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场赌局和一条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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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河坐在休息室靠窗的沙发上，看着远处的晴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身影浸透在没有一丝温度的人造阳光斑驳的阴影中，在地毯上留下了一个轮廓分明的剪影。
这副场景看上去像一个耀眼明亮的梦，让楚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而夏河立刻就听到了楚阳的脚步声，“忙完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楚阳凑到他身边，休息室的单人沙发很小，夏河一个人坐有余，但要再挤过来一个楚阳就有些勉强了，但夏河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点位置出来，没有推开他。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也会大早上跑到你房间里来？”夏河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亲生的女儿长这么大都该避避嫌了，楚先生，还是说你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比我以为要的要密切得多？”
“……”楚阳很早就知道千万不要在夏河面前撒谎，但毕竟太久没和他相处，这些原则基本上都忘的干干净净，此刻下意识的就开始找借口，“她只是年纪小不懂事……”
“那你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一样不懂事呢。”
“我……”楚阳被噎的说不出话，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坦白，“确实有点事要处理，但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就别问了。”
“怕我泄密？”
“我做的都是鸡鸣狗盗、作奸犯科的事，不想哪天被抓起来，还要连累你落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楚阳笑了一声，亲了一下夏河的耳朵。
“想得美。”夏河冷笑一声，伸手把之前摊开放在茶几上的书重新拿了起来，一副不打算理会他的样子。
楚阳也没有再说话。
他虽然是想过来解释，自己没有夜夜笙歌，只是睡不着而已，但看到夏河这样的态度，反而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必要说了。
楚阳托着夏河的身体，让他半靠到自己怀里，一只手轻轻的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搭在他的大腿上，几乎把夏河抱紧在自己怀中。
楚阳的呼吸紧紧贴在夏河的耳侧，那是如此亲昵至极却又不带任何色情的动作，远远的看过去，他们如此紧密的触碰着彼此，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中似乎拥抱在一起，好像原本就应该如此一样。
*
尼福尔海姆没有昼夜短长，这颗星球极小，甚至比很多设施齐全的空间站都大不了多少，星球外的大气层是很多年以前安装的，太久没有清洁和维修，让它看上去终日雾蒙蒙的。
这里自然不可能有人造太阳存在，地表通常一片漆黑，照亮整个星球的，是分布在地表无数高大的探照灯，它们亮着惨白的眼睛，盯着这个漆黑的如同地狱一般的星球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里居住的只有瘾君子、妓女和赌鬼，以及被通缉的罪犯，肮脏的街道上充斥着腐臭的味道。
让人意外的是，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垃圾分类系统，用过的安全套和注射针孔需要分开处理，甚至还有几个人徘徊在垃圾机器人附近，大概在找还没有可以回收利用的东西。
街角是免费提供的安全套的智能盒子，上面印着全星系最大的情趣用品生产商T-□□的logo，安吉拉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这种盒子，一直以为这不过不是一种宣传手段，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为这种星球提供免费服务，她有些好奇的伸出手，盒子立刻通过了扫描认证。
果然是空的。
阴暗的角落里传来暧昧的粗喘声，安吉拉当然明白那声音意味着什么，不动声色的远离了那条小巷，她黑色的高跟鞋在街道里留下一串脚步声，引来不少躲在黑暗里的人暗自窥探。
她这样的女性alpha在这里是不多见的，身上散发着昂贵的香水味，黑色的礼裙好像刚刚参加完一场盛大的晚宴、。她信步穿过一条漆黑又肮脏的街道，如同天使降临鬼影曈曈的地狱一般，诡异得令人心生恐惧，让人敬而远之。
她轻车熟路，在灰黑的天际下走进阴暗的小巷里，听到门里传来暧昧的拍打声和粗喘也依旧神色不变，直到里面声音渐渐停下来，才推开锈迹斑斑的门走进去。
赤身裸体的omega看到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女人吓了一跳，而房间里的那个beta显然并不意外，他从抽屉里掏出几张钞票甩到omega的脸上，示意他可以滚了，然后慢腾腾的穿上裤子，点了一支烟靠在床边，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盯着安吉拉。
如果不是安吉拉特地来这里，又有谁能想到，曾经叱咤风云、整个星系都臭名昭著的通缉犯封域，会住在尼福尔海姆这样最底层星球的贫民窟里呢。
这个房间又窄又暗，几乎只容得下一张脏兮兮的矮床，潮湿的空气还弥漫着腥臭味，安吉拉找不到别的落脚的地方，只能站在门边。
“楚阳让你来的？”beta床边磕了磕自己的烟灰，问道。
“他？”安吉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他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
“那你来我这干什么？”
“我想见‘黑鲨’一面，你应该有办法联系到他。”安吉拉说。
“‘黑鲨’从不见委托人。”
“我不是委托人。”安吉拉轻轻扬起了唇角，“我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救他一命。”
封域这才抬眼看她，过了许久才缓慢的评价道，“确实是多余的事。”
“多余的事有多余的价值。”安吉拉微笑着，“封先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肯定比我更清楚这点。”
封域刚刚结束一场激烈运动，此刻看上去非常倦怠，不管安吉拉说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毁了了我的航路，断了我的命脉，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然后你跟我说，你想救他？”封域冷笑，伸手狠狠按灭了手里的烟。
“就算楚阳现在势力滔天，轮得到你也来跑我面前，踩我的脸？”
“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于落马的君主，克制的礼貌已经足够，她无需向他表达更多的尊敬，安吉拉只是冷淡的微笑着，“不过‘黑鲨’只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你想讨债，可就只剩下这一次机会了。”
