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早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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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大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双雄》，内容什么的都没怎么记得，只记得里面有句台词——丢了东西，就到丢掉东西的地方去找就可以了。
所以当她在包乐悠的笔记本里发现这个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正是这句话。李唯茅塞顿开，连招呼都顾不得打就直接订了机票飞走。
不明所以的包乐悠很困惑，自己不就是去厨房煮了碗面，前后不到15min，怎么回来的时候李唯就不见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淡定的黎明和焦躁的郑伊健。《双雄》？老片子了，不过林嘉欣还是不错的，包乐悠腿一盘，一边吃面一边看电影，至于李唯，江未末丢了快半个月了，她该是想到什么了吧，反正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就是了。
李唯走得急，随身衣物啥都没带，只身上路却倍感轻松，她知道，自己这次一定不会错，不单如此，一路上悔不当初的觉得自己是八戒附体，居然笨成那样——hello猫不见了，当然就得去上次找到她的地方去找。自己是猪才想不到这一层。
上次来的时候是夏末，暑气已过，此次却是晚春，前夜的喜雨让即将到来的盛夏少了一丝酷热，多了一份温润，江南都是多雨的——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呵呵，hello猫你看，我记忆力多好，中学学的都记得呢。
李唯想起上次缠缠绵绵的雨丝搅得心里乱糟糟，这次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hello猫就在这，却笃定了这青竹翠柳间定然有她的身影。
奇怪，明明别后经年，这个院子居然没怎么变，还是上次见时的样子，见里面明显有人居住的气息，李唯的心瞬间开朗了好多，知道是一回事，亲自确认又是一回事，hello猫一定在这里。
屋子里没有人，院子里也没有，想了想，李唯想起这屋后有条小河的，上次来的时候李唯曾卷起裤腿下去趟水的。旋着路上买的竹伞，李唯绕到屋后——
看到那抹怎样都不会认错的身影，李唯感动的差点流出泪来，hello猫背对着自己带着顶斗笠在钓鱼，明明完全不搭的人和物，却让李唯觉得仿佛什么事在hello猫做来都是理所当然的——谁能想到，这个严谨的科研面瘫，居然也有这惬意悠然的面孔。
Hello猫，你在等我吗？
李唯想着怎么和江未末搭话，却发现满心的话语此时说不出半句，只是这么静静看着她，就觉得世界都是美的，风声都是绝美的音乐。
不知过了多久，江未末收线回身，猝然看到李唯也没有半点惊诧，仿佛李唯出现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来啦，去吃饭。】江未末神色如常，看不出大的起伏。
李唯收了伞傻傻的跟着，想要过去拉江未末的手，被江未末不着痕迹的躲开，李唯只接过了她手中的钓竿和鱼篓。
喝着江未末煮的鱼汤，没有半点油星纯粹的鱼鲜味，李唯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妈找过你是吗？”
江未末夹起一小口饭放进嘴里：“和阿姨无关，我想出来散散心。”
看江未末的神色，李唯有点打怵，默不作声的喝汤。
一个下午，江未末都没有什么交谈的意思，李唯也不敢强求，好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跟着，时不时摆出自己的小鹿斑比造型，反正江未末一定会心软，李唯现下就认定这一点，也吃定了这一点。
傍晚的时候，李唯殷勤的把竹躺椅搬到院子，依旧把凉席铺在躺椅边上，拉着江未末出来乘凉。
不同于上次背靠着竹躺椅，这次李唯面对着把头枕在江未末腿侧，修长的手臂横跨过江未末的身子，搭到江未末身体的另一侧——
【未末，我让你失望了吗？对着你的父母，我连见都没见就躲了，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你在怪我吗？】李唯的声音低低的有些伤感。
【我伤到你了是吗，你不愿原谅我了是吗。】
江未末躺在椅子上微闭着眼，这次是真的被伤到了，自己于李唯，难道只是闲暇的消遣，不可否认能感受到李唯爱她的，可是这爱禁不起一点的风吹雨打，没有阻碍的时候会说爱，有了障碍连跨都不想就放弃。这样的李唯，让自己没有半点的信心，人心若是被伤了，和蚯蚓被截断是一个意思。
这样的李唯，优柔寡断踌躇不前，现在听李唯这话，她甚至明明知道的，却还是这样。江未末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任何事她都是充满信心的，可是李唯，只有李唯，真的不是只要自己努力可以的，不能再见她，见了她一定会心软。
可是躲到这个只有自己和李唯知道的地方又算怎么回事，是想让她找到吗？还是不想，江未末也说不清楚了。
李唯半抱着江未末，像是抱着一个稀世珍宝，又像是扑在长辈怀里撒娇，天知道李唯从不做这样的事，示弱是李唯最引以为耻的事情，可是她愿意把自己这一面表现给江未末，只有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放心。
【未末，你能相信我吗，我长大了，比之前懂事了。叶夜心走的时候，我会心痛，却也是在为她心痛，那样的我不值得她对我那么好，我无法承诺却给了她不切实际的期盼。可是关于我们，我想的太多，我不能想当然的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你，我要做你的依靠，我爱你，我真的爱上你了，爱到我只能爱你了。我想过了，没有什么比失去你还要严重的了。】
江未末怜爱的摸着李唯毛茸茸的发顶，大腿处能感受到李唯平稳的呼吸喷在腿上，叹了口气——
