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苏九没有酒

21、反转

　　“你们要干嘛？”方辞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一圈人。

　　“给闫悦打电话，让她过来找你。”红发女位扬着下巴，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方辞心想，我要是打了这个电话，岂不是功亏一篑？

　　“你们找闫悦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让你打你就打！”有个一直没说话的男生，突然暴躁了起来，还推了方辞一把。

　　方辞的背撞到墙上，有点疼，她感觉背后一片火辣辣的。

　　“当然有关系，她是我们班同学，到时候我把她约过来，要是出事了，赖到我头上怎么办。”

　　“你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想等韩临来？”红发女嘴角微翘，缓缓说道。

　　方辞浑身一震，对方段数太高完全招架不住怎么办！

　　红发女给丸子头使了个眼色，丸子头就趁方辞不注意从方辞口袋里掏走了手机。

　　方辞作势要去抢，可是腿抖的厉害，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暴躁男又一把按在墙上。

　　方辞心里绝望，手机里还有她和闫悦的来往短信，要是被看到可怎么办啊！

　　不行，这个场景太过刺激了，方辞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喂！你们干嘛呢。”

　　众人都被这一声吸引了目光，望向巷口。

　　只见一个男生双手插兜，下巴微抬，一副十分臭屁又嚣张的模样。

　　“祁越？”红发女最先出声，“你怎么在这？”

　　祁越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来找贺骁。”

　　贺骁？
　　贺骁……
　　贺骁啊。

　　祁越身后并没有贺骁，可是对于方辞来说，他的名字就像是一剂镇定剂，让方辞嗡嗡作响的脑袋终于安静下来了。

　　祁越走过去，夺走了红发女生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方辞，那双盛满了惊慌的眼睛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大老远跑来昱远打家劫舍。”他走到方辞身边，指着她说：“要打劫也别找这么楚楚可怜的小白兔啊，多没水准。”

　　“我和她有点私人恩怨，你别管。”红发女不耐烦的说道。

　　祁越顺势将方辞搂进怀里，软绵绵的一团，让他被贺骁支配过来的不爽浇灭了两分，“这小白兔我罩了，有什么事和我说一样。”

　　“祁越！”

　　祁越掏了掏耳朵，“嗯？别这么大声，我不聋。”

　　“你今天一定要管？”红发女看上去气的不轻，说这话时都咬牙切齿的。

　　祁越的脸上依旧带着嬉笑，可眼神看上去挺唬人的。

　　“不然呢。”

　　红发女不甘心的点点头，“行！你有种！”

　　“肖瑶，别怪我多嘴，韩临真不值得你这样。”

　　红发女转头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带着几个人离开了，方辞见他们走了腿一软就坐在地上了。

　　祁越觉得怀里一空，往地上一望，坐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他蹲下来见她两眼发直，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对方才回过神。

　　“谢，谢谢你……”

　　祁越嗤笑了一声，“这就完了？”

　　方辞觉得有些恍惚，这话贺骁也跟她说过，在那个初雪的夜里，雪花簌簌的落在他的眉间。

　　祁越见方辞又走神了，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吓着人家了，却见她低头在书包里翻找了一会，递给他一瓶水。

　　就是普通的矿泉水。

　　方辞一本正经的说：“你说了那么多话，一定口渴了。”

　　祁越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可是又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他接过水，拍了拍方辞的脑袋，“放学了就早点回家，别在外面乱晃。”

　　祁越走到巷口，看见贺骁靠着墙边抽烟，刚想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就被贺骁从手里把那瓶水抽走了。

　　“喂，那是人家感谢我的。”

　　“要点脸行么。”他把烟弹掉，扭开盖子灌了两口水，懒洋洋的说：“给韩临打个电话，让他管好自己人，别来我们学校找麻烦。”

　　“你自己怎么不打。”

　　“我没他电话。”

　　第二天闫悦从书包里掏出了许多零食，一股脑的都塞给方辞。

　　“你快给我说说昨天后来怎么样了，他们有为难你么，我昨天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方辞激动的往前凑了凑，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昨天的情景，闫悦也听得心惊肉跳的。

　　“昨天真是凶险，简直就是千钧一发啊，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也能在有生之年遇上言情小说里才有的剧情。”

　　方辞在心里吐槽，可惜她并不是故事的女主角，顶破天算个炮灰。

　　闫悦听着她说，抓到了一个重点，“你是说，昨天出现的那人，他们认识？”

　　方辞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

　　方辞想了想，那个红头发的女生当时叫他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什么越？梁越？诶，不对不对，好像姓齐吧，叫齐越？”

　　闫悦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有点熟悉，灵光一现，拉着方辞有些激动的问：“你确定是叫祁越？”

　　方辞被闫悦突如其来的情绪弄的有点懵，“确……确定。”

　　闫悦脸上的期待被放大，逐渐变成了溢于言表的喜悦，她用力的拥抱了一下方辞，“谢谢你，方辞！”

　　说完她就跑出教室了，留方辞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凌乱。

　　后来的好几天，闫悦看起来都特别忙，方辞心里觉得奇怪，总觉得这和那个叫“齐越”的人有关系。

　　赵曦言拉着方辞上厕所，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问：“你想什么呢？”

　　“齐越……这个人你认识么？”

　　“齐越？哪个学校的？”

　　“不知道……有可能是郁馥一中的吧。”

　　“我总感觉这名字有点耳熟，你等我想想……”赵曦言抓了抓头发，想了一会，突然“啊”了一声。

　　“郁馥一中的祁越，我想起来了，他是贺骁的铁哥们！”

