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alpha少将是我老婆》库兰

68、死亡和迷雾

　　乐城隔着透明的船舱抬起头看向灰暗的云天，无数茂盛的星辰藏在暗淡的尘埃背后，隐隐透出微弱的光线，城市的灯光在层层灰尘中亮起，像穿过朦胧的雾，一团团的发着光。

　　乐城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和这里的管理者、领主或者国王——不管怎么称呼——见个面，这种低等文明自然无法理解他们面对的危机，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至少暂时告一段落，虽然那些残骸造成了一些伤亡，但幸运的没有落进人口密集的地方，所以那些伤亡可以忽略，甚至无需出现在任务报告中。

　　明安很快收到了消息赶来接他去总统府，空荡荡的城市里一路畅通，原生的阔叶树在道旁散发着勃勃生机，虽然是很普通的基因培育出的树苗播种，但还是让乐城心旷神怡，帝国从不费心思在这些城市绿化上，相比之下，联邦倒是相当重视生物多样性的培养，虽然那付出了额外的支出而且没什么收益，但更多的选票就是最大的收获。

　　自己实在太久没有回到帝星了，曾经的老朋友大多不再联系，就连夏河也……

　　乐城转回视线，看向明安，“莱特集团的地面搜查部队有发现受害者吗？”

　　“我们发现了两具烧毁的尸体，应该是落下来的控制舱核心部分。”明安说。

　　乐城也有意外，“你已经通知帝国的军队了吗？”

　　“还没有，尘埃散去之后地面部队才开始检查工作，我刚刚接到这个消息。”

　　“先不要通知他们。”乐城说，“这架飞船上的人身份特殊，最好直接交由我们来处理。”

　　乐城说完等了一会，没有听到明安的回复，接着又说道，“按照莱特集团和联盟的协定，我们负责处理高科技文明对你们的降维打击，同时会确保回收所有残留物，以确保你们的文明不重走联邦和帝国的旧路。”

　　“但处理了残骸的是帝国的军队。”明安终于开口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但我必须告诉你，如果帝国的军队要求我们上交残骸，也许我们会更倾向于选择他们。”

　　“当然，这是我们的失误。”乐城说完便不再开口了。

　　被帝国的军队抢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这打乱了乐城所有的计划，而现在他唯一能弥补的就是说服这里的管理者继续和联盟合作，这并不困难，通常情况下帝国的军队不会干涉这些位于边境的低等文明，而莱特集团仍旧需要来自联盟的长久的保护，在这种情况下，适当的施压是不错的选择。

　　乐城有些专注的思考着见面时的态度和说辞，并没有注意到车队的目的地，直到他停在安全中心的大门前时，才奇怪的看向明安。

　　“莱特集团的总统已经离开多年，这里现在由我和一些早期移民的后代负责星球的管理。”明安说，“所以我认为，这是最适合和他们见面的地方，更何况，这里也有你想见到的人。”

　　安全中心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明亮的长廊笔直地通往建筑深处。

　　*

　　夏河当然能想象外面会因为这场事故乱成什么样子，毕竟楚阳掺和进去的事从来都是翻倍的麻烦，他甚至有些庆幸这些麻烦不需要自己去解决，没人比他更明白楚阳这个人有多麻烦，既然命中注定这个人会成为自己下半辈子无法摆脱的麻烦，那至少现在，放出去给别人添点麻烦会让夏河心理不会那么不平衡。

　　夏河看着窗外越发明亮的天际，想，他应该就此画下句号了。

　　很快，他听到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它们踏在散开的云下满溢的阳光里，流畅的节奏让夏河既愉快，又不安，他明白这是身体擅自做出的反应，就像他感觉到楚阳在他的门外的窥探时那样，是他身体里的烙印之一。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本能的危机感压回去，看着那扇被缓缓推开的大门，和门后出现的熟悉的面孔。

　　“夏河？”乐城显然非常意外，“我没想到会是你想见我。”

　　“我当然会想见你，毕竟我们已经那么久没见了。”夏河示意他坐下。

　　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不久前夏河还觉得，自己就快连乐城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了，可此刻重新见到乐城，那些过往的回忆全都涌入了他的脑海里，他忍不住感慨一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到了我这个年纪，一般很难再有什么改变了。”乐城笑着说，“不像还在外面找你的那位，你刚和他认识的时候，能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确实很难想象。”夏河也笑了出来。

