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拾讫

2、一切随风

　　从酒吧出来她不敢回自己家怕被父母发现，于是发了信息给他们，告诉他们昨天在米粒家，给米粒过生日，今天去奶奶家看一看奶奶，晚点在回家。
　　后来她在奶奶家里宅到了晚上，晚上回家之后父母早就已经打电话问过米粒了，所以也没有说话，她回房间休息了。
　　甚至在她回房间的路上她还听见母亲在后面说：“北北，一会洗完澡在练一下钢琴。”
　　而父亲在旁边说着什么，或许是‘孩子今天已经很辛苦了，让她休息一下吧’又或者是和母亲说着什么其他的吧。
　　最终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七点，她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和父母道别，因为父母的工作是八点上班，而家里离工作的地方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所以父母每次都是早早起床，洗漱完然后煮好早餐，吃完留一张纸条说‘早餐在桌子上，起床了记得吃早餐’
　　今天是她第一天转学过去，所以特意起床比较早，一起床看见父母还在家里的季北北微微有些惊讶。
　　但是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起早了，所以才刚好碰见父母还在家里，
　　于是和父母打了招呼，坐下吃了早餐，父母出门时还不停的嘱咐道
　　“今天是你第一天去新学校，别迟到了。”
　　“过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有时候事就给爸妈打电话，爸妈这次就不送你过去了。”
　　“米粒说过来顺路送你去新学校。”
　　“昨天米粒已经和我们说好了，你们俩顺路，她刚好有事要经过哪里，想着你第一天去新学校过来送送你，你等她一会，她来了在一起去。”
　　“知道了，知道了 ，妈，你们快去上班吧。”
　　季北北吃着早餐含糊不清的回答，季父季母听到自己女儿的回答后就放心的离开了家去上班去了。
　　季北北等了半个小时，米粒还没到，忍不住给米粒发了一个消息，
　　【小宝贝：大姐，你到我家了吗？都半个小时了，你再不来我可走了哦。配图（可爱）】
　　【米粒：？？】
　　【米粒：嘿嘿，宝贝，我忘了，我发一个定位给你，你自己过来可以吗？】
　　季北北看着米粒发过来的消息就猜到了，这家伙肯定是忘记了这件事，
　　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按着定位过去了，季北北不认识路，只能按着地图上的导航走，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完全没注意自己已经走远了，
　　季北北越来往前走，前面就越偏僻，还很安静，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她纳闷明明就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为什么还没到时，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前面传来的，像是脚步声，季北北本着不自找麻烦的原则下，准备重新走，却发现导航早已经拼离航线，自动重新规划新的路线，
　　好巧不巧新路线就需要从前面经过，可是她越往前面走，听到的动静就越大，
　　一开始是人走路的声音，后面就听见了说话声，
　　“TMD，上次就是你小子打了我弟弟是不是，这次让我堵着你了，有你好看的。”
　　这个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子，
　　“MD，你之前不是很拽吗？现在怎么不拽了？”
　　“力哥，他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死气沉沉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管他呐，新打一顿在说”
　　季北北眉心蓦的蹙起，
　　这是校园暴力呀！
　　意识到这个，她连忙像声音的来源跑去，跑过那一片为数不多的房区，来到了一片空地，是一个操场。
　　只见哪里站着五六个少年，其中有一个从背影能看出来，一个个子很高挑的少年，
　　而他对面站着的另一群少年，明显就是要欺负他，
　　而有一个少年上前准备推他，却被他拦下来了，其他人看那个少年被拦下来了，纷纷上前准备一起打，
　　她知道不应该多管闲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来不及考虑就冲了出去，
　　“你们别欺负他，我已经不报警了。”
　　几个少年纷纷转头看向她，就连那个背对着她的少年也转头看像了她，
　　没等她多想，就听见对面那个叫力哥的人说话了
