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咒回]关于同班同学是神这件事》拾七七

16、对赌

　　“你不该记得我。”广濑光说，“一点也不应该。”

　　她的话让赤司瞳孔一缩，似乎收了刺激，语气开始变得不对劲：“应该道歉的人不该是你吗？随随便便就擅自夺走别人的记忆，这种自大又恶劣的行为，无论是谁都应该受到惩罚。”

　　“......我知道了。”广濑光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赤司拍了一张照片。
　　想要看清楚又尽可能避免对视，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看着赤司照片里和以往不同的异色双眸，广濑光才明白难怪赤司征十郎还记得她的原因。

　　——由于两年前错误以为赤司是她的‘命定灭鬼者’，广濑光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并不得不使用特殊手段，将赤司有关于她的记忆抹出。
　　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恐怕和她初二时认识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或者说，并不是同一个人格。

　　她曾经提过，眼睛是人类与神沟通的桥梁。赤司现在的异瞳与之前截然不同，已经不能算是同一个人了。
　　当初她清除掉记忆的，是另一个人格，而现在在她面前的人格由于逃过一劫，才依旧清楚她到底是谁。

　　赤司征十郎，居然是罕见的双重人格分裂症，而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格，显然要比之前的翩翩公子更加难搞。

　　“这并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讨论的重点。”赤司征十郎完全卸下了温润的伪装，暴露出强势的一面，“你应该了解了真太郎的情况。这家医院的院长恰好与我相识，所以在他出事之后找到了我，并且告知我，和他情况类似的患者还有很多。”

　　“很多？”广濑光把手机收好，诧异，“可是硝子刚刚和我说，绿间的情况很罕见。并且他的背后长有奇怪的图腾.....”

　　“我知道。”赤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是这种图腾没错吧。”

　　广濑光定睛一看，马上把照片夺了过来。
　　没错，眼睛图案，线条流畅清晰，和绿间真太郎背后的一模一样。

　　广濑光曾经见过类似的花纹。在【神明就职手册】的第二百零八页，明确记载当世人被迫与生死神签订索命契约时，背后就会出现这样的图案。
　　——也就是说，有人拿绿间的生命作为筹码，展开对赌。如果达成了某些条件，绿间将相安无事地醒来；而如果没有，将以他的生命为代价抵偿。

　　这种契约的性质无疑是极其恶劣的，对赌双方随意把他人的性命当作筹码，被卷入其中的人何其无辜。

　　也因此，这个图案，被列入就职手册中【特别警示】一栏，意为需要生死神们特别注意。

　　广濑光注意到，与绿间背后不同的是，赤司递给她的图腾，是红色的。

　　“近期东京要举办大型会议，为了避免不利的社会影响，医院把这件事压下来了，所以外界并不知情。”赤司说，又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图片给广濑光看，“就在刚刚，院长和我发消息说，这些人背后的图案，也和绿间一样，变成了黑色。”

　　“黑色？”广濑光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如果她没猜错，和她书写生死簿的规律一致，红色在神的秩序中代表警醒，意思是尚可存在更改的余地，而黑色却是赤/裸/裸的硬性通知，拥于书写既定的事实。

　　也就是说，黑色的眼睛图案，代表对赌双方的判定条件已经生效。

　　“那些人到现在依然昏迷不醒吗？”广濑问。

　　“是的。”赤司点头。

　　这便是最坏的情况了。
　　判定生效，那些人却没有醒来，结果只能指向差的那个。

　　广濑光的神识急忙潜伏进档案室，调出了自己百年前的工作日志。
　　——按照契约，包括绿间在内的，身上有图腾的这些人，都会在两天之内陷入永久的昏迷。

　　广濑光看着工作日志上曾经对于相似案件的记录，觉得‘两天’这个数字有些眼熟。

　　她顺手翻到了自己今天上午刚刚写完的日志，上面是对于特级咒灵‘毛片子’的处置记录：

　　‘20x5年11月3日上午十点48分，在处置大鬼‘毛片子’时，罕见出现了临时变更地狱号码的情况。注：两天之内可能会有几十人受它牵连而亡。‘

　　也是‘两天’。
　　而绿间真太郎之所以出现异常，就是因为毛片子的幻境。

　　广濑光马上把日志丢了回去。

　　“那些人的情况你有没有了解？”广濑问赤司，“有共同点吗？比如.....都去过某个地方。”

　　赤司征十郎点头：“市中心‘鬼屋电影院’。虽然他们被送来的时间不同，但他们都是在那里陷入昏迷，然后被送过来的。”

　　“那个电影院是......？”

　　“就是你们今天上午去的电影院，大辉和五月都已经和我说了。”赤司看着眼前犯迷糊的少女，直接摊牌，“我知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样，光。真太郎是我以前的队友，不久之后，全国高中联赛就要开始了，我不可能看着他和那些人一样原因不明地沉睡着。”

