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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亚尔夫海姆 ...

  •   从他们第一天相遇楚阳就发现,夏河是个非常冷静自持的人。

      哪怕他在第九舰队的会议室里堂而皇之的用拉开保险的枪指着自己的同事的脑袋,也能的绷着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好像要为这种情况慌乱、担心他背处分的人本来就该是别人一样。

      事后别人提起来,那一定也得是楚阳太过分,才惹得夏河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言辞之间,好像夏河本人比旁观的人都无辜。

      而楚阳天性恶劣,喜欢戳破夏河虚伪的伪装,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

      所以他看着夏河一脸淡定的把衣服穿上,把身上吻痕全都盖得严严实实时,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调戏他。

      夏河的动作显而易见的僵了一下,楚阳趁着这个机会,顺手就把他拉了过来,“你跟我装什么,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夏河扫了他一眼,也没有反抗,一边把衣服上的扣子扣好,一边慢条斯理的说,“李勇当时提出那个议案的时候我就在想,帝国对外休战已经数百年,再加上近些年的能源系统升级,不管是铀矿还是别的能源矿,都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战略意义,所以开放开采权是早晚的事。你应该很清楚这点,这些年里,也在陆续把这些矿星转手,而帝国很乐意接手它们。”

      “如果你愿意和帝国达成和解,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楚阳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但是帝国不允许私募军队和私人武装,想来,和那些能给你带来巨大财富的矿星相比,你手上那支据说可以和帝国第一舰群匹敌的军队才是你最重要的凭仗,所以除非帝国允许你保留它们,否则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楚阳这才笑了一声,亲昵的亲了亲夏河的耳朵,“行啊,夏少将,□□完之后脑子都好用了很多,看来以后我们得多做一点才行。”

      夏河懒得理会他的荤话,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楚阳的语气这时候才认真起来。

      “你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哪怕帝国承诺给我最高规格的保护,可谁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没准想要我命的人就在其中,何况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乖乖呆在帝星,被人二十四小时盯着的人吗?”

      “那你也不用非得……”

      “当着所有的人面把你绑走?”楚阳挑眉,声音亲昵又促狭,“宋道拼命遮掩我们的关系,一群一群omega天天往你身上扑,我不这么做怎么让他们知道,夏河少将早就有主了呢?”

      夏河冷笑一声把他推开了,抬脚朝着放在角落里的冷藏箱走过去。

      “帝国现在日子太难过了。皇室那边秦渊野心勃勃,谁也不知道他在计划什么,军部这些年权力空前膨胀,议会更是鱼龙混杂。关峰是个聪明人,可惜他手底下全是废物和蠢货,偶尔冒出个凑合能用的,还不知道肚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楚阳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语气随意的揭开这些帝国内部早就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出口的事实。

      夏河拿出一个罐装咖啡。

      “帮我那瓶可乐……哎,拿里面一点的,外面的我才刚放进去。”楚阳站在他身后指挥他,然后砰的一声打开了可乐罐,“换成你,你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回帝国?”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夏河把可乐罐递给他,关上冷藏箱的门回头看他。

      “我?”楚阳往嘴里灌了口可乐,眨眨眼,“我看热闹。”

      夏河这才大概品出了楚阳大费周章把自己弄过来的意义——不想让自己掺和进这些烂摊子里。

      “江源年轻气盛,他这么继续蹦跶下去,早晚被推出来当靶子,但至少他运气好,不管是家里还是外面都有人护着他,你可不一样,夏少将,你孤家寡人一个,我可不想看着他拖累你。”楚阳拿着可乐回到操纵台前,帮他把副驾驶座的位置拉了过来。

      “经验之谈?”夏河也没和他客气,坐到他旁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楚阳往椅座上一躺,双脚直接搭到了操纵台上,“你面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夏河冲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但身体放松了下来,显然接受了楚阳的说辞。