“呵。”封域忽然冷静下来，轻笑道，过了许久，才疲惫的应了一声。
*
与此同时，金茉莉号的角落里，一场赌局正在进行。
发牌的荷官正是之前跟在楚楚身后的男人，他面无表情，手法熟练的把一张桃木制成的牌推到楚阳面前。
楚阳坐在椅子上，一双长腿随意的交叠着，看上去非常从容，而他对面的少女则看上去紧张万分，一张小脸憋得红扑扑的，细密的汗珠渗在她小巧挺直的鼻间上。
红桃五。
楚阳冲着楚楚扬了扬自己手上的牌，扔到了桌面上，“还加吗？”
楚楚咬着牙看着楚阳手上只差一张红桃七就能凑齐的同花顺，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
她的暗牌是一张草花K，刚刚抽到手的是一张红桃K，再加上明牌里的方片K，实际上是一副“三张”。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楚阳的暗牌究竟是不是红桃七。
楚楚手指不自觉的刮擦着木制的牌面，想从楚阳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但身经百战的海盗头目显然没那么容易看穿，他的姿态非常放松，漫不经心的等待着楚楚的决定。
哪有那么容易抽到同花顺。
楚楚在心底想。
就算传说中楚阳一直赌运昌盛，手底下就没出现过散牌，唯一出现过的一次，还靠着自己一手果断的梭|哈，以及那个逢赌必赢的传说，硬生生的吓得对手弃掉了自己一手“满堂红”，成为金茉莉号上一场让人啧啧称奇的笑谈。
当时楚楚不在现场，听到这件事还有些不屑，觉得如果是自己在楚阳对面，不管他演技多么精湛，表现得多么淡定，都非得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不可，哪有被吓跑的道理。
赌博说到底不过是概率，一手“满堂红”去赌对面没有同花顺，底气简直不能更足，只有傻子才会弃牌。
可当她这个时候，真正站在楚阳对面才明白，想要说服自己有多难。
楚阳身上天生带着运筹帷幄的压迫力，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都让人下意识的觉得紧张和恐慌。
尤其是他身上逢赌必赢的传闻，碰到这么一副牌型，更让人忍不住一遍一遍的想，万一呢，万一那张牌真的是红桃七呢？
这种可能性好像能在楚阳冷静的、毫无波澜的目光中被无限放大，让人不自觉的相信，他手上毫无疑问是一副同花顺，否则他哪来的底气？
“万一不是呢？”
楚阳忽然笑着开口，让楚楚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要不要赌一把，直接□□，要是你赢了，以后你想去哪我都不管你，要是输了的话，就把你那些藏起来的乱七八糟的设备全都交出来，再敢乱跑，我就把你扔回尼福尔海姆去。”
楚楚眼底一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发牌的明嘉，感觉他朝自己垂了垂眼，立刻就怂了。
反正楚阳一直运气好，自己输了也不冤，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楚楚这样想着，深吸了一口气。
“我……”
她刚要开口，忽然看到，一张手偷偷摸摸的伸到了对面的牌桌上。
原来是在旁边围观了半天的夏河实在受不了这么紧张的氛围，忍不住想偷偷看一眼楚阳的暗牌究竟是什么，楚阳显然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但没有出手阻止他。
这显然不符合赌桌上的规矩，但这毕竟只是她跟楚阳的私人赌局，围观只有除了夏河以外只有过来凑热闹的罗长生，连负责发牌的明嘉都是自己人，何况夏河翻的还是楚阳的牌，楚阳都没说什么，其他人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去制止。
只见夏河稍微掀开了楚阳的牌，看清上面的点数后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下意识看了楚阳一眼，然后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掩饰自己的表情一般，立刻收回了手。
楚楚见状，心脏忽然剧烈的跳起来。
“我要加。”楚楚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气声极重，但她马上就扬起唇角，“老爸，你不是想让我梭|哈吗？那我……如你所愿。”
楚阳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然后看了一眼夏河，无奈的笑了出来，“好吧。”
这可真是没办法。
“我跟了。”楚阳说道，然后示意明嘉翻牌。
那张暗牌，正是一张红桃七。
楚楚的表情立刻就僵住了，然后她嘴巴一撇，眼睛在楚阳和夏河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这不可能……你刚刚……”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看到楚阳含笑着站起身，目光落到夏河身上时，结结巴巴的控诉道，“你欺负人！这场不算……你刚刚都让他看牌了……”
夏河闻言没忍住看了她一眼。
这小姑娘实在有点不讲道理，翻牌的时候她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那会儿可什么话都没说。
这时候楚楚也反应过来了，又亮又圆的眼睛瞬间蒙起一阵水雾，“你……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不想加了，所以才……”
否则呢。
夏河有点无辜的想，我好歹跟他睡过，当然会帮他了。
但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脸无辜的和楚楚对视，一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愿赌服输，楚楚。”楚阳摸了摸她的头，好声好气的对她说，“乖乖回家去，再偷偷跑出来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那我要看完金茉莉号的周年表演再回去。”楚楚扬起脸，委屈的撇着嘴，“我都好久没看到彩虹马戏团的演出了，你每次都答应我，每次都不带我去，要不是为了看马戏，谁会跑到这个破地方来？”
被叫做“破地方”的金茉莉号船长罗长生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决定不跟一个刚刚输了赌局的小姑娘计较。
倒是楚阳皱了皱眉拍了她一下，让她别乱说话，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你想看就去看吧，看完之后赶紧回去。”
“我要你陪我一起看。”楚楚变本加厉的要求道。
楚阳原本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陪她看一场马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开口之前，下意识的看了夏河一眼。
夏河站在他旁边，没什么表情，可楚阳忽然就觉得有些心虚，甚至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离楚楚稍微远了一点，然后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别得寸进尺，让明嘉陪你去。”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一场赌局和一条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