津三人先出门。
宋怀真并没有跟着二人出门，而是站定身子，睁大眼睛盯着宫女们端着的建盏。
萧望津注意力一直在宋怀真身上，也跟着看了眼那建盏，花里胡哨并不是什么贵重的釉色。
卫原却道：“泛之白花如粉乳，乍见紫面生光华。可惜……若在五十年前，这样艳丽的百花盏必定价值连城。”
但是宋怀真依旧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看。
二人不知道的是，这个建盏是宋父在宋怀真六岁之时，专门包下了青瓷镇福云窑给儿子做生辰礼。那时候古法柴火窑成品率极低，八千匣钵只开出五十来个完好的成品。五十来个，若没出贵重的釉面，血亏，但宋裕不在意这个，就是为了哄儿子开心。
大宣朝文人地位高，都好附庸风雅，喜欢天青色等高雅颜色的建盏，但建盏的釉色是随机的，它由陶土和矿铁混合制成，矿铁在高温下形成各色各样的釉面，它的变化是没有规律的。
六岁的小怀真喜欢色彩鲜艳的，他挑中的正是眼前这个白粉紫面，敛口百花，在民间有着‘一片白玉配桃红，一家三口吃不穷’之称的百花盏。而其余开出来的建盏，贵重些的釉色被宋父卖了高价，拿银子把生意做到海外去了。
也是通过这批建盏，宋父开始走海上贸易，生意越做越大，后来被朝廷特请才做起了丝织品等生意。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原本属于他宋家的东西，宋怀真的胸口溢出了亲切和压抑不住的悲伤之情。
宫女们避开他进入大堂内，扬声道：“六殿下投壶独占鳌头，太子殿下以此建盏给诸位添个彩头，请诸位移步投壶亭，也好沾沾六殿下的喜气。”
众人来到投壶亭，此处已经是空了，显然是皇室宗亲们玩剩下了才腾出了地方。不过有太子殿下钦赐的彩头，众人还是积极的，就连女儿家们也过去凑热闹掷箭。
方才在人群中被萧望津下了面子的王武官，迫不及待的想找回点脸面，上蹿下跳好不活跃，所幸他准头不错。
一盏茶的功夫，投壶亭处已经分出胜负。巧了，正是这个王武官，他在行酒令那儿丢了好大的脸，这会子卯足了劲儿出风头，眼看那建盏就要是他的了……
萧望津来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突然自动让路，萧望津上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对王武官说道：“让开。”
王武官愕然，萧望津怎么会看得上这种釉色的建盏？看来这萧望津今日是专门和他作对来了？
王武官心中是又气又憋屈，国公府的人接连让自己下不来台，他若还是让了，往后在京城哪还有脸在大街上行走？他必须要想个办法……
就在他无计可施，只能后退之时，六皇子和萧云澜踏马归来，六殿下向来和萧望津不对付。
“少将军这是何意？王某纵使敬酒失了分寸……也不必这样欺负人吧！”
萧望津懒得听他废话，沉声道：“我和你比试，已是让了你，我若开口要，你拿什么争？”
宣弘瑞骑在马上过来，也借着机会奚落：“萧望津，你这是何意？为这样的东西，也值当去丢这个人？”
萧望津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借花献佛罢了，殿下丢得，我萧望津有什么丢不得的？”
众人都被萧望津的话给惊呆了，这是在嘲讽六皇子强行赢得蒙古马讨好他妹妹吗？这萧望津真是疯了！
“萧望津！”宣弘瑞用力勒了下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吓得众多女子尖叫躲开。
“六弟若是也喜欢这建盏，再比一轮便是。”
真是热闹，太子殿下竟也来了此处。
众人见了太子，纷纷跪地拜见。
宣弘瑞也翻身下马去给太子哥请安。
太子宣弘义缓步上前，亲手去扶六皇子，语气温和地道：“本也是为了祝贺你拔得头筹，才让人寻了这建盏给大家添个彩头，是本宫宫里的人做得不好，寻来的建盏不够珍贵，给六弟丢人了。”
显然太子早在他们僵持住的时候就来了投壶亭，也听到了宣弘瑞的讽刺。
宣弘瑞连忙又拱手行礼，“四哥，臣弟和他们玩笑而已。”
宣弘义扶着他的手用了力气不让他躬身，“既不是嫌弃，那便是喜欢了？去吧，本宫绝不偏私。”
今天的太子让宣弘瑞陌生，从前他和太子有意见不合的地方，最后都是他赢。
“四哥！？”所以宣弘瑞愤怒看向太子，眼神在问太子怎么敢这样对他？
他刚刚才表露出对这个建盏的不屑，但是现在却逼他去抢这个东西，这跟逼他吃屎有什么区别？
宣弘义却没有像以前一样，他这次好像看不见六皇子的愤怒，还拿出了太子的威严道：“本宫让你去比。”