      *

      帝国和联盟的交界地带有一大片散落的星系,上面宜居或被改造成宜居的星球至少有上百颗,有的属于有独立政权和自卫军队、附属于联盟的小国家,有的是资本大鳄的私人领地,更多的是宣布遵从星际管理条例,从而获得一定的自治权的自由港口,它们的管理者都是最早期的星际移民。

      亚尔夫海姆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这里不仅是这片星系最大的港口,著名的旅游胜地,还是每年星际联邦会议的举办地。

      自由这个词说起来好听,但不受监管的自由之地往往是滋生暴力和犯罪的温床,楚阳再清楚不过,不止是他,这片与众里无数海盗、走私商和资本公司,甚至帝国和联盟的官员,都会把亚尔夫海姆当做各种上不得台面交易的中转市场,只需要给管理者交一大笔税金,就可以把手上的黑钱变得合理合法。

      亚尔夫海姆表面无比平和安静,人民富足而热情好客,而这一片祥和背后是难以想象的代价。

      只要你能进入亚尔夫海姆的地下,就能在这里找到你想要的一切:最新款的飞船、军队专用的武器、早就被被禁止流通的毒品,甚至可以下单买下某个人的命。

      它们在亚尔夫海姆地下织了一张密布的网,巨网之下是血和人命堆出来的累累尸体,而上面是一派歌舞升平的人间天堂。

      而楚阳的飞船停靠在这里时,宇宙最大的赌场“金茉莉号”飞船也如期而至,似乎专程为了等待他的光临一样。

      联盟不禁止赌博,但对赌场的盈利额有限制,超过的部分征收的税款堪称恐怖,而帝国虽然禁止境内开设赌场,但并对赌博本身却没有明令禁止,只是金茉莉号要进入帝国境内需要申请,每年的六月会在帝国的某个港口停留数十天。

      夏河倒是听说过军部上层有些人会专门请假在金茉莉号进港的时候在上面待上几天,也知道议会和皇室的不少人都是这里的常客,但他从来没有来过,哪怕最近一次,金茉莉号就停在第三舰群总舰旁边的港口边,他闲着无事,被温寒劝了半天,也懒得抬脚过去逛逛。

      和夏河相反,楚阳看上去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

      他带着夏河穿过人声鼎沸的赌场大厅,和声色犬马的娱乐场,路过的美艳荷官见到他甚至会主动打招呼,而楚阳却并没有在此停留的意思,把夏河往自己的私人包厢一塞,拿了一张卡给他。

      “你自己在这边先玩会,我有点事要处理。”

      “这是什么?”那张卡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是一个黑色的金属片,有一串烫金的编号。

      “钥匙,你想玩两把的话,也可以用这个去荷官那里换筹码。”楚阳说,“随便玩,不用替我省钱。”

      反正他们睡都睡过了,夏河也没跟他矫情,何况这点钱大概对楚阳来说不算什么。

      别人不知道,楚阳还是清楚得很,夏河从来不进赌场的原因可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甚至恰恰相反,他赌瘾还挺大的,只是因为逢赌必输,连剪刀石头布都很少赢,不敢来这种地方罢了。

      既然楚阳一副你随便输的态度,夏河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现代的赌场早就不需要用一个个赌博筹码来作为现金替代品,但大部分人比起那张磁卡,更热衷于面前的筹码如高山般一点点垒起来,或者一把把它们推倒的快感,夏河自然也不能免俗,何况他看过温寒从金茉莉号带下来的留作纪念的筹码,浮雕着一朵半开的茉莉花,设计的非常漂亮。

      据说金茉莉号不同币值的筹码上的花纹都不一样,温寒带回来的是那个换算成帝国通用的货币大概一万,夏河记得,江源看到这枚筹码的时候还很酸的说了一句,第三舰群待遇果然好,一万块钱就这么打水漂玩。

