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偷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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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十点，季雨橙才回到家。
她到家的时候，许念瑶和沈景岩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见开门声，许念瑶起身走到玄关，像以往那样接过季雨橙的书包，关心问：“怎么才回来？又去图书馆了吗？第一天开学还习惯吗？”
季雨橙淡淡嗯了声，现在她脑子嗡嗡作响，她试图想把脑海中的那个变态从脑子里甩出去。
许念瑶见她脸色不太好，也没再多问什么：“那你上去洗个澡，我去给你热一杯牛奶。”
“不用了。”季雨橙绷着嗓子，竭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我想早点休息。”
说着季雨橙从许念瑶手里把自己的书包接回来，里面有两瓶防狼喷雾，沉甸甸。
走到客厅的时候，迎上沈景岩投过来的温和目光，季雨橙礼貌地叫了声：“叔叔。”
随后没等沈景岩回应，她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路过沈南希房间的时候，她隐约听见里面有什么响动，只是轻微的一声。
季雨橙没听清，她也没多想，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了。
一进入房间，季雨橙拿过床上的睡衣，径直往浴室里走去。
脱掉衣服，没等水热她直接站在花洒下，低头仔细看了看左手手腕。
果然被捏红了，明天可能还会变成青紫色。
从小季雨橙皮肤过分白皙，有时轻轻挠一挠就会留下红痕，更别说被徐冬晚那么大力地扯拉。
一想到这块皮肤被徐冬晚触碰过，虽然隔着布料，但她还是一阵反胃。
她挤了很多沐浴露，反复揉搓着手腕，本来就红肿的手腕变得更加红肿，甚至还微微破了皮，渗出血。
季雨橙洗了大半个小时才出来。
她头发也没吹干，像是泄了力般倒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她不敢闭眼。
一闭上眼就是徐冬晚那张对着她笑的猥琐脸。
枕头被头发慢慢浸湿，晕染出一片深色，季雨橙也不知是冷还是什么，收紧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脑海里反复地闪现出在深城那几年的记忆，不知不觉她堕入黑暗的梦境中。
她又回到了便利店，男人从外面进来，勾着唇角朝她笑，一步一步逼近她，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腕，对着她猥琐咧嘴：“橙橙，来，跟叔叔回去。”
她拼命地挣脱，力气始终抵不过一个男人的力气，想叫人，这才发现周围漆黑一片，不是在便利店，而是在一个小黑屋中。
时间仿佛倒回，她穿着初中的白色校服，那年她十三岁，五官稚嫩刚刚长开，被男人拽着手腕甩在沙发上。
紧接着一具滚烫的身体压住她，让她动弹不得，浓臭熏人的酒味从徐冬晚的身上散发出来，掠过她鼻尖，令人作呕。
一热气喷洒在季雨橙细嫩的皮肤上。她挣扎着，抽噎又呐喊着，可都无济于事。
“你别碰我……”季雨橙拼命地挣扎着。
那一刻无穷地害怕和绝望包裹上她，像是要把她彻底淹没。
季雨橙拼命地躲开扑在脸上的温热鼻息，下颚被人用力捏住，强迫性地转过她的脸，男人镜框下的眼睛细长，像是一条蛇。
“别怕，叔叔会好好疼你的。”
衣服被撕裂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眼泪从眼角落入耳廓中，瞬间像是掉到了某个无底深渊。
胃里倒腾泛出一阵恶心的呕吐感，随后是无尽的黑暗和恶心透的蛆虫沾染到她身上。
…………
季雨橙猛地睁开双眼，明晃晃的灯光刺痛了一下她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
急促的呼吸，胸口剧烈地起伏，满头满身全是汗水。
房间变得闷热，透不过气来似的，就好像那个狭小的小黑屋，让她无法呼吸。
季雨橙连忙掀开被子，逃一般出去了。
二楼阳台的玻璃门没关，冷风呼呼地灌进走廊，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飘散进来。
季雨橙怔愣片刻，目光落在黑暗的阳台上。
原地站了一会，鬼使神差地迈步走过去，她在漆黑的尽头中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得越近烟味越浓，走到门口时她看清了那道背影。
——是沈南希。
听到脚步声，沈南希微偏过头看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转回视线，深深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再吐出来，脸庞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季雨橙莫名想靠近那道背影，于是她挪动脚步走了过去。
站定在男生的右手边，同他并排站着。
沈南希手里夹着烟，顺着风全部吹到她这边，吸入鼻腔呛得她清咳两声。
沈南希侧目看她，背着光，那眼神中的情绪让人分辨不清。
“不喜欢就别站在这受罪。”
沈南希嗓音低沉，仿佛压抑着一股躁郁。季雨橙看见他又深深吸了一口烟，火星在夜幕中隐隐跳动，一缕细细袅袅的烟雾随风而去。
季雨橙不知怎的，刚刚在梦中那股恶心、后怕的情绪，在此刻消褪不少。
她闻着空气中的烟草味，低头看着楼下的夜灯，淡淡开口：“没有很讨厌。”
沈南希转过眼，看见季雨橙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出纤毫分明的阴影。