萧望津站在人群之中，他们都离得远，听不到太子和六皇子的对话，但是萧望津感觉得到，此时此刻，宣弘义看宣弘瑞的表情，很不对。
宣弘瑞咬牙，太子这是一定要他给那建盏贴金，给萧望津出气了。他很清楚，父皇不在这里，他无力反抗，因为他四哥是太子，太子是将来的皇帝。
带着屈辱的宣弘瑞迈步向人群走去。
众人也察觉到了六皇子脸色不对，周身的愤怒和杀气，众人根本不敢围观，忐忑不安得噤声离去。
王武官也跟在人群末尾想要离开，一根投壶用的箭羽向他飞来，斜插在他脚旁，他惊吓回头看去，是萧望津。
萧望津双手环胸，站在台子上，偏着头冲他喊道：“你先。”
王武官兢兢战战看向萧望津旁边的六皇子，他噗通一声跪下，弓着身子爬到六皇子脚下磕头求饶。
“小人不敢献丑，殿下，您饶了小人吧！殿下，您饶了小人吧！”他哪有身份哪有地位，敢和六皇子同一轮比试？
宣弘瑞垂眼看着跪地磕头之人，眼底的暴虐之意在看见比他弱小万倍，如同蝼蚁一般的小人物时，彻底控制不住，他用足了力气，将在太子那里受到的憋屈一脚宣泄了出去。
不是踹胸口，而是要人命一般的踢脑袋，那一脚落点在王武官的下巴，门牙被猛力磕掉两颗，摔飞出去把衣服也拖烂了，落地后脑勺猛地砸在地面，幸好桃林里都是土地，若是石板砖，怕是命都要没了。
宣弘瑞发泄完，三两步去踏燕马跟前，无视众人以及他的太子哥，骑上马扬鞭离去。
宣弘义也不气宣弘瑞不完成他下的命令，反而看着宣弘瑞的身影笑了一声，他心中畅快至极。
***
赶来的太子妃紧而有序的善后，令下人们将‘摔下马’的王武官抬下去医治，其他人见状纷纷不敢留，告辞离开了。薛平婉知道六皇子怒气冲冲的离开，肯定和太子生了嫌隙，她请求萧望津去开导开导太子。
自己则亲自去邀请了卫原和宋怀真去吃烤全羊，留了萧望津和宣弘义在原地。
萧望津走近宣弘义，还没开口就听宣弘义先笑了一声、两声……
“哈哈哈……”宣弘义笑声爽利，见萧望津没有笑，反而问到：“望津，六弟还是第一次被气成这样，你不开心吗？”
萧望津沉了一口，“我对上他，从未败下风过，今日也无甚差别。”
所以他不至于因此而开怀大笑。
太子止住笑声，说：“是啊，你从不让他……小时候老师教本宫要兄友弟恭，每次本宫照做，父皇便会对本宫满意一笑，但本宫却从未向今日这样开心。”
见萧望津还是不说话，太子又道：“ 望津，不替本宫开心吗？还是，你认为本宫不该出面？”
因为萧望津从来不输六皇子，而且刚刚面对六皇子的奚落，他的回击已经胜出。
所以萧望津是不是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太子知道自己确实是借故发作。
萧望津泰然若之，提醒道：“皇上不会想看到殿下再为我出头。”
太子闻言只自嘲一笑，提及父皇，他再开口，已很不在乎。
“父皇是不想看到本宫同任何人有牵扯罢了，除了身边伺候的，本宫不被允许同任何人往来。”
可笑，他身为国储，是将来的皇帝，可同大臣往来却是私谒结党。
萧望津并不想听宣弘义继续对他讲着父子生隙的话，他不信。
顾左右而言他，“所以，明年的监考是个好机会，殿下当寻求可培养之士。”
宣弘义也已经想过这点了，想法一致，只待时机。不过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他问：“为什么要六弟去江南？望津，难道你不知赈灾一事，向来能得民心？”
像是怕萧望津回避问题，他又追道：“太傅与平婉皆说是你示意的，还有……父皇已经下旨让你妹妹同往。”
萧望津定定看着宣弘义，二人对视半晌，萧望津才面无表情道：“只有六皇子有野心，他一定会揭开江南贪墨案的背后。”
除了六皇子以外的所有皇子，哪怕是太子宣弘义，在坐稳皇位之前，都有可能为了不得罪世家大族，失去百官拥护而协助掩埋江南贪墨真相。
但是六皇子不会和稀泥，他有野心，他需要展示能力坚定父皇对他的支持。
“江南贪官与京城官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会暗中协助六皇子查案，他将一定会得罪世家豪强，失去除皇上以外的任何支持。”
萧望津也是才知道宣弘瑞请旨要云澜一同下江南协查，他并不愿意。但是，不能让宣弘义知道。
萧望津看着宣弘义，浅浅笑了，“至于云澜，六皇子请旨要屡破奇案的镜贤司副使陪同协查。殿下，在不放心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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