　　“......所以你特地从京都赶到这里，就是为了把绿间叫起来和你打篮球？”

　　赤司猝不及防地被她噎了一下。

　　“真可怕啊，篮球少年。”广濑光嘴上状况外地感叹，心里却清楚了就是毛片子在影院搞的鬼，才让这么多人都成了牺牲品。

　　真麻烦啊，这种进地狱之后还要祸害人间的咒灵。
　　更麻烦的是，毛片子怎么会和这种契约扯上关系？

　　从她需要翻阅几百年前的工作记录就可以知道，这是一种极为古老且罕见的协议，自引起生死管理局特别注意后，已经很少现世了。
　　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让赤司知道了。

　　“绿间的情况确实不太妙，但目前我也没有好的办法。”

　　赤司显然对她这个说法不认同：“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要清除我的记忆吗？”

　　“.......”

　　“你那天生病请假，我在放学之后去看望你。”赤司回忆道，“六次。你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一共救了六个人。在老奶奶闯马路时提前叫住她；帮小朋友爬树取气球；在路边破旧街灯倒下时，提前叫好了维修人员...如果不是你‘无意间‘的多此一举，恐怕这些人都要遇害。”

　　那是赤司征十郎人生第一次尾随。
　　结果却令他大跌眼镜。

　　他拎着一兜子慰问品过去，却发现本该重病在床的广濑光，居然在隔壁的工藤家抓狗。
　　——据说是偶然闯进来的藏獒，这种大型犬在日本非常罕见，放任不管只会伤人，而这一只更是凶猛得很，差点咬了工藤家的女主人工藤有希子。

　　广濑光费尽心思把它抓了回去，然后就当作宠物一直养在家里，并取名为‘大狗子’。
　　当时少女那矫健的抓狗身姿，也让赤司确定了，生病什么的都是胡扯，她分明比平常还要兴奋。

　　也是因为过于兴奋，广濑光始终没有察觉到他的尾随，在杯户町像小警察一样转了一圈，随手用超能力阻止了一场大型车祸，转身就看到赤司在路边惊讶的嘴都合不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其实我......”

　　“不用解释了，广濑同学。”

　　“......哦。”

　　“所以，你是异能者？”当时还是初二学生的赤司把广濑拉到角落，沉吟半晌，低声道，“其实因为家里做生意的原因，我知道关于异能者的一些事情。”

　　“.......”

　　“横滨，懂？”

　　“......”

　　她不懂。
　　鬼知道她每个月一次的‘半妖时刻‘为什么总会出一些乱子。

　　碰巧那个时候，广濑光又怀疑赤司是灭鬼者，被追问得有些烦躁，便当场破罐子破摔要求他和自己对视。
　　——由于神婆的预言里说，灭鬼者会是她的恋人，所以广濑光至今仍会有‘他喜欢我=他（很可能）是灭鬼者’的公式带入。

　　作为母胎solo，神明大人关于这方面的认知还仅仅源于近代才泛滥起来的青春读本。

　　赤司追她这件事在帝光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他真的像预言里说的那样，看出了她不是普通人，广濑光心中那点迎来解放的期待抑制不住地就被点燃了。甚至她都没有让赤司去找自己的神符，而是直接选择四目相对，也是迷之自信。

　　理所当然的悲剧发生，广濑光没有看见神谕中提到的‘自己的倒影’，只看到了赤司噩运的未来。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主人格消亡，第二人格取代的画面。

　　然后就是广濑光为自己的莽撞擦屁股，清除赤司征十郎有关于她的记忆这件事了。
　　生死神可以清除凡人记忆，不过使用起来的限制很多也很麻烦，广濑光很少用到。

　　“停！”广濑光阻止赤司继续清点自己暴露身份的日常琐事，这实在是太丢人了。她知道自己经常粗心大意，被人这么一说还是脸上挂不住，“但是......我目前确实没有办法。”

　　赤司沉默了半晌，眉眼间闪过低落与忧虑：“这样吗。”
　　他犹豫了一下，问：“可以告诉我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吗？”

　　“唔......这个事情不太好说清楚啦。”

　　“那他们会.....死吗？”

　　“......”

　　广濑光立刻给赤司答复，因为她还没想好对策。

　　问题的关键在于，毛片子到底拿这些人的命和谁在赌。

　　虽说对赌已判定，但如果契约双方都同意放弃交易，这些作为牺牲品的人们，应该也会被解放。

　　但是赤司征十郎显然无法得知广濑光的想法，见她久久不语的样子，以为是她无能为力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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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两天忙晕了，刚出国还在倒时差
留言都看到啦，谢谢你们～瞬间充电完成！我在往后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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