      夏河也没有跟他解释,这对向来挥金如土的温寒来说,其实已经算是非常小家子气的行为了。

      夏河现在手上拿的这几枚,不止是用料和做工更精致,连上面的茉莉花开的都更娇嫩,显然要比温寒的纪念品要昂贵得多。

      这大概才是温寒最常接触的筹码,不过拿这样的筹码当纪念品显然太高调了,温检测长大概是很勉强,才换了一个“便宜货”带着,就这样也没逃过被江源酸一嘴的命。

      夏河只隐约知道金茉莉号上消费不低,不管是赌场还是其他配套服务,但这个不低具体是个什么数字他一点概念也没有,所以索性多多益善,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

      何况“金茉莉号”是著名的销金窟,传说一晚上的流水可以给帝国的整编舰队全都换上最新款的飞船。

      现实情况自然不至于这么夸张,但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偏远小国家的贵族、富可敌国的资本巨鳄也确实都是这里的常客,他们一掷千金的行为似乎隐隐在证实着这个传闻。

      饶是如此,这里的荷官也没有见过夏河这种人。

      虽然夏河每次赌得都不大,但架不住一晚上都在输,何况不少项目还限制了最低筹码,全都加在一起,慢慢也累积出了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可偏偏夏河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像在走什么流水席,每个项目都凑过去看一眼,有的复杂点的,连规则都没弄明白就想上手赌。

      来赌场一晚上输掉几百万面不改色只为图个乐子的客人也不是没有,但夏河这么玩,连图个乐子都算不上,简直就是过来做慈善的。

      面无表情的荷官听着耳麦里休息的同事在低声讨论今晚这个奇怪的客人,一边把牌发到桌上,一边在心底暗自想,做慈善就做慈善吧,这年头钱多了烧兜的见的还少吗?

      他看着夏河翻开自己手底下的第四张牌。

      红桃A 。

      牌面大者先下注。

      夏河刷拉一声,把自己面前的筹码全部推倒了。

      一瞬间,原本热热闹闹围观这场赌局的赌客们鸦雀无声。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荷官此刻都忍不住挑眉,夏河此刻手上的明牌,怎么看也不值得□□,难道自己看走眼了,他手底下藏着什么了不起的暗牌?

      他忽然觉得夏河那张脸有点面熟,心下一惊,忍不住琢磨起来,这位该不会是个扮猪吃虎的大佬,想让我们放松警惕,再伺机出千搞把大的?

      想到这,他更加细致的盯着夏河的动作,但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是这莫名其妙梭|哈的行为,把对桌的赌客吓得迟迟不敢说话。

      此刻夏河对面坐着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赌客,金茉莉号的上的熟面孔,他不是那种妄图一夜暴富的狂热赌徒,而是靠这行吃饭的家伙。

      能在金茉莉号混下去的熟客,心理素质都好到离谱,还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赌运眷顾才行——想在庄家脚底下捡点肉吃,赌运和胆子缺一不可——但哪怕是这种人,到最后也不过是输个倾家荡产的命。

      此刻,这位赌客额头冒了一层汗,他眼神复杂盯着夏河面前那几张牌,又看了看自己的,目光仿佛能把那薄薄的几张牌烧穿。

      他不敢跟。

      他只有一个对子,而夏河手上至少有三张牌都比他手上的那对大,只要那张暗牌点数和任何一张相同,那他今晚就要把自己全部身家都赔进去。

      他不是那种看巨额筹码就上头的赌徒,否则也不可能在金茉莉号上混这么多年。

      若只是普通的加注,还有虚张声势的可能,夏河敢这么梭|哈,不可能一点底都没有。

      今晚确实牌运不济。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然后轻轻摆了摆手,直接弃了。

      夏河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让身经百战的赌徒立刻就后悔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夏河翻开手上的牌,一张平平无奇的黑桃三。

      一手散的不能再散的牌,连个对子都没有。

      那位赌客瞪大了眼睛,眼底全是鲜红的血丝。

      荷官看到夏河失望的叹了口气,在自己面前的筹码堆里挑了个长得好看留作纪念,然后把手里的卡扔给荷官,示意他直接把筹码兑了,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哪有什么不得了的暗牌。

      感情是这位爷玩腻了,只想着把筹码一推,赶紧输完算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亚尔夫海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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