【李唯，在你这我感受不到安全感，我一次次的满怀希望，你一次次的让我失望，等我失望准备放弃的时候你又转回来笑嘻嘻的在我身旁好像之前的事情没发生，我没办法，我也没时间了，我累了。】
【你累了，就靠在我肩上，我们的天空我们一起支撑，相信我的能力，相信你自己的眼光，未末，相信我爱你！】李唯的心好像被钝器猛撞，那么自信满满的江未末，那么沉静淡定的江未末，却被自己害得这么脆弱，这是之前的自己任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一面。
【李唯，你也累了，不用急着表白，好好睡一觉吧。】
【未末，我说爱你，是真心话，比之前说在一起还要真心的真心话。我从未这么清楚这么确定过。】
对于李唯的表述江未末没肯定也没否认，只是这态度让李唯的心沉了沉。
之后的几天，也一直是这样，白天的时候游游走走，晚上的时候江未末都是不愿多说的样子抗拒着李唯。
【李唯，咱们回去吧，老在这待着算怎么回事？】江未末翻翻手边的书，差不多看完了，也差不多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至于李唯，江未末长叹一口气……
【哦，好。】李唯有些心不在焉。
第二天清早，两人吃了早餐去附近的村镇溜街，这是李唯来这之后的习惯，每天早晚都去镇里走走，出了小院不远就是一条长长的坡道，风景甚好。
【hello猫，看那边的糖缠好不好，要不要！】
【hello猫，有个捏糖人的，手艺真不错。】
【hello猫……】
一路上，李唯为了讨江未末欢心，对街上的小摊贩们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可是江未末任凭你千般变化，我自岿然不动，李唯看的很是泄气。
【未末，我们别这么别扭好不好，我不想我们回去之后还是现在这样，你我都知道我们有更好的相处方法。】李唯不管江未末愿不愿意，每天散步都是紧握着江未末的。
江未末没搭话，依旧如往日的沉默。
见江未末始终不作声，李唯使劲掐了掐眉心，原本就不是特别有耐性的性格，偏偏遇到hello猫这块踢不动的铁板，堵着气走路把地跺得咚咚响，李唯生自己的气，连带看着路边那个卖水果的摊子都格外的惹人心烦——好丑的榴莲。
看着李唯不再跳脱的身影，江未末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李唯，很少这么直白，这么委曲求全的，想必也是她深思熟虑过的，也许，她真的不是从前的孩子了。
正想得出神，李唯忽然回头，张口要说什么，逆着的阳光在她的笑脸上定格。很多年后，未末一直记着那个定了格的笑容，一直记得。
江未末觉得自己被李唯用尽全力推开，重心不稳，江未末跌倒地上。再抬起头来，就在上一秒自己站着的地方，停了一辆满是稻草的农用拖拉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农用拖拉机偏离轨道车头歪着停在路边，本来这地区很少这种农用拖拉机，可是这阵子却有不少拖拉机拉稻草……
江未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待她反应过来，人群都围了过去。江未末听到“咔嚓”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心里生疼生疼的，现在想起，以前是听过这种声音的，那是她的心，因为上次飞机上李唯的直抒胸臆李唯的眼泪而开心而绝望的声音，那种疼，是一种不愿想起不想承认却永不会忘记的疼。而现在——
【李唯！】
江未末不顾一切的冲进人群，可是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江未末从未如此痛恨过国人爱看热闹的恶习。
头一次，江未末有了拼命的心理，冲破人群，李唯紧闭双眼煞白着脸，胸口身下一摊红色。直接扑倒在李唯身上，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飞飚出眼眶，江未末心如刀绞，眼前出现的却是李唯绝望的亲吻自己的鼻子，眼泪滴落下来顺着自己的眼角淌下。李唯，你不能这样，你说过的，你要我们在一起，坚持不懈，努力不断，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已经走开的我留下来，留在你的身边，留在有你的世界上，你要我留下，我会留下！只要，只要这个世界有你！李唯！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你要活着，你必须活着，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在我的眼前抛开我，就这样走开？
可是，你撒谎！你竟然撒谎！你把对我的承诺当作了狗屁！你竟然在我的眼前放开我，枉我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牢牢的，珍而重之地放在心里，每一句话都能翻出来说给你听！可是你，你对我说谎！
李唯，我要你好好活着，只要你能活着！
李唯，你说不放手的，却让我眼睁睁看着你离我远去！
李唯，你最后问我的一句话，我没回答，你就跑出来以胸口盛开的烈焰逼迫我！
李唯……你明明知道我死心眼，我胆怯，却要在你说爱我之后留我一个人下来孤零零的……
【咳！咳！】
就在江未末哭得心脏发紧的时候，李唯悠悠转醒，伸着手臂仿佛要摸江未末的脸，江未末一把拉住，抚在自己脸上，冲鼻而来的血腥味道让江未末呜呜哭得不能语。
【未末——咳——咳——哭成这样——真是——咳——】李唯慢慢抹去江未末的泪，断断续续的声音还不忘调侃。
【未末——这个——这个——这——咳——一。】李唯断断续续地，再也蹦不出其他的字来，江未末只见李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小盒子，一劲儿往江未末手里捏，手上有些粘稠的血腥让绒面的盒子更多了一种惨烈的悲恸。
【李唯——】江未末此时感觉到喉头被生生哽住，一口闷气，闷在肺部，再也发不出声来。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早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