　　“小妹妹，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力哥，好像真的有警车的声音，我们先走，以后在教训这小孩吧。”那个叫力哥的旁边的一个少年说道，
　　其他人也仿佛表示自己听见了警车的声音，于是纷纷离开了。
　　就这样原来有六七个人的操场上就只剩下季北北和江望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季北北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江望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季北北，语气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看够了？”
　　季北北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走神了，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谁知道那个少年直接走了，什么话都没说，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哪里。
　　看着离开的少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迟到了，而且这里就是学校附近，
　　经过了她一顿走错又浪费了半个小时，她终于从学校的后门，走到了前门，然后找到了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又把她安排给了班主任，
　　老师把她带到教室简单介绍后，便随手指派了一个男同学去帮她搬张新桌子来。
　　“教室没有多余的位置了，你就委屈些，先坐在讲台旁。”
　　“老师，那里不是没人吗？我坐那可以吗？”
　　季北北指了指教室最后一排的空座位，她不太想坐讲台旁边，在她从前的学校，这里是全班最调皮最混学生的专座，而后面那两张桌子，桌面上空空如也，一本书也没有，应该是没有人坐的。
　　季北北话音刚落，不光老师面色为难，同学们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时候的她只有些奇怪，全然不知这句话，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女老师闻言推了推眼镜，纠结了数秒后，让季北北坐过去前，小声提醒了句不要惹他。
　　季北北一过去就发现靠窗户的位置的桌子里面有东西，所以老师说的不要惹他，应该说的就是她的新同桌吧。
　　那时候季北北只以为新同桌，可能是个调皮捣蛋不学无术的坏学生。
　　两堂课下来，课间她总觉得同学们看着她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季北北疑惑不已。
　　前排的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转过身来唯唯诺诺道：“季同学，你确定要坐这里？江同学可不好惹。”
　　女生唯唯诺诺的样子，季北北忍不住好奇的，小声问道：“他真的那么可怕吗？”
　　戴眼镜的女生，朝门外望了望，确定江望没来后，小声道：“高一刚开学时，他只是独来独往不太爱说话，就是偶尔脸上会有伤，也不知道是在校外打架还是怎么的，那时候学校女生迷他的长相，只要下课连别的班的女生都趴我们班窗口看他，
　　有个混混男生就很不爽，没事就挑衅他惹他，他之前都是不理那个男生的，后来不知道因为那句话惹怒了他，江望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打的那个男生口鼻流血，好几个老师都没拉开，后来听说那男生，左眼失明有根手指也因为神经受损不灵活了，那男生家长都告到教育局了，江望也什么事都没有继续上课，学校女生们亲眼看着他打人，也没什么人敢再迷他了，不过也有一些人不怕的，还是会继续迷恋他，
　　听说在学校里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而且他已经明明已经快升级了，可是就是因为打架这些，所以学校一直没让他升级，
　　一直让他待在高二”
　　那个戴眼睛的女生刚说完，她旁边的另外个女生又继续道：
　　“你说的太多了，新同学听不懂的，还是我来说吧。”
　　“我跟你说哦，这个江望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长的贼帅，就是成绩差了点，脾气也不好。”
　　听到这里季北北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和他很熟吗？”
　　林木木摇摇头说：“怎么可能，江望可是我们学校的校霸。”
　　“大家都说，江望抽烟打架，凶神恶煞人见人怕。”
　　“所以我怎么可能和这种人熟呐。”