　　贺骁的朋友……对啊，那天他说自己是来找贺骁的。

　　有什么画面在方辞的记忆中闪过，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那天为什么觉得祁越眼熟了。上次在“天下”走错包间的时候，拉着自己莫名其妙唱歌的那人，就是祁越。

　　“说起贺骁，他又分手了你知道么？”赵曦言一脸的鄙夷。

　　“这么快？”

　　“是啊，我还以为那个章璐璐很能耐呢，没想到就坚持了半个学期。不过我听说那姑娘有点疯，也不知道贺骁怎么和她分的手，总感觉依她的个性不会那么快善罢甘休。”

　　不知道为什么，方辞想到了闫悦，她总觉得闫悦和这件事，似乎有什么关系。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

　　大概这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都遵循着墨菲定律吧。

　　两个星期后，高一年级就被一则消息炸开了锅。

　　*

　　方辞走在路上，觉得今天的太阳太晒了，让人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赵曦言突然出现搂住方辞的脖子，“大新闻！请我喝杯豆浆告诉你。”

　　“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饭？”方辞把手里的豆浆递给赵曦言。

　　“哎呀！这不是重点。”赵曦言眉飞色舞的说：“事隔一年之久，闫悦终于上位成功，成为贺骁的新任女友，请广播站今天点上一首《翻身农奴把歌唱》送给闫悦同学。”

　　方辞不自觉地停下了步子，太阳突然不晒了，脚下有了一大片的阴影，树上的蝉声弱了下去，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了风的声音在她耳边撕扯。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原来太阳是被一朵很大很大的云给遮住了。

　　方辞不知道怎么走到教室的，坐在位子上，抬头望了一眼窗外，那片云快要飘过去了，太阳光从云的轮廓溢了出来。

　　“方辞，这是给你的。”闫悦推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看上去像是一小块蛋糕。

　　“干嘛突然给我这个？”方辞面部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勉强让自己看上去并没有脑袋一片空白的样子。

　　“韩临的事……虽然上次已经谢过了，但是这次谢意义不同。我和贺骁能在一起，也多亏了那件事。”

　　方辞艰涩的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那恭喜你啊……”

　　闫悦还想说什么，方辞却打断了她，一脸抱歉的说：“我，我想去上个厕所，等会就上课了。”

　　“我陪你去啊。”

　　“不用了！”

　　也许是拒绝的太干脆，闫悦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方辞补充道：“我……我肚子疼，可能要呆久一点。”

　　“哦，好吧，上课前你要是回不来我会给老师说一声的。”

　　方辞点点头，小声的说句，“谢谢。”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着笑的一脸幸福的闫悦，觉得好讨厌啊，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可是闫悦只是说了一句简单的关心话又让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惭愧。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方辞躲在厕所里磨蹭，不想出来，最后还是赵曦言把她拉了出来。

　　“在厕所待久了会变臭的哦！”赵曦言指着方辞说。

　　这句话也不知道刺激到方辞的哪根神经了，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呜呜呜……我不想变臭！”

　　“好好好，不臭不臭。”赵曦言抱住方辞，拍了拍她的背，“我帮你请假了，说你拉肚子。”

　　“谢谢你……”

　　方辞和赵曦言肩并肩的坐在操场边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方辞看见天空上飘来一朵特别大的云，比早上看到的还要大，她指着那片云说：“赵曦言你看！那片云好大啊。”

　　赵曦言仰头，确实看见一片很大的云。

　　“你说云上面会不会有一座藏满宝藏的城市。”

　　赵曦言翻了个白眼，“请问你多大了？”

　　“小的时候，我妈妈在租碟片的店里工作过，爸爸带着我去找她的时候，如果她还没下班，会让我在里面看一会影碟。有一部日本的动画片，里面有个传说，在天空中最大的那朵云上，藏着一座城，城里有着谁都想得到的宝藏，所有人都想找到那座天空之城。一直到现在，我看到这样大片的云，还是会想起来这个故事。”

　　赵曦言看了一眼方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会再相信真的有那么一座城市存在了，可是每次想起来这个故事，还是会觉得浪漫。”

　　方辞微微仰着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扣着自己的指甲，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

　　“我一直没和你说我喜欢贺骁……他对于我来说，就好像是天空中那片最大的云一样，装点了我平凡又普通的人生，让我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啊。”

　　“可是贺骁那种人……你喜欢他能有什么结果？而且他现在还和闫悦在一起了，你……唉。”赵曦言不满的絮叨着。

　　“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啊，不是所有的暗恋都能开花结果，我明白的。”方辞低下头，自己点了点脑袋，似乎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可是我发现我不能像看待他和别人在一起那样看待他和闫悦在一起这件事情。闫悦是我的朋友，可是在认识她之前我就喜欢上贺骁了，我试过让自己不要喜欢上贺骁，我试过的……”

　　赵曦言揽过方辞的肩膀，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慰。

　　“虽然我平时总说你是个小怂货，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你其实比谁都勇敢。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错事，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有不能为之放下或者分享的东西，这不丢人的方辞，不要自责。”

　　下课铃响彻整个校园，学校里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方辞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后面的灰，最后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那朵云，回头对赵曦言说：“我们回去吧！”

　　生活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停下前进的脚步，闫悦成为贺骁女朋友的事实她也必须要面对。闫悦对贺骁所有的喜欢与热烈，她全都清楚，所以如果他们真的可以一直走下去，那朵天空中最大的云她就好好的珍藏在心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