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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心下生疑 ...

  •   第十一章——心下生疑

      跟随玄修来到人间已经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里九曜真是应验了摇光以前对他的评价:吃了睡,睡了拉,拉了喝,喝了吃,吃了继续睡,无限循环。
      其实九曜并非懒散之人,只是下凡这两个月来,玄修除了偶尔丢给他个偷鸡摸狗的小任务外,就再没出现在他眼前。日子一久,他也就习惯了这懒懒散散,荒废光阴的糜烂生活了。
      “九曜,我要回枢密院一趟,你别再喝了,记得午时送小雅去涌泉寺。”
      玄修匆匆丢下一句交代便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也不管身后一身酒气的人是否听清了他的话。
      “是……是……是……”
      九曜摇头晃脑的举着手中青玉酒壶,打着满足的酒嗝道。他本是千杯不醉,自从那日喝过紫颐递来的‘月忧’后更是对寻常的酒没了兴趣。只可惜紫颐的月忧本就稀少,又怎经得起他三天两头敲诈骗去喝。所以,九曜越是想念那月忧,就越是停不下口,最后只得天天抱着酒坛子,日也喝夜也喝。据说如今整个枢密使府,已经没有丫鬟愿意靠近他了。只因他那一身酒气,实在浓烈到一接近就会让普通人生出醉意的地步。
      “又没了?”
      他晃了晃酒壶,无奈的起身走到桌旁,那只有两人宽的桌面上,堆了大大小小二十几只酒壶,每一只都被他喝的空荡荡的。
      “啊,烦死了。玄先生刚才说了什么?”
      将手中的酒壶往那壶堆上一仍,两耳立刻钻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他摇摇晃晃的向屋外走去,边走边努力回忆玄修刚才匆忙间丢给他的那番话。
      “呀……奴婢,奴婢该死,请九爷恕罪。”
      在长廊的拐角处,他撞上了端着一碗药茶急匆匆跑来的丫鬟小蝶。不但撞翻了那碗药茶,还把小蝶撞飞了两米多远。小蝶揉着摔疼的腰刚想发作是哪个不长眼的撞了她,谁知一眼却看到了九曜那一袭白衣以及空气中传来的浓烈刺鼻的酒味,立刻吓得一瑟缩,赶紧跪下不断道歉。
      “这是谁喝的?”
      九曜被她这么一撞有些清醒了过来,他蹲下来想拉起小蝶,却看到那翻了一地如墨般漆黑的药汁。在他记忆中,玄修府上的人与大夫,药汤这两个词是无缘的。也不是说他们不会生病,而是这府中仙气四溢,玄修又在府邸四周设了结界,一般蛇虫鼠蚁,传染病菌根本无法靠近。所以这枢密使府中的人,上至管家护卫,下至家丁丫鬟,个个都是气色极好,身强体健。
      “是给郡主喝的。”
      小蝶哪敢让九曜扶她,九曜一蹲下那刺鼻的酒味就更浓了,熏的她差点没翻白眼,硬是扶着一旁的梁柱站了起来,退后了好几步才回答道。
      “那个粗鲁的女人?她病了?”
      九曜被小蝶的话勾起了兴致,玄雅是玄修同父异母的亲妹,两人年龄差了十岁。自七年前玄家二老在郊外遇到强盗丢了性命后,玄修就将玄雅当做了唯一的亲人照顾,凡事都宠着她让着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也因为玄修深得燕王信赖,燕王便常在后宫的歌舞宴席上请他兄妹二人一同欣赏,久而久之玄雅便深得燕王与太后的喜爱,得了个安阳郡主的封号。
      “不是病,郡主前些日子狩猎时扭伤了脚,这是大夫开的舒经活络的药,已经喝了好几日了。”
      小蝶一边回答一边弯腰收拾地上的碎片,这药打翻了她又要重新去煎。不但麻烦,最要紧的是误了郡主喝药的时辰,这罪名她可担待不起啊。
      “啊!对了!玄先生是让我送她去涌泉寺!遭了!”
