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异妖志之犀梦蜃影》何其乐

3、第二章

　　“啪”!!
　　一本书砸在了顾惜朝面前的桌子上，顾惜朝慢慢抬头，神色不变：“穆鸠平，你又发什么神经？？”
　　“姓顾的！！老子恨你！！”眼前这个个子中等，却看着厚实粗壮的家伙一脸怒气，大声嘶吼的时候，都可以看见脖子上绽出的青筋。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年，不厌烦吗？”顾惜朝无动于衷。
　　“你这个小白脸，哪里好?系里的女神居然公然说喜欢你这样的！！啊啊啊啊！！”穆鸠平显然处于疯癫状态。
　　“你指那位女神？好似经贸系里能看得顺眼的女生都是你的女神？？”顾惜朝有点好奇。
　　“艾丽卡！！！那个瑞士来的艾丽卡！！你居然装作不知道！！”穆鸠平小小的三角眼好似要从眼眶里突出来。
　　顾惜朝慢条斯理地合上正在翻阅的《古物鉴赏》，长身而起：“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里是图书馆，请勿喧哗，ok?!”说着，将图书放回架子上，扬长而去。

　　穆鸠平呆了半晌，哼哼唧唧、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

　　走到门口，顾惜朝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正从台阶下上来，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那少女，顾惜朝见过，也是经贸系的，不过比顾惜朝高了一个年级，听说是混血儿，虽然有一头黑发，眼睛却是浅蓝色的，非常秀丽，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似的。

　　两人微微点一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便相错而过，顾惜朝却没有留意到那女孩子脸上慢慢浮起的红晕。

　　穆鸠平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你看，你看，艾丽卡看见你脸都红了！！你给她灌了什么迷汤！！？”
　　顾惜朝恍然：“她就是你说的艾丽卡？？”
　　穆鸠平无语，半天才说：“服了你了，Z大十大美女榜你看过没有？？”
　　“没有，但我猜十大帅哥榜上一定有我没有你！！”
　　“你……你狠！”穆鸠平欲哭无泪。

　　陋巷里的小餐馆，油腻腻的桌子，贴满了菜单的墙壁，还有一股子非常非常香的味道。

　　店堂很小，但是挤满了人。开在大学边上的小吃店，只要过得去，生意都不会太差。

　　穆鸠平敲着筷子：“老板，快点啊！！”
　　“等下哦，我去催催。”吊着眼角，看上去非常精明的老板娘笑着安慰等不及的顾客。
　　顾惜朝皱着眉：“你不是恨我吗？干嘛拖我过来吃饭，而且这里真脏。”
　　“切！看在我们是从小同学的份儿上，我才带你过来开开眼界！要不然你这个书呆子哪里知道什么叫美人如玉！！”穆鸠平哼哼道。

　　顾惜朝笑笑，不说话。

　　他和穆鸠平算是十几年的死对头了，从小学一年级进校开始，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相互看着不爽，一般的相处模式就是穆鸠平先过来挑衅，然后被顾惜朝打得满地找牙。

　　到了初中总算各自考上了不同的学校，才算清净了几年，谁知道进了高中，顾惜朝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小眼睛的宿仇。

　　结怨多年，本指望到了大学可以甩开这个处处找麻烦的家伙，谁知道天不从人愿，成绩一级棒的顾惜朝临上考场时发了高烧，结果只能混在了这所三流大学，又和穆鸠平进了一个学校。

　　当然，更不爽的是穆鸠平，顾惜朝从小处处比他强，不是强一点，而是强得多，就算是穆鸠平引以为豪的打架，也从来没能赢过顾惜朝；想到大学四年还要在顾惜朝的阴影下过日子，穆鸠平就伤心地不行，恨不得在顾惜朝头上套个麻袋，把他扔东河里去！

　　但是好歹算是十来年同学，两人某种情况下还是会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比如今天，穆鸠平发觉自己的饭钱快要支撑不过这个月的时候……

　　顾惜朝说：“你想敲诈就直说，什么美人如玉，经贸系女神，你的审美一般都有问题。”
　　穆鸠平忿忿：“艾丽卡不美吗？？喜欢她的男生可以从体育馆排到图书馆！！”
　　没等顾惜朝搭话，穆鸠平忽然两眼发亮：“来了！来了！！”顾惜朝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毛衣的女孩子从小店后面的厨房里走出来，果然是个相当夺人眼球的美女。

　　那女孩身材高挑，顾惜朝目测估计，大约有一百七十公分吧，脸部的轮廓清爽分明，带着些刚强的味道，唇薄薄的，有些骄傲地抿着。

　　转头看见穆鸠平一脸膜拜的神色，顾惜朝推他一把：“好了，口水流出来了！！”
　　穆鸠平叹息般呓语：“女神啊……”
　　顾惜朝：“……”