以前他的这个跟屁虫，似乎真的变了很多。
从前娇娇弱弱，看上去像是陶瓷娃娃，一磕一碰就只会哭，现在好像不再是陶瓷娃娃了。
两人沉漠许久，季雨橙瞥见沈南希手里的那半截烟快燃尽了，她像是害怕他会离开似的，主动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问出这句话，季雨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最后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闭了嘴。
又是一阵沉默。
沈南希抽完了手里的这支烟，回身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季雨橙以为他要走，握紧自己颤抖的指尖，黑暗中又只剩下她一人。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季雨橙回身，然后就看见沈南希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黑色的打火机。
他没走。
季雨橙心脏一跳，在这瞬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像是有什么在心底滋生开来。
过了一会儿，除了自己怦然的心跳声，她还听见了男生略带沙哑的嗓音。
“怎么，睡不习惯？”
季雨橙盯着他，并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反倒是像默认，沈南希淡嗤一声，唇边是懒散地笑：“你那张床可是我爸亲自去选的，不习惯吗？不应该吧。”
他语气里有着难以掩盖的调笑意味和讽刺。
季雨橙身子僵硬了下，紧抿住下唇，她对视他漆黑深邃的眼睛。
其实彼此早就心照不宣，沈南希讨厌自己季雨橙知道，为什么讨厌自己季雨橙也知道。
可是这已经成为事实，无法再改变。
季雨橙捏紧了睡裤的裤缝，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再过一年半，我会自己离开。我不会赖在你们家不走，是你的东西我一点也不会碰。”
季雨橙一口气把心里的话摊开：“我只希望你能别太针对我妈妈，黎阿姨在世时，我妈妈从来没有和沈叔叔联系过，这一点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沈南希冷冷掀眸，最后懒洋洋地扯唇笑出声：“季雨橙我以为你不会装傻。你们离开那天，我爸和你妈干了什么，你应该全都看见了吧。”
季雨橙死死攥紧裤缝，不置可否。
沈南希瞥见她握成拳头的手，语调故意抑扬顿挫：“没看出来啊，时隔这么多年你也学会昧着良心说话了，好学生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沈南希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视线淡淡扫过她，手揣在兜里，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雨橙紧紧地盯着沈南希的房门，看了许久。
夜风吹过，楼下大片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半晌，她绷着的肩胛骨缓缓沉了下去，季雨橙松开了攥紧的手指，裤缝全是她捏出来的褶皱，心也像是这块布，皱成了一团。
季雨橙也不得不承认，哪怕知道不是那样，但在许念瑶说是沈叔叔的那一刻，她不止一次偷偷地怨过她妈妈背叛了爸爸，终究时间能带走一切美好的东西。
季雨橙咬着嘴唇，余光瞥见玻璃桌上的黑色烟盒，应该是沈南希的。
她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坐到刚刚沈南希坐过的椅子上。
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变得如此不堪，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离开这里，不碍任何人的眼……
季雨橙拿起桌上的烟盒，握在手里打量，拨弄了两下盖子，清清淡淡的烟草味从里面飘散出来，跟沈南希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手指触碰到里面的烟，抽出来又放回去，来回几次，最后她还是盖上了盖子。
趴在桌上，认真去辨认烟盒上的英文字母。
忽地，脑海里浮现出刚刚沈南希在袅袅白烟下若隐若现的脸庞，迷幻而遥远，很不真实。
十年。
太久了。
久到沈南希再也不是她的沈小希哥哥。
在他身上，季雨橙再也找不出一处和记忆里那个小男孩有任何相同的地方。
无数次幻想再次遇见的场景，却没想到再见的方式太难堪。
*
沈南希回到房间，想到季雨橙最后那个表情，莫名烦躁得不行。
走进浴室他又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那股烦躁依然盘旋在心间，伸手去摸裤子兜，发现没有烟，想起来刚刚放在了阳台的玻璃桌上。
拉开门，朝阳台走去，往桌上看过去，面前的场景让他顿住了脚步。
少女趴在玻璃桌上，披肩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手里拿着他的烟盒，呼吸均匀
很恬静的一张脸，睡着了又显得有点小孩子气。
沈南希眼皮微垂，眼尾修长内敛，无声地扯了扯唇角，几不可闻地笑了下。
或许这个笑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觉得心底那点烦闷像是变了调，掺进了点别的，他也说不清。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偷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