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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所谓大学 ...


  •   王小虎一直在想,当年自己轰轰烈烈从“灰”吧退出,不再做那个红牌,不再出卖肉体,无疑是很英明、很果断的一个决策。但是,
      为什么自己在那之后不是选择享受人生,反而和一帮萝卜头埋头苦读两年高中,继而再去大学浪费四年时光呢?

      为什么当初就会看上石三呢?明明他喜欢的是林钲凯的那种有钱、有势力、长相好、成熟稳重有理智的人!而石三,高中整个就一小流氓、愣头青,自己用几瓶酒放倒他那些乌合之众以后,居然腆着脸跟前跟后叫了一年的大哥,这就是一个纯傻帽!为什么这傻帽最后竟然会和自己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王小虎扔下手中的画笔,站在窗前,思绪却回放到了很久以前。

      ************************************************************************

      大学才开学,王小虎就在学校篮球场旁边很意外地遇到了石三。
      把石三带到学生公寓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十分凑巧地都在,他只好扯着笑介绍说:“这是我高中同学,石三。”然后又转过脸指点江山:“这是老狼,高五,组织,他们都是我大学同学……”

      “你这不废话么?住在同一栋学生公寓的,大家都是同学!”石三撇撇嘴,非常自来熟地挂起诚恳的笑容,“兄弟们好!我叫石三,住在D栋305,是……”

      “石三?兄台真的叫石三?”高五从被窝里翻身,把乱糟糟的黑色后脑勺换成了顶着通红眼大鼻子的一张脸来,“姓石,家里排行第三?”
      石三按捺下心中的狐疑,伸出一只爪子有些尴尬地说:“对,石三。莫非你姓高,家里排行第五?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分。”

      高五摆出一个美人侧卧的姿势,垂着一只手有气无力地和石三碰了碰,然后咧嘴一笑:“小弟我本姓宋,只因高三时名落孙山,随后秉着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精神读了一年高四,然后发扬屡败屡战锲而不舍的奋勇斗志读了高五,再然后承蒙众位哥哥们不弃,送小弟一个高五的名号……”

      石三的脸皮僵了僵,越发不自在。
      宿舍其他几个在得知学校还有高六升大学的、有读了两年大专又回去高考考过来的、还有不少从二十多岁一直到五六十岁的叔叔阿姨在学校成人教育学院时,不仅高五觉得光荣,另外三个也很宽心,肆无忌惮地叫开了高五这个外号。
      于是王小虎在一旁只当作没看见,坐在桌旁拿着书啃起来。

      好在石三这厮脸皮够厚,脑子也还灵活,很快就搭上了话头:“高五兄莫非来自梁山?”
      高五笑眯眯:“虽不中,亦不远矣!”
      在另一头吸溜方便面的老狼突然抱起吉他,神情萧索地吼了一嗓子:“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石三立即凑过去热络地勾肩搭背:“老狼这名字不错,有气势,够派头!配得上你这身板!兄弟是北方人?我外婆也是北方的,小时候……”

      老狼扒拉了两下,放下吉他,然后又吸溜一口泡面,这才口齿不清地说:“我家祖祖辈辈都在西双版纳……”见石三一双手落在半空不知所措,又很好心地说:“小虎经常在我们面前说起你,怎么你到今天才来?”

      石三扭头看看那个埋首在书堆里的人,没有去琢磨老狼话里的意思,只有些发烧地不耻下问:“小虎说我什么?”
      往事不堪回首,早知道刚才就不一头热地硬拉着王小虎要来他们宿舍了!

      组织按按鼻梁上的眼镜框,笑笑说:“我们第一次在这个宿舍会师的时候,小虎说他有个同学叫石三,因为我们这里刚好有一套珍藏多年的黄飞鸿绝版影碟……”

      还好!
      不是最糗的事!
      石三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拍拍自己胸口,露出臂膀说:“看看,就我石三这块头、这长相、这头脑,以后找的十三姨绝对不会比那啥明星差!”

      组织竖起大拇指称赞:“不错!有理想有追求!我姓陈,陈汉。D栋宿舍就在我们对面,以后多来玩。对了,留个电话吧……”

      组织是王小虎班上的团支书,本来大家奉班长为老大、团支书为老二,但他坚决不认可老二这个有特殊歧义的词组,背了班长的面对一众来自五湖四海的热血新生说:“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的国情是党领导一切……”私下里又对宿舍另外三个说:“内部消息,学院、学校发展学生党员都是要团委先申报的……”
      不管怎么说,在一心一意做同学们好公仆的班长老大的带领下,大家都紧紧围绕在“团”组织周围,开始了崭新的大学生活。
      ……

      石三居然也混上了他们班的班长,王小虎听着那两个九品芝麻官互相套近乎,一个唾沫四溅,一个温文优雅,不由得对石三他们班级的班主任深表同情。
      好不容易他们哈啦完,王小虎合上手中五十本大学生必读书之《水浒传》,不冷不热地送石三出去。石三幽怨地埋怨:“王小虎你真狠心!高中学习紧张也就罢了,如今我们两个远离家乡千里之外,孤苦无依,不是应该同仇敌忾、相依为命吗?”