　　林木木语气淡淡的，倒也没有看不起江望这个人的意思，就是事实说话。
　　旁边的戴眼镜的那个女生也跟着点点头，表示是真的。
　　季北北撇了他们一眼，疑惑的问道：“既然你们不熟，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
　　林木木讪讪一笑，道：“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来学校了。”
　　季北北垂了垂眼皮，没有说话，
　　关于她同桌的话，她也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李木木拍了拍季北北肩膀，给予她深刻的同情：“同学，珍惜生命好好活着。”
　　而后她将前排的座椅直直往前拉，腰也挺得笔直，与后一排的座位保持尽可能远的距离。
　　季北北：“……”
　　这段时间季北北走在路上都能看见熟悉的同学对她投来那种深沉、又深沉的扼腕叹息的同情目光，仿佛在看一只流浪小猫咪。
　　她也多多少少了解到一些信息，传言江望性格嚣张狠戾，顽劣放纵，打架逃课抽烟样样不落，在十三中是扛把子一样的存在。
　　只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都快第三周了，座位空荡荡，都没见他来上课。
　　这么想着，又放松了一些，没准校霸一身反骨，就忙着打架不来上课呢，最好这学期都别来。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周一下午放学，季北北和李木还有胡姝在学校后街吃饭。
　　“靠，快看，校霸现身了！”
　　季北北手臂被李木木扯了下，筷子都掉到地上了，发出啪啦一声响。
　　面馆里人多，餐桌大多都坐满了，声音嘈嘈杂杂。
　　江望那边自然听不见。
　　指间的红色烟头亮了下，他呼出一缕烟圈，坐姿懒散，慢悠悠地和旁边的男生说话。
　　“行啊！望哥，敢情这些天没见，都是到江南那边？”
　　“温柔乡里鏖战那么久，太爽了。”
　　又有人补了句：“男人，不可能不行。”
　　江望单手掐灭烟头，扯了下唇角，没说什么。
　　顾子澈开了瓶酒，“话说回来，你这要被老爷子知道了，又是得一顿训？”
　　之前因为进拘留所的事情，就差点被家规罚。
　　江望喝了口酒，抬手擦了下唇边湿渍，姿态漫不经心：“训就训呗。”
　　不一会儿，江望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摁灭。
　　“谁啊？”
　　“还能有谁？就之前追望哥那姑娘，盘条正顺的，一天能打来十多个电话。”
　　连驰手搭在江望肩膀上，“小望望交女朋友一句话也不说，高冷的一批，她们也一个个照样扑上来。”
　　江望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小池池，你再叫一个试试？”
　　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也只有连驰敢这么开玩笑。
　　李木木拉着季北北的手，“卧槽好绝一男的！校霸真人原来这么帅！”
　　人影憧憧间，季北北往那个方向看去，不过她只看到背影。
　　那几个男生吃晚饭已经往外面走了。
　　她忽然觉得有个人特别熟悉，身形清瘦高挑，最考验头型的短寸，嚣张却又挡不住好看。他微侧着头和旁边人说笑，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搭在左侧一个男生颈上，指尖懒散垂下。
　　季北北突然想追上去看看，可是偏看不到正脸。
　　李木木：“你刚才不是还一副‘我才不敢兴趣’的样子吗？这么快就打脸。”
　　“很帅？不过我光顾着看了，没能拍到照片。”
　　季北北回过头，吸溜了一口面，“没觉得。”
　　她想了下，补充道：“我感觉他有点眼熟。”
　　李木木：“？”
　　胡姝：“我也感觉他有点眼熟，大概可能是帅哥，所以才眼熟的吧！”
　　李木木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不过你眼神可真好，看谁都眼熟。”
　　季北北看了她一眼道，“真的很眼熟。”
　　胡姝看着好友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同时也惊讶她居然记住了一个人的样貌：“真的眼熟？你记住了一个人的样貌？还是一个男的？”
　　季北北无语了，什么叫记住了一个人样貌，我又不是白痴，能记不住吗？
　　“你说呢？”
　　胡姝尴尬的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好奇吗？连三年同班同学都不记得。”
　　关于这件事还要从哪天说起，那天下午她和胡姝喝完奶茶，去逛街，在一家服装店碰见了陈涛和女朋友在逛街。
　　陈涛一下子就认出她，还叫住了她，而她却一脸懵逼，还一脸认真的问道：“你认识我？”