      九曜像突然被电到般弹了起来,再也顾不得搭理小蝶,施展瞬移术几个闪身便出了府邸来到城中的邵安客栈。那小二见了他也懒得打招呼了,直接伸手指指二楼最里间的房门,九曜便一阵风似地跑了上去。
      “喂,魔类!大事不妙了!”
      紫颐正坐在桌前写信,突然感到一股纯清仙气自远方疾速逼近,立刻拂袖一挥,桌上的笔墨纸砚便换成了一套聚星石。他刚摆出一个卦象,那房门便被一只脚猛地踹开。
      还是那件白衣,还是那张俊逸非凡的脸,还是那般粗鲁的口气,九曜带着一脸‘遭了’的表情,也不敲门便冲进了紫颐的房内。
      “九曜兄可否先收敛你这四溢的仙气?”
      紫颐修眉微蹙,不耐的看着眼前人。他的身体最近得了锦瑟与天寒混合入浴的调理,加上炎麒硬是抢了他的任务,亲手给世子诊治。还逼着他躺下休息,终日端来那些稀世补药强迫他喝下。就这样折腾了两个月,硬是把他的身体从鬼门关扯了回来。只是他虽不再像以前那般虚弱,却也只恢复了一两成。因此面对九曜散出的纯清仙气,仍是感觉极不舒服。
      “啊……抱歉抱歉,我一激动就忘记了。”
      九曜打哈哈般冲他笑了笑,立刻转身关门,运了一套口诀,那四溢的仙气便全数回到了他体内。紫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倒了杯云烟茶放在他面前。
      “何事如此惊慌?”
      这二人虽是经常于明黎河畔饮酒,但白天时九曜也常来紫颐住的这间客栈找他下棋,闲聊几句。因此对他的突然造访,紫颐没有半点惊讶,有的只是无奈。九曜真不愧无赖仙人之名,果然是半点礼数都不懂,哪有人会如他这般直接闯进别人房内的。
      “我要离开两日,今夜无法与你对饮了。”
      紫颐根本没料到九曜一脸正经,两手还用力的一拍桌面造势,结果竟是说出这句话来,顿时愣在那,半天没缓过神。
      “你要说的就是这事?”
      “是啊!而且等下就要走了。唉!烦死了!”
      九曜不爽的捶了桌面几下,那些聚星石纷纷被他震落在地。紫颐略为不愠的瞪了他一眼,弯下腰将暗蓝色的小石悉数捡起,置于瓷罐内。
      “若九曜仙君只是为了无法饮酒而惋惜,那在下这里的两坛‘月隐’便给九曜兄带着路上喝吧。”
      紫颐点指轻弹,紫光一闪,九曜便看到墙角放着两只酒坛。他一听那名字立刻眸光一亮,极兴奋的凑近紫颐道:
      “你终于酿出来了?!”
      “若非九曜仙君日日如催魂般催促在下,定是还需要些时日的。只是这月隐不如月忧,毕竟人间没有紫樱花,所以味道应是会差些。”
      紫颐走过去将那两坛月隐抱上桌,立刻摆出送客的嘴脸。但九曜却对他这神情视而不见,反而闭上眼在坛口处深深吸了几吸。
      “好香,真的好香!”
      他一脸陶醉的表情,腹中的酒虫立刻被这酒气勾去了魂魄。不等紫颐反应过来便伸指一戳,那层薄薄的封泥被他捅了个窟窿,顿时屋内酒香四溢。那香气比不上月忧,却也是极醇极正,虽是新酿却透着浓烈的陈酒之气。
      九曜立刻抱起来连饮了几大口,才放下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魔类,你这手艺真不是盖的!那月忧莫非也是你酿的?”
      “在下不懂月忧的酿法。”
      紫颐将头一倾,避开了九曜因靠近而喷向他脸上的酒气,继续道:
      “九曜仙君应该把这两坛月隐抱回去路上喝,现在若喝光了到时岂非又要念想了?”
      “你说的对。但是,本君更想与你一起饮。所以这两坛酒就放在你这,等本君回来了你再带着它们去老地方找我。”
      也不知是否是月隐解了他数月的馋意,现在他只觉得心情没来由的舒畅,连紫颐那张梦中都见过好几回的熟悉的脸也变得那么新鲜,那么……诱人?