　　连同被乐城的记忆唤起的，还有少年时候的楚阳的记忆，那些遥远的记忆日益清晰。夏河在茶水的雾气中慢慢的回忆着，和乐城相比，楚阳简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少年的楚阳有些粗暴，但远没到残忍的地步，这么多年里，死亡和血液浸染了他的灵魂，让他变得戾气横生，令人畏惧。

　　夏河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这里，夏河会拉上所有人为自己陪葬。

　　“他曾经也是个好孩子，前途无限的九舰舰长，我实在没想到，连他也会掺和进那种事里，他是在没有必要……”

　　“那你呢，乐城？”夏河打断他的话，“你是当时议长最炙手可热的候选人，你会掺和进这种事吗？”

　　乐城的目光微微一凛，然后笑道，“你不是早就查过了吗？”

　　“我给了你很多时间去销毁证据。”

　　乐城不再说话了，他依旧笑着看着夏河，只是笑中隐隐藏着几分警惕。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夏河站起来，靠近了他，“我不信你是不知情的，但如果牵扯的很深，你也不可能把自己洗干净，所以那个时候，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有必要继续再纠结这些事吗？”

　　“就是因为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才想问。”夏河说，“除了我以外，没人在乎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夏河……”

　　“楚阳就在外面，但我选择了和你见面，乐城，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夏河继续朝着他靠近，眼神专注的看着他，“我必须确认你是更值得信任的人。”

　　夏河还有别的目的。

　　乐城和夏河对视，在心里默默的确认道。

　　他从来没有小看过夏河，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但哪怕这个时候说出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他早就离开了帝国，那个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不会有人再去追究乐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夏河没有任何为谁翻案的可能。

　　楚阳——他毕竟亲自参与了那个案子，他和自己不同，再怎么强调少年不够成熟的心智难以抵御诱惑，犯罪始终是犯罪。

　　更何况，乐城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嘴角扬起，用着无比无奈的口吻说，“我花了一点时间，让他们去查一查，你究竟是从什么途径知道这件事的，我实在很难想象，楚阳会把这种事告诉你，但现在想来，确实应该是他告诉你的，可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劝说对你没什么效果，但找到原因也许会有办法，可惜除了你坠落的那颗星球的编号，我什么都没查到——至于那个案子，我确实该负上失察的责任，这也是我辞职的原因，但我不会赌上自己的大好前途参与这种犯罪的，我和他可不一样。”

　　夏河眼神恍惚了片刻。

　　他想起那些错落的山峦和远山，昏黄的砂砾在刺鼻的空气里滚动，他最后离开那里的时候努力克制着自己回头的欲望，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有所留恋，但这颗星球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所以才会有海盗光顾那个原本无人问津的星球，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乐城发现了那颗星球，它和帝国的矿物走私联系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被海盗注意到呢。

　　“虽然我没有参与，但我确实应该为其负责，辞职对我的职业生涯确实有很大的影响，但这是我应得的。”

　　乐城确实和以前一样，也许老于世故和精于算计，但依旧是一个负责任的、成熟的alpha，他从不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借口，也会为犯下的错误负责，他就是靠这样的性格吸引了夏河，哪怕到现在，夏河也必须承认，他对成熟的alpha没什么抵御力。

　　“我也应该为我对你说过的话道歉，我去找你的时候实在焦头烂额，有些口不择言，那些话我一直记到现在，一直想找个机会亲自……”

　　“我接受你的道歉。”夏河说，“那件事确实让我愤怒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夏河的声音变得相当柔和，表情也是释怀的，他看着乐城，低声说，“听到你没有参与那些事真的让我很高兴。”

　　“我当然不会参与那些事。”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只剩下一件事没有解决了。”

　　夏河用平静的、轻柔的声音说着，他全身都放松下来，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乐城睁大了眼睛，刚想问他还有什么，面对他的便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我能原谅你对我做的一切，你的傲慢，你的自以为是和你的愚蠢。”

　　“但我不能原谅你毁了他的人生，哪怕那也是他应得的。”

　　夏河平静而果断的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