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alpha少将是我老婆》库兰

66、谜题

　　和繁忙的研究所相比，这个研究室过于庞大，也过于空荡，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只有电脑屏幕闪出来的明亮的光，明安走进来时忍不住皱眉，下意识的伸手打开了明亮的灯，一瞬间，看向那个冷脸站在中心、有些古怪的来自新世界的研究专家。

　　“你好，夏述文博士。”明安和他打了个招呼，“我想应该你听说了现在莱特集团面临的危机。”

　　“是，莱特集团的负责人已经找过我，可惜我不是武器方面的专家，很遗憾没办法提供帮助。”

　　“我想跟您说的是另一件事。”明安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了几步，他看到夏述文的脸色越来越僵硬，“原本这样的爆炸会被很快处理，星际联盟会保护我们免受高等文明的入侵和影响，但是有一伙海盗包围了这里，所以才造成了这么严重的灾难——所以我有些担心您的安全。”

　　“我的安全？”

　　“您掌握着哪怕高等文明都趋之若鹜的技术，我们一直把您的存在视为最高机密，我相信，他们这次是冲着您来的，您大概也明白这件事。”明安说，“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您，我们正在尝试和楚阳联系，但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会尽力保护您的安全。”

　　夏述文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来到这颗星球已经快二十年，的生物年龄超过五十岁，没有帝国先进的医疗技术对人体免疫系统和代谢系统进行调整，他的年龄并不会比这里的原住民长多少，此时脸上已经可以看到清晰的皱纹，黑色的头发里也夹杂着几缕银丝。

　　明安终于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夏述文看上去非常紧张，他的大半个身体都藏在一个巨大的屏幕背后，明安每靠近一点，夏述文身体就僵硬一分，直到明安就要走过那个屏幕来到夏述文面前时，夏述文终于开口，“明安先生，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当然，我无意打扰你，只是……”

　　“让他过来吧，父亲。”屏幕背后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明安朝着前面走过去，看到一个男性alpha坐在屏幕后面的单人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罐装咖啡，那个巨大的屏幕把他的身影遮蔽的严严实实。

　　明安常常听说，新世界的人类——通常是指在帝国或者联盟主要城市长大的人——仅从外表就能看出来，他们通常更高，身材比例更加协调，皮肤状态也会更好，明安一直以为，这种区别不会太明显，直到他看到夏河。

　　他面前的alpha有着近乎完美的身材，没有夸张的肌肉却一眼就能看出衣物下矫健如同猎豹的四肢，明安看到他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握起咖啡罐。

　　“我无意把这么多人扯进来，也不想引起这么严重的骚乱。”夏河说，“不过造成这场爆炸案的罪魁祸首就在你面前，我很诧异你居然视而不见。”

　　“你什么意思？”

　　“我的父亲，他邀请我——或者说我主动要求来见他，而他也接受了这个请求，但却在近地表让他的仿生人引爆体内的炸弹，我得承认，我实在没想到，你那么害怕见到我。”夏河说着，看向了夏述文，“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带着佩诺的研究资料离开帝国，这多年里，除了盗用别人的成果以外一无所获，你当然不敢见我。”

　　“‘上帝之手’？如果你见到了这个设备真正的发明者，他会告诉你，这种设备并不适合拥有复杂意志的人类，但如果把它用在杀人蜂或者机械鸟群身上会有奇效，用来杀人再合适不过，不过鉴于莱特集团常年购买囚犯、奴隶和绝症患者作为你的实验体，但你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克隆这些人，甚至没办法创造一个全新的容器，要让你自己明白这一点确实很难。”夏河声音平静的说。

　　他紧紧地盯着夏述文，却始终无法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关于他零星的回忆，终于，他放弃在这样一个几乎全然陌生的人面前寻找他试图找到的东西，叹了口气放下了咖啡。

　　“至少佩诺给了我生命，他为了救我付出了一切，是你毁了他，是你让他谎称我是他成功制造的仿生人，所以那时候，他才会……”

　　夏河的声音停了下来。

　　那是相当遥远的记忆。

　　夏河不知道自己第几次从那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醒来，看着脸上蒸发的水汽渐渐散开，他听到佩诺的哭声在不远处响起，那么低，却又那么清晰，他想起自己对佩诺说的话，他还不明白为什么那么说是不对的，但已经开始觉得难过起来。

　　我不该那么说的。夏河推开面前的薄雾，朝着佩诺走过去。

　　哪怕这个世界上会有另一个你。

　　哪怕那个你和你一模一样。

　　他也不会像你这样，不会像你这样……

　　那个字眼在夏河脑海里徘徊不定，最后沉进一片漆黑的星海里，变成了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谜题。

　　你爱我吗？

　　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一个科学家对他的作品那样爱我。

　　如果你是爱我的，那为什么还要和我说对不起呢。

　　“你觉得这全都是我的错？”夏述文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眼底漆黑，隐隐藏着疯狂，“如果他不愿意承认，谁又能强迫他承认他没做过的事呢？”

　　“那不重要，父亲。”夏河冷静的看着他，“结论已经确定，这一切都是您的错，佩诺只是一个可怜的、无法为自己辩护的omega，无法反抗自己的alpha提出的要求，最终在愧疚中死去，但这并不会影响他的任何成就。”

　　他始终是一个优秀的、温柔的omega，他踏上回到帝国首都的飞船，想向自己的孩子承认自己的失败和错误，并把所有的研究成果交给自己的孩子，却意外地死于一场飞船失事。

　　不管事实如何，这都将成为唯一的结论。

　　*

　　明安带着夏述文和夏河离开研究所的时候，感觉外面的天空稍微亮了一点，夏述文向来与世隔绝，他的研究室在地下一层，没有任何信号，所以明安刚走到门口就收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帝国的军队已经和我们接洽，并且着手进行清理工作了，他们提醒我们注意空域安全，尽量转移民众到安全的地方。”

　　明安立刻联系了在安全中心负责此次事故的员工，“什么意思？帝国军队处理不了那些残骸吗？”

　　“不，他们是想提醒我们小心楚阳。”

　　明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夏河。

　　“我不想把他交给帝国的军队。”夏河说，“也不想让楚阳知道这件事。”

　　“但关于你对夏述文先生的指控，我们必须查明之后才能给他定罪，如果帝国军队要求我们移交嫌疑犯，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

　　“放心，不会有人向你们提出这个要求的。”

　　夏河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远处的云天，浮动的巨大尘埃在偶尔泄露下的光柱中看上去尤为明亮，这让夏河想起第一次还没有听到佩诺的死讯的那天，他从教室里走出来，顺手查看那天的新闻，看到了飞船失事的新闻划过去——准确的说，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在意这条新闻，直到收到了佩诺的死讯。

　　从那一刻，他对死亡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从未真正学会如何去面对死亡，他从小就看着无数“人类”被创造、实验、推入焚烧厂里销毁，连他自己也无法拒绝前两项流程，他下意识的相信，无价值的“人类”，就像物品一样，有被淘汰的必要，而特别的人类，比如说夏河这样的人，才有存在的价值。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他让自己这样想，只是为了从佩诺死亡的悲伤中摆脱出来。

　　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夏河想着，朝前走了一步，然后对明安说，“我以前会有更简单的方式去结束这个故事，但现在我决定选择一种更合理的方式，希望你不会让我太失望。”

　　明安有些想问他说的更简单的方式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过多的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