      王小虎站在门口,淡淡地说:“我饿了!”
      石三有点摸不着头脑,咬咬牙探头进去说:“快到饭点了,一起去吃食堂吧?”

      老狼抹抹嘴,“咚!”的一声把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桶精准地扔在了垃圾桶里,然后背着吉他潇洒地走了。组织甩甩手机,微微笑着,“我约了人。”高五在床上嘟囔一声:“小虎你去食堂就给我捎几个馒头回来,不去食堂我就再睡睡然后叫外卖。”

      石三客气一番,然后拉着王小虎飞奔向食堂外面的小饭馆,很豪爽地叫了几个小菜,两瓶酒。
      “虽然知道喝不过你,但还是要表示一下庆祝。”
      王小虎眯眯眼,推开那一瓶酒,“我现在不能喝酒。”

      “少来!”石三怒了,这小子,从高二的时候起,自己跟前跟后的就没讨到他一句好。毕业后好不容易得知他们被同一个学校录取,还想着可以一起来报名。结果,王小虎一毕业就不见踪影,手机换了,住的地方也换了,□□从来都不显示登陆,就好像这个人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今天在大学校园的篮球场遇到王小虎,虽说不求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他这态度,实在太可恨了!不就是高考比自己多几分么?

      石三愤怒地把两瓶酒都自己喝了,叫的几个菜他也很不客气地都扒拉到自己碗里。王小虎正咬着筷子皱眉的时候,手机响了,组织提醒他,“小虎,刚才得到消息,申请免修体育课要到校医院先去检查,然后开证明,沈老师那里有申报表,你明天上午早一点去她办公室拿。”

      他们两个坐得近,组织的话石三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好奇问:“免修体育课?你虽然个子矮小点,但也不至于连个女生都不如吧?”
      王小虎夹起一片菜叶子,依旧是淡淡的声音:“军训的时候晕倒了,后来几天都是在厨房做帮工才混过来的。过几天还要去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实在不行,就只能免修体育了。”

      石三嘿嘿一笑,慌忙抬手叫服务员过来,要加几个大鱼大肉,王小虎摇摇头说:“偶尔吃素对身体更好。”
      石三看着桌子上被自己划拉得荤腥全无的几个盘子,抓耳挠腮地找话题,“大学了啊,我们现在是大学生了,你这四年有没有什么理想?”

      王小虎看他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只能在心里庆幸这时候旁边人不多,然后在石三亮晶晶渴求的目光下,低低地说:“好好学习,然后赚钱娶媳妇养孩子。”

      石三大感失望,一只手拍在王小虎肩上,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谆谆教诲:“大学啊,第一年一定要逃课、通宵、打架、谈恋爱、挂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第二年要有稳定的漂亮女朋友,固定的跟班小弟,要在学院、学校混上个什么委员、什么长,通杀四方;第三年就该收心了,该考证考证,该念书念书,以前挂掉的科目也赶紧重修补考,否则四年级有得你苦吃;如果前面三年你都做得不错,四年级的时候要考研、出国或是找工作就轻松多了。

      哥……我这是从师兄师姐们那里得来的血泪教训,百试不爽。咱都是普通人,不去想那不切实际的童话,也不是那种几万几十万里才出一两个的天才,老老实实学习是不错,但你这样成天捧着书糊里糊涂过日子是会被新时代淘汰的。瞧我,才第一年就已经混了个班长……”

      王小虎再夹一片菜叶,努力拧出两颗青色的虎牙来:“我也混了一个长!”
      “什么长?”
      “宿舍长!”
      “噗……”

      当天晚上石三借酒发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控诉王小虎从高中时期开始就对他的冷漠与无情抛弃,王小虎忽然指着前面说:“刚才过去的那女生比十三姨还要正点。”

      “哪里?哪里?”石三一下子头也不晕了,脚也不颤了,噌地跳起来四下查看。
      王小虎很开心地说:“他以为你在向我告白,吓得早跑了!”
      石三猛地一跺脚:“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王小虎嘿嘿一笑:“石三你若不是喜欢我,怎么从高中就一路追我追到了大学?”
      四面起风,落叶在地上打着卷儿,石三全身哆嗦,脸色发白地指着面前贼笑的人:“王小虎你个混蛋!”

      旁边路过的人都被他惊吓了一番,两个女生走得远远的以后,还不住回过头来频频探测,嘴里也没停下。
      “那男的好恶心!”
      “就是!只有女孩子被人甩了才这样骂负心汉吧?他怎么这么娘?”
      “唉,世风日下……或许他女朋友被人抢了?”

      石三有苦难言,愤恨地走了。回到宿舍才想起来,他花了几十大洋,忍辱负重,还是没有套出来王小虎到底爆出了他多少糗事!
      而王小虎在夜风中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朝着石三相反的方向,慢慢地也踱回了宿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所谓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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