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冰封明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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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恕没有出声，对着外面慢慢后退。
在他弯腰前的那一瞬，从眼睛余光里，连恕看到了“那东西”。
如果身处光亮之中，那么对黑暗中事物的敏感度，就会降低。
如果不是连恕的动态视力很好，他不会发现对方。
连恕靠立在配电房的门上，默不作声地看向远处。
在教堂与灰白色的丘陵之间，有一道弯曲的影子，立在那里。
乍然起来，那像是个人影。
但是人要在什么处境下，才会在漆黑夜晚万籁俱寂的时刻，跑到零下二十度的外面，面朝天做出一个下腰的姿势？
更别说它移动的方式。
也正是那一瞥，让连恕认定——
它，不是人。
配电房里，赵薄颤着声音问：
“连哥。你说句话啊。外面、外面是什么？”
连恕仍旧没有开口。
他眯起眼睛，看着那个诡异的东西在微弱月光下，一跳一跳地前进。
虽然没有直接向着他们来，但是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近了。
连恕慢慢地又退了一步，弯腰踏进配电房。
他微微侧脸，对赵薄说：
“它没有发现我们。但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没发现就好。”赵薄喃喃，“那现在怎么办？会不会是野兽什么的？”
在南极，野兽？
如果是之前，或许连恕会直接否定这个选项，因为可能性太小。
不过既然身处这个诡异的世界……或许很多东西的可能性，都已经变了。
“连哥，要不我们把门关上，再开开手电？”赵薄低声说，“我刚才已经快接完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早点完成任务，万一一会儿发生什么，我们走的也干脆。”
连恕：“等等。”
他看着那个“人”缓慢地移动，从怀里掏出小相机。
从副本开始到现在，连恕已经养成了……
“遇事不决，拍照看看”的习惯。
他眯着眼，从镜头里向一片漆黑的夜晚看出去。
这会儿光线很暗，他把相机调成了快门优先，只是这样拍出来恐怕是一团漆黑。
连恕很好奇一件事：
如果照片什么都看不清，那上面的线索，还会保留吗？
究竟，那些出现在照片上的奇异信息，是必须有具体形象才行，还是——
只有被镜头录入其中，按下快门，它就已经被相机“解读”？
连恕看着不远处模糊的人形，果断地按下快门。
赵薄被这声音吓得太阳穴血管也突突起来。
虽然快门声音本身不大，但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中，他又正精神紧张，很难不有些一惊一乍。
但赵薄也不敢出声。
于是他看着连恕认真地拍照，端详照片，放下相机，最后终于伸手——
将外面的铁门缓缓拉上。
赵薄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甚至疑心自己听到了心脏在胸口中落下的声音。
“连、连哥，它没过来吧？”
虽然对连恕屡屡拍照的行为有些疑惑，但赵薄很聪明地没有追究，而是问起最关心的“怪物”。
连恕暂时没有出声。
因为刚才那张照片，信息量很大。
他不仅看到了熟悉的紊乱值——
还看到了别的东西。
比如，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副本背景信息。
连恕用一只手拉紧铁门，另一只手啪地打开手电。
他俯下身，拉开地面上的背包，把螺丝刀拿出来递给赵薄：
“它暂时没过来。先做任务吧。”
赵薄接过：“谢谢连哥。还好这个只是接口导线老化，我稍微用绝缘布重新接好，应该能暂时起点作用。”
赵薄话音刚落，却有极为细微的“咔啦咔啦”声忽然响起。
听声音，很像是在硬卡纸在风中抖动，又有点像塑料制品被反复弯折。
赵薄有些诧异：“连哥，你听到了吗？”
连恕没有回答他。
他靠立在配电箱上，冷厉的目光落向身前。
那是配电房入口的位置。
赵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响了，牙齿不自觉地打战：
他看到，刚刚被连恕合得紧紧的铁门门缝上，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东西。
从形状上看，它很像人手。
但不会有人手拥有着青白如金属的外表，也不会在指关节中牵连着透明的薄膜。
有粘液，从薄膜上缓缓下淌。
“咔啦啦。”
那只“手”，动了动，刚刚怪异的声音随着它的动作，重现在小小的配电房中。
赵薄后背只觉得汗津津地发冷，他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看向连恕。
接收到他的目光，连恕抬手，指了指赵薄的左手侧。
他的意思很明显：
赶紧修理，做任务。
赵薄只觉得腿都软了，他也明白，做完任务后或许会有转机，但他本来就不是左撇子，这会儿害怕的情绪上头，手一个劲儿地抖，根本对不准。
“咔啦。”
明明两边都是铁质的材料，但那只怪异的手只是伸展了一下，就顺利地再度往里钻入几公分。
赵薄咽了口口水，用余光瞅了一眼，惊异地发现那只手已经快碰到连恕了！
那东西、那东西是不是要进来了？！
他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狠狠咬了下舌头，又用右手胳膊肘撑着旁边，用螺丝刀别别扭扭地拧上导线箱上的螺栓。
等把螺栓复位，应该就算修理完成，他不断地吐气，那时，会不会外面的东西也走了？
连恕低头看着眼前，那怪异又恶心的“手”。
要说害怕，不至于。
恶心，是有一点。
更多的……
