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营养学成为修仙第一女宗主》川川而串

21、觉悟

　　邱又菱看向小园懵懵懂懂，心下起了怜惜。冬日宴这套流程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已经没什么新鲜了，但向小园不同，今年五岁了，才第一次有机会来这宴席，就细致地给向小园介绍了一遍下午的活动。

　　冬日宴下午大致将宾客分在四个不同地方，按照年龄、性别、是否婚配划分。

　　年轻男人就在花园，比试些射覆、投壶，玩法有十多种，有些大世家甚至还进行灵力比赛，搭设了临时的比武台；年长些的男人则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喝酒赋诗，商讨时局以及修仙大业，很多生意和联盟会诞生于这一天。

　　反观女性，她们的活动就十分匮乏了。不管老少，女性的活动场合都在室内。

　　正厅留给待字闺中的小姐，或者定下婚约还未完婚的姑娘，正是邱又菱刚刚指挥着布置的，活动也就是选美、绣花、闲谈。其余女性则去前厅，均是已经婚配出去的，正妻和妾室之间隔一道屏风，她们的消遣就更少了，甚至连选美和绣花都不必，就摆上茶水糕点，谈天去吧。

　　可是冬日宴一般是举家参加，未婚配的女子数量要少得多，却占据了较大的正厅。根据向小园在桌上的观察，大部分家庭的配置是一个成年男性，携一位正妻，再加上两三位妾室，加上一个儿子。有些家里有女儿，但旁边也一样跟着一个弟弟。

　　今天邱家来了近四百客人，符合条件能进正厅的只有六十多人，而要去前厅的女子则有两百人。

　　正厅的面积是前厅的三倍多大，但要容纳的人却是前厅的三分之一不到。

　　向小园觉得奇怪，便问了邱又菱一句，为何不把两个厅里的女性调换，这样前厅也不至于太挤。邱又菱顿了一下，她似乎没想到向小园会问她这个，她之前也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故而思索了一番才回道：“姨娘也不知道呢，自小时候起就是如此了。”

　　此时已经快到申初时，邱又菱和向小园得先行退场，在门口迎宾，邱又菱牵着向小园的手往外走。

　　在正厅里待久了，正厅毕竟占地巨大，哪怕窗户开得再多，外面的光也不一定照得进来。眼睛已经习惯了这种昏暗的环境，一出来乍一见到太阳，向小园感到微微的刺痛，难耐地眯起了眼睛。

　　为了缓解这种不适，向小园不再直视阳光射来的方向，将目光投向了正厅。

　　正厅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各种精美的摆件和发光的灵石昭示着主人家的财力，看着很是端正贵气。为了保证正厅门口的开阔，前方的树全部被砍掉，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天空，不算丑，但也称不上风景怡人，只是十分普通的天空一角。

　　向小园却想到，被传统礼教持续规训，男性可以在外面广阔的天地里自由探索，女性却只能囿于这样一个看似华贵的正厅。

　　东华洲是个修真大陆，按理说应该更加开放，女性的人生拥有更多的可能性。但现在的启朝，女性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她们不需要思想，不需要知识，不需要力量，只需要贡献出一个身体，一个子宫。

　　向小园穿越前的世界，在很久以前也是一个封建王朝。只是那里也还讲究女子要学琴棋书画，要识文断字。到了现在，女子聚在一起，竟然只需要选美和绣花。

　　东华洲女性的价值完全围绕着生育展开，未婚配的女子是还未被使用、更高等级的资源，因此她们可以在更大、更奢华的正厅。其余女子是已经售出的货物，没有那么高价值了，就被随意安放。

　　仅仅六十人，却占了可容纳四百人的正厅，明明那么不合理的人力配置，东华洲的人之前却从未思考过为什么。

　　是因为在东华洲看来，女性的生育价值就是一切，其他所有厉害的本事、美好的品质都要为此让位罢了。女子在婚前属于娘家，在婚后属于夫家，但从未属于自己。

　　向小园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之前的世界也有过巾帼不让须眉，妇女能顶半边天。曾经短暂品尝过自由滋味的人，怎么能再忍受奴役和压迫？

　　她何尝不想改变东华洲这扭曲的现状？只是她要如何做？

　　在衣物的掩盖之下，向小园的丹田处绽放出一股冰蓝色的光，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向小园因为年纪尚幼，邱又菱最后直接把她按在主桌坐好，自己去前面招呼客人了。这样也好，向小园本就不了解邱家的人际交往，省得给邱又菱添麻烦。

　　邱筱雨虽然年纪小，但毕竟也是邱家的女儿，这会儿噘着嘴说不想站在门口，被邱又菱轻飘飘地驳回了。

　　坐在凳子上，向小园安静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说话，也不左摇右晃，只是观察从门口进来的人。

