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的偏执占有》沈未生

4、放声大哭

　　深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徐桥拿出白天藏起来的检查单，点了个小台灯，反复翻阅，眼眸里是无尽的忧虑。
　　有那么一刻她居然已经觉着徐阿杏已不真切的朝着自己远去。
　　一晚上无眠，都在思考着，自己如何不动声色的带着徐阿杏去市立医院。
　　凌晨时，跟老板发了条消息请了假，天刚亮，就带着徐阿杏出发去市里医院。
　　徐阿杏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临走前从木衣柜某一条外套内衬口袋里，拿了一小部分后，剩下的又全部放了回去。
　　就这样做了三小时车，到了苏城市立一院。
　　期间徐桥的手机不停的震动，徐桥看也没看，直接将手机静音。
　　到了那儿，徐桥才感受到无助。
　　排了半个多小时队，轮到挂号才发现，呼吸科、肿瘤科、胸外科专家号都挂满了，在那里跟挂号护士僵持不下，最后给加了个普外科的号。
　　又经过漫长的等待，叫到号，医生只看了一眼原先的报告，就又开了各种单子，叫去做检查。
　　反反复复做了不下十多个检查，还有很多病理报告还得一周后出。
　　跑了一天却什么结果也没得到，不忍心奶奶继续公交车转长途车再转公交车。徐桥打了出租车回家。
　　司机是本地人，常年跑车皮肤黝黑，刚上车就用淳朴的方言跟他们打招呼。一路上跟徐阿杏有说有笑，徐阿杏也很久没有跟人这么熟络的聊天，时间竟也不觉得漫长，快一个小时的路程感觉只过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村口。
　　徐桥道了谢，扶着徐阿杏下车后，用手机支付了费用。
　　看着出租车渐行渐远，两人这才慢慢悠悠的散步回家。回来的太晚，平日嘴闲的老太太们，也都各自回家了。
　　路上只遇见了打牌回来的胡二狗。
　　徐桥也难的放松的在村子里散步。
　　走了一阵，徐阿杏突然开口道。
　　“囡囡啊，奶奶老了，咳咳，这一辈子也活够了，不要在我老太婆身上乱花钱了，我衣柜里有条黑紫色棉袄，内衬口袋里奶奶给你留了点钱。奶奶的棺材本儿啊，已经交给寿衣店的徐婆婆了，不要再多花冤枉钱。咳咳，剩下的你省着点花，上班也能轻松点，等你嫁了人啊，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心愿了。最好能看见你生个重孙子，开开心心安享万年咯。”徐阿杏抚摸着徐桥扶着自己胳膊的手。
　　徐桥在奶奶刚说话时，就已经意识到了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可能还是重病。
　　不想再奶奶面前掉眼泪，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倔强的始终不肯让它溜下来。她想回答奶奶一句，您不要多想，一定会健康的，却始终张不了口，一张口，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只剩下哽咽。
　　她抿着嘴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瞪大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
　　“囡囡啊，奶奶没事儿的，奶奶现在还可以保护你的，等到奶奶不在了，你才要坚强，知道吗？”徐阿杏红了眼眶，抚摸着徐桥轻微颤动的背，被骨头硌的生疼。
　　徐桥一路忍着，僵着身子，走到家门口。看到一盏在门厅摇曳的微弱灯光，眼泪终究还是溢了出来，她跪在地上，抱着徐阿杏放声大哭。似乎把这些年，老天的不公，都发泄了出来。
　　在别的小朋友有大把玩具正值玩耍的年纪，徐桥已经帮着家里干着清活，还在上初高中的年纪，每年寒暑假，节假日都要跑遍镇上招工的地方，找个零时工赚些零钱贴补家用。
　　正直善良，却被各种人骂小偷婊子。而自己明明对医学更有兴趣，却只能读个普通大专，早早出来工作。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跟任何人抱怨，可当她最爱的亲人生病，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时，一阵一阵的无助感涌上心头。
　　徐阿杏也泪流满面，她轻拥着徐桥，一下又一下抚摸者她的背部。
　　这个晚上徐桥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入睡的，醒来时安静的跟奶奶躺在一个被窝，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跟奶奶一起睡觉的样子，夜晚总是温暖又美好的。
　　徐桥看了一眼手机，才凌晨两点，失眠，入睡困难，早醒，又如同梦魇一般，像她袭来。
　　早些年，她一直深受失眠的困扰，看了三年的医生，吃了各种不同种类的安眠药，勉强大部分时间可以自主入睡。
　　可徐阿杏的这一场病，却又将她打回解放前。又是数不清的焦虑令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