　　陈涛大概也猜到了，自己的这位老同学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所以做连一下自我介绍：“季同学，你忘了吗？我是陈涛呀，我们初中是同班同学，不过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就这样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人，互相寒暄了一会，季北北和她就在借口离开了，
　　离开了的她看季北北还是一脸懵逼完全不记得这个人的样子，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问一些问题，然后又问她记得什么，
　　她说了很多初中的事，说了很多女同学的名字，男同学的名字也有说，但是问道人家大概长什么样子的时候，
　　人家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能认识吗？就又看见她一脸懵逼和一脸无语的表情。
　　最后还道，这么久的认识的人了，现在怎么可能认识。
　　最后她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现在同班一个男生，张小羽长什么样子还能记住吗？毕竟人家也和咱们见过很多次，还是最近的时间，时间觉得不超过一个星期的那种，
　　谁知道季北北又是说这个又说说那个，最后听完她的描述直接道：“这人谁呀？我真的见过吗？为什么我感觉好像没见过呀？”
　　于是从那一刻开始她一起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记住。
　　所以当听见季北北说那个人好熟悉的时候，她真的真的特别惊讶。
　　时间转瞬即逝，新的一天开始了，
　　几只麻雀在楼下的桂花树上飞来飞去，淡淡的馨香萦绕在空气中。
　　季北北趴在桌子上，手臂动了动，碰到了一支写字笔，写字笔骨碌碌地滚到桌子边缘，啪嗒一声掉了下去。她醒过来，抬手揉了下眼睛。一看桌子上的小闹钟，时间指向六点半处。
　　季北北把桌子上的一堆作业收拾好，塞进书包里。
　　她还有一堆作业没写完，昨晚几乎是补了个通宵，到天空出现鱼肚白，约莫五点钟的样子，她才趴在桌子上睡了会儿。
　　她下楼在摆餐点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当早餐。
　　清晨的阳光透过老树翠绿的枝桠，稀稀疏疏洒下斑驳光影。随着公交车窗外的景物一逝而过。
　　季北北在车上补觉，差点坐过了站，还好最后听到站点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去学校的时候眼圈下面都有点黑眼圈。可这不是最要紧的，她一到教室，就发现氛围有点奇怪是怎么回事啊。
　　然后往自己座位那里走，打算进去时。
　　季北北懵逼了。
　　黑色衣服的男生趴在桌子上，抱着睡枕，只留一个短寸头的后脑勺对着她。
　　因为身高腿长，一双长腿在桌肚下的空间处显得格外蜷缩。
　　季北北屏住了呼吸，看了下后面，后一排的同学都在，也不好从后边翻到里面去。
　　余光刚好瞥到班主任拿着个水杯从走廊那边过来。
　　一时没办法，只好从过道的空隙处挤进去。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感觉到少年带有温度的骨骼和皮肤。
　　季北北才进去一半，前面的人就突然醒了。
　　后一排的人快要窒息。
　　这位姐妹，大佬起床气可是很大的，敢弄醒他？要不说说你还有什么遗言吧。
　　眼皮子耷拉着，似是很烦躁地抬手摸了下后颈。
　　季北北被吓得腿软，又绊上椅子脚，重心不稳往下跌去。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倏忽拉住她，将人拽了起来。
　　江望被这动静弄得睡意全退，面上也带了沉郁。
　　“对、对不起。”
　　女孩声音细细软软的，发出颤音。
　　江望侧过头，仿若此时才是真正看见这里还有个人，对视几秒钟，他挑了下眉，“啧，好巧啊。”
　　他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停留在她身上，舌尖划过上颚，又说了句：“小同桌。”
　　眼前的男生漫不经心眯着眼睛看她，漆黑的眼里看不出情绪。
　　他刚睡醒，可能情绪状态极端不稳定。可能下一秒就要发火。
　　看到对方长相后的季北北：“……”
　　很绝望，非常绝望，绝望到生无可恋。
　　这……这不是那个打架斗殴，我帮了他，还嫌我多管闲事的少年吗？
　　“怎么，见到我很失望？”江望淡淡抬了唇角。
　　季北北讷讷地说不出话。
　　江望视线慢悠悠飘向旁边的一位同学。
　　那位同学求生欲很强，立马接了句：“她可能是被你帅到了。”
　　“……”
　　不过还好班主任及时走进教室，暂时解决了季北北处境上的尴尬。
　　她看着作业本上的数学公式复杂错乱，乏味又枯燥，一个字眼也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