　　宾客陆陆续续进场，主桌离得远，一开始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形，但仍能看出她们都是瘦而高挑的，身上裹着桃红或者丁香色的衣裳，亭亭袅袅，像一片轻盈的花瓣一样地朝着各自的座位去了。

　　向小园看了又看，等座位都快坐满了，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见到一个“胖子”。凡是出现在场上的，如果不是很瘦，起码也是正常的体型，向小园连一个微胖的年轻女孩都看不到。

　　叹了口气，向小园对于东华洲的审美有了深刻的认识。

　　东华洲的男性看着和现代没什么不同，高矮胖瘦皆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更是多了去了。再加上向小园自身的增肥经历，可见东华洲的人并非体质特殊，吃得多也一样是要胖的。

　　既然人变胖的规律是一样的，唯独女子都能保持这样纤细的身形，说明这是她们故意为之的效果。

　　这得是多么持久的教化，才能彻底改造女性的审美，让所有人都追求瘦身？到底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向小园不再去看她们，只是自己思索着问题。

　　启朝这个皇室，在背后肯定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那么修真界对于胖瘦的态度如何呢？东华洲的修真界与皇室之间存在什么联系吗？

　　向小园漫无目的地想着，虽然这些问题离现在灵根混杂、无权无势的她还很遥远，但是她无法停止思考。

　　直到一旁的凳子上爬上来一个小女孩，轻轻地戳了她一下。

　　向小园回过神，原来是邱筱雨。终于被邱又菱放回来了，邱筱雨这会儿正一副解脱了的表情瘫在椅子上。

　　她最怕姑姑了，和姑姑站在一起感觉好压抑。但是邱家未婚配的女儿除了邱又菱，就只有一个邱筱雨了，因此再是小，再是不情愿，也得在门口杵着，只是场面话自然有懂礼数的嬷嬷帮忙说。

　　邱筱雨猛灌了几口水，跟向小园说她在门口看到了好多漂亮姐姐。向小园见她可爱，顺着逗了几句，说她们都比不上邱筱雨可爱，以后雨儿会最漂亮，把邱筱雨夸得都有些害羞了。

　　她们互相玩闹了一会儿功夫，邱又菱回来了，她一到桌上，脸上带着的笑意就垮了下来，显然她也腻歪与那些姑娘打交道。

　　此时正厅划分出的三个区域里，都陆陆续续坐了人。

　　一眼看过去，选美那块的座椅大约坐了三十多人，绣花这坐的人比较少，只有八九个人落座，闲聊那边坐了二十来人。

　　邱又菱看见最后的二十几个人，意味不明地讥笑一声，转过头跟向小园说：“园园，你看好了，待会儿人都会跑到冬姝那一桌的。”

　　说完这话，邱又菱平复了表情，缓步走到正厅居中的位置，从荷包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符咒，拿烛火点燃一角后往胸前一拍。

　　奇怪的是，那符咒的火虽有实质，却并未燃到邱又菱身上，只是在符咒上幽幽地跳动着，燃烧的速度极慢。向小园看得新奇。

　　邱又菱神情自若，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竟然传遍了整个正厅，连最角落的地方都能听见。应该是那个符纸起了作用？向小园猜测。邱筱雨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倒是底下有些女子神色惊讶。

　　“诸位妹妹好，我是邱家的三小姐邱又菱。”邱又菱微微一笑，声音平静，“各位妹妹想必也知道，我在清泉寺清修，一定是比诸位年纪大的，也叫得一声妹妹。看着妹妹都朱唇粉面的，我心里也高兴。”

　　听到这句恭维，底下有人娇笑出声。

　　“本次是邱家第一次兴办冬日宴，这冬姝选举也得做得别开生面些。因此，我做主从我的嫁妆里拿出一套妆面来。”邱又菱拍了拍手，旁边候着的丫鬟立马端上来一个托盘。

　　只见上面摆着的是两对金簪，一枚金镶玉步摇，一只雕花玉篦，一个红宝石花钿。在灵石的光下流光溢彩，霎是好看。

　　邱又菱淡淡地补了一句：“哪位妹妹拔得头筹，我就把这妆面赠给那位妹妹，饰品正好配佳人。”

　　下面的氛围，立时变了。原本坐在冬姝席位的，都不由自主开始拨弄头发，抚平衣物，坐在其他两席的女子，显然也有些心动，只是不好意思走过去。

　　沉默片刻，终于有人动了，从闲聊处施施然走出。眼见着有了第一个，其他女子也纷纷效仿，转眼间，冬姝的席位都快坐满了，绣花和闲聊处只留了三四个人。

　　邱又菱看着底下女子一片争奇斗艳，心下薄凉。

　　她年少时也曾沉迷于这种比赛，她长相不错，去参加别家的冬日宴，也当过两三次冬姝。她也曾得意于自己的容貌，只是在姐姐葬礼上发生的那件事，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想到那件不可见光的事情，邱又菱只觉得气血翻滚，腿上的疤痕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喉间的那点血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