是了解对方出现的原因后，浮现的叹惋。
这个古怪的生物，完全来自于人类自己的作死。
与异常天气一样，它——
同样是息冰计划的副产品。
连恕眼前分明是那只模样怪异的手，但他眼前却浮现出刚才照片上所看到的文字：
【从融化冰川中复苏的古老生物，受异常能量影响变得拟人化】
【灾难要素：天灾产物】
【状态：已收集】
【灾难要素收集进度：2/5】
【武器激活进度增加！现为53%】
连恕看着前方那怪异的生物在门缝中挣扎，似乎想要向他们靠近——
“修、修好了。”
赵薄忽然说，他没敢扭头，只是小声问：
“这是不是任务完成了？那东西还……还在吗？”
他话音刚落，两人就同时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
“恭喜玩家548号完成任务：背包人。”
“任务进度已更新。”
“请玩家再接再厉，继续推进主线，努力存活至结局！”
随着系统声音出现，连恕就看到，身前那只手扭曲了一下，就好像是游戏里穿模了一样，随即消失了。
他抬眼，发现刚刚被撕裂开一道破口的铁门，恢复了原样。
这一幕，简直让刚刚的一切像个幻觉。
但连恕清楚，那绝不是幻觉。
右上角代表主线进度的数字再次一闪，推进到了52。
连恕走到门边，推开铁门，心中思索：
为什么这个简单的修电线任务可以推动主线？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有关联。
“那只手消失了。”连恕说，“赵薄，你那里有什么新的提示吗？”
“消失了？太好了太好了。”赵薄松了口气，终于转过身来，满脸庆幸，“看来做任务果然有用！是任务完成，所以那东西消失了吗？”
他随即反应过来连恕的问题：
“提示？我这里……我这里没有啊连哥。我只听到系统说，任务完成了，仅此而已。”
连恕微微皱眉，脑海中飞速掠过许多思绪。
从开始到现在，虽然这里危险重重，但许多地方，都可以对标现实中游戏的设置。
比如说，有任务，目标，剧情，npc（镇民），那么……
为什么任务完成后，没有奖励？
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
连恕看向赵薄。
赵薄，没有说实话。
看到连恕的目光，刚把背包背上的赵薄连忙说：
“我这边真没有任何提示，连哥！不然我肯定会说的，毕竟咱们是同伴嘛，对吧？”
连恕没有追问，只是往前倾身，关掉手电，缓慢推开门，向外一瞥。
他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一瞬：
原来，之前麦卡所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他也立刻明白，为什么那只手……
会消失了。
连恕平静开口：
“我们有麻烦了。”
“啊？”赵薄忙问，“那那东西没走？！”
“不。”连恕说。
他伸手将门彻底推开，一阵狂风夹杂着雪花冲了进来。
“我该想到的。”连恕说，“是背包人任务赋予了你‘文森特·哈迪’的身份。”
“那么任务结束后，身份收回……”
他踏出配电房，紧了紧外套：
“我们，自然就无法继续呆在小镇。除非，获得新的身份，或者找到别的途径。”
赵薄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里疯狂闪过问号，连忙跟着连恕出来：
“什么身份？连哥，你在说什么？”
他脚一软，差点儿摔了一跤，低头看去，才发现——
他竟然，一脚踩进了厚厚的积雪！
赵薄一脸惊疑：
他记得很清楚，进来之前，外面的雪远没有这么厚！现在，这雪简直快到脚踝——
他脸色一白，忽然明白了连恕刚才那几句话的意思。
与此同时，连恕走在前面，向上空看去。
血红色的字体重新出现，在空中漂浮着，不紧不慢地倒数：
【01:26】
【01:25】
“倒计时又启动了。”连恕当机立断，“快。我们需要找一个建筑进去。”
赵薄：“我们真的又回去了？！这是之前的天灾倒计时？！”
连恕踏出一步，立刻便感到强烈的来自狂风的阻力，只能弯腰降低重心，防止被吹走。
他侧身，向赵薄伸出手，眉目凌厉：
“去教堂。重心压低，走！”
喧嚣烈风之下，两人的速度犹如龟爬，深一脚浅一脚地直线奔向教堂的方向。
头顶，血红色数字尾随着他们，一闪一闪：
【00:56】
【00:54】
眼看还有不到五十米就是教堂，连恕心中的危机感却越来越重。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倒计时，发现只剩下三十秒左右。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像是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他的直觉，在疯狂示警——！
“扑通——”
声音和胳膊上的拉力同时袭来，又滑脱而去，连恕的动作比思维更快，他下意识转身，反手抓住了赵薄在空中挥舞的胳膊！
他眼神一凝，随即注意到，对方的下半身，淹没在一片雪白之中。
赵薄陷入了一个雪坑！
眼见连恕抓住了自己，赵薄慌乱地扭动着身子，试图踩到周围的地面重新离开雪坑。
但他这么一挣扎，连恕只觉得脚下一滑，也开始向赵薄陷落的地方倾斜——
而头顶，倒计时已经只剩二十秒！
连恕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赵薄脸上。
灰白天光之下，周围雪团错杂飞落，让连恕漂亮的面孔在这冰冷光景中更显冷漠。
“赵薄。”
倒计时一秒一秒前移，但连恕的声音却很冷静：
“给我一个不放弃你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冰封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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