　　看那女孩麻利地将店里客人的脏碗一一收好，端进了厨房，穆鸠平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顾惜朝说：“这么舍不得就去表白啊！”
　　穆鸠平苦恼地说：“你觉得我表白能成功吗？”
　　顾惜朝仔细打量他一下，摇头：“困难……”
　　“老实告诉你，这小妞厉害着呢，前天有几个流氓来店里收保护费，这小妞三拳两脚就把人打得爬不起来了，要告白要有点觉悟才行啊……”穆鸠平想到当日火辣辣的场面，似乎心有余悸。

　　顾惜朝听得稀奇，不由向着又出来忙碌的女孩多看了几眼，却忽然发现那女孩毛衣外挂着一串长长的链子。

　　乍一看，和一般的毛衣链区别不大，仔细一看却能看出那链子的珠子都是玉的，而且是多年的老玉，更奇特的是那链子下挂着的吊坠，是一块长方形的黄色老玉，看着就有些年头了，而且上面雕刻的不是观音也不是弥勒，而是细致的贝壳花纹。

　　顾惜朝恍然想起了半个月前自己在小古玩店里买到的那个盒子，那盒子上的花纹就有些像这块玉石上的花纹。

　　正想得出神，面前一暗，抬头一看，那女孩子正恶狠狠地站在面前瞪视自己：“看什么看!!”
　　顾惜朝也觉得自己刚才盯着人家胸口看有些不妥当，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看见那个老玉坠子的花样有点不寻常，这才多看几眼，没别的意思！”
　　“这是蜃贝，没见过吧？算你小子有点眼光，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那女孩子面色松了些：“不许再盯着人家看！”
　　看着那女孩子娉婷的背影，穆鸠平长叹：“长成小白脸就是好，盯着人家流口水，人家也不生气，要是我……天理啊！！”
　　顾惜朝一撇嘴：“小白脸三个字你再说一次，今天的午饭你自己会钞！”
　　穆鸠平这时很能屈能伸：“顾少爷，我错了还不行吗？？”

　　“蜃是很稀有的龙, 　海市蜃楼便是蜃吐出的气幻化出的幻影，将蜃的脂肪混入优质的蜡，制成蜡烛，在快要下雨的黄昏时分点燃，就能看到幻影。”一个好听的声音缓缓地在耳边响起。

　　顾惜朝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吊着眼角的老板娘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顾惜朝觉得有些不寻常，就问：“这是传说吧？和那姑娘这块玉有关系吗？”
　　“有哦！雕着蜃纹的东西一般都和祭祀、预言、鬼魂、灵界、幻觉有关系，所以，这块玉据说以前是某个世家大族的祭祖大典上降神用的。因为蜃龙能带来非世间的幻象。”老板娘言之凿凿。
　　“非世间……”顾惜朝若有所思。
　　“好啦好啦，快吃面啊！”穆鸠平对神神鬼鬼不感兴趣，对老板娘刚端上来的牛肉面很感兴趣。

　　看着老板娘扭啊扭啊走开的背影，顾惜朝微微笑了：这小吃店也是个卧虎藏龙的所在呢，这老板娘不简单，刚才那小姑娘既然身手不错，那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了，更何况这据说还挺有来历的蜃纹老玉？？

　　夏天的傍晚真是潮热，空气都是粘腻的，窗子外边的柳树上，知了叫得无精打采的，顾惜朝望见西边的天空上，夕阳正从无数高楼间缓缓沉落，而四周，黑云涌动。

　　“要下雨了？”顾惜朝心里一动，转身冲入书房一阵翻找，在抽屉里找出了那个搁置已久的小盒子。

　　记得无名牛肉面店的老板娘曾经说过：在快要下雨的黄昏点燃蜃的脂肪做的蜡烛……

　　只是，盒子里的却是一些黑褐色的粉末，会是蜃的脂肪吗？真的可以点燃吗？

　　顾惜朝有些犹豫，转念一想，管它呢，反正这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

　　当下从卫生间找来了老妈用来熏香的香炉，把粉末均匀地洒了一些在那平时盛放精油的托盘里。

　　在黄昏黯淡的光线里，顾惜朝用打火机点燃了线香，慢慢将一点红光凑近了那些粉末，“嗤……”一股烟气自粉末上腾了起来。

　　小小一股烟尘，片刻就蔓延开来，带着迷离的香味，顾惜朝第一次看见这粉末时曾经嗅到过淡淡药香，但此刻弥散开来的香气却不再是中药般略带苦涩的香气。

　　这香气若有若无，如春天路过田野，夹杂在风里的花香；如夏天泛舟湖面，迎风吹来的水香；如秋天落叶间，扑面而来的果香；更是冬天冰雪飞扬时，空气里冷冷的、过年的气味。

　　转眼间，这气味便带着人经历了生生世世，三千世界的味道似乎都在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