      紫颐本想用这两坛酒打发他速速走人,好继续写那封未完的信函。谁知九曜竟说出这番意料之外的话,不由得再次征在原地,那双紫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第一次没了掩饰的看向他。
      这二人一仙一魔,虽非敌对,却也不可能成为知心之交。就算这两个月来九曜频频邀紫颐共饮,紫颐也只是当做打发时间应付,并未将心思放在这上面过。九曜对他来说,只是玄修身边的一个棋子,若相处得当,自会少了很多麻烦。也是因着这样的想法,他才会一次次的答应陪他,才会不顾正在康复的身体,三天两头跑去吹夜风喝烈酒。
      “喂,你听没听到本君说话啊?紫颐!”
      九曜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竟然不叫他魔类,而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后来,九曜就被一双手硬是推出房外。理由很简单,那双手的主人指了指窗外的太阳:日近午时,九曜仙君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房门阖上的瞬间,紫颐终于不再忍耐,任由双腿脱力沿着房门跌坐在地。
      刚才那一瞬间的不自在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摸了摸脸颊,很烫。又按住了心口,心跳很快。连呼吸都开始不平和了。
      怎么回事?难道又是那人的纯清仙气带来的后遗症?
      一扇门,分两面,门内的人正蹙眉思索着,门外的人则一脸莫名。
      那人砰的将门关上,九曜心下浮起一丝没来由的失落。他正想重新去敲那门,却突然察觉身后有人。猛地转身看去,前方楼梯旁,邵安客栈的掌柜躲在拐角处像做贼似的和小二拉拉扯扯推来推去。
      “你们在干什么?”
      九曜话音刚落,人便已站在他们身旁,掌柜的被他突然出声一吓,差点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幸好有小二在身后挡住了他。
      “九爷……这个……那个……其实,其实也没啥,就是想请九爷您替小的们说点好话,请紫公子大人有大量别怪罪小的们。”
      小二被掌柜的硬拉到身前,被迫说出了这番话,却听得对面的人一头雾水。
      “什么好话?怪罪什么?”
      “是这样的,昨儿个夜里掌柜的出来小解,在咱店门外看到了庆王府那八抬大轿,然后紫公子就上了那轿。掌柜的说那来使是庆王府的侍卫总管。嘿嘿……您看,小的们以前不知道紫公子身份高贵,恐是有些怠慢了。您能否传个话,替小的们对紫公子赔个不是?”
      小二哆嗦着又是陪笑又是点头哈腰,将恭维的态度发挥到了极限。这才敢偷偷拿眼角去瞄了瞄九曜的反应。
      “庆王李懿?”
      九曜没像小二想的那样拍拍胸脯说句包在大爷我身上,而是蹙紧了那道剑眉,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中。
      “对对,不就是当今王上的亲弟弟庆王嘛……九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要替小的说几句好话呀,您看小的这客栈只是营生的饭碗,可经不起官家来几趟啊……”
      这回换成掌柜的推开小二,一头冷汗道。九曜转头看了看最里间那紧闭的屋门,突然一把将掌柜的和小二拉下楼推到墙边上,恶狠狠的问道:
      “昨晚的事情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知道?”
      “还……还有小的贱内……不过她一妇道人家,口,口风很紧的,您放心……”
      掌柜的被九曜这突然逼近的杀气震慑的差点没尿裤子,小二扶着他,二人均是腿脚发软的看着九曜。也不知他们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了这位总是笑嘻嘻没什么架子的大爷动了这么大火气。
      “我告诉你们,这事情你们如果敢泄露半句出去,我保你这邵安客栈立马在京州消失!”
      “是是是……小的,小的一定不会泄露半句,九爷爷您就放,放心吧……”
      要不是现在一楼的食客很多,掌柜的一定会立马跪地发誓。开玩笑,他一小小客栈住了紫公子这来头不小的人物,现在又多了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九爷威逼胁迫,他哪还敢多嘴半句,这可是掉脑袋的生意啊!
      小二在旁早就被吓得没了主意,只懂得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
      九曜将他俩打发走了,脚下生风般向庆王府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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