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苏九没有酒

19、牵手

　　这学期的选修课，方辞本着对什么感兴趣选什么课的理念，选修了《世界上的重大转折历史事件解析》。这次赵曦言没有嘲笑她，而是和她选了同一门课。

　　到了上课那天，方辞才明白为什么赵曦言会选这门课。

　　这门课老师上课自我介绍完，就开始放一部《大国崛起》的纪录片，足够放一个学期的选修课了。

　　大家几乎都无心看片，各干各的，但各自活动声音几乎都在片子的声音之下。可他们斜对角有个人偏不，他桌子上面放了一个很大的包，中间立着一部手机，似乎在播球赛。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可却也没人敢说什么。

　　别人能忍得了，赵曦言可忍不了。她循声望去，觉得这人背影有点眼熟，问方辞，“那人是不是有点像陆嘉行？”

　　方辞歪过脑袋，辨认了下，点了点头，“好像是。”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送上门的人头，不要白不要。”

　　说罢，赵曦言猛的站起来，高喊道：“老师！那位同学的不仅在玩手机，而且他的视频声音太大，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上课了！”

　　陆嘉行一听这个声音，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回头便和赵曦言的眼神对上了。

　　刹那间，火光四射。

　　他咽了口唾沫，见老师走了下来。

　　“手机没收，去后面站着。”老师干净利索的处理完，重新回到讲台的座位上打哈欠。

　　陆嘉行瞪了赵曦言一眼，乖乖走到教室后面，才刚刚打过上课铃不到五分钟啊！

　　上学期因为缺席选修课太多，陆嘉行被班主任强制点名并通知他老爸，这学期提前和老师打了招呼，只要一逃课就立马打电话给他爸，他再不敢乱蹦跶了。

　　他就奇了怪了，明明贺骁和他一样节节课都逃课，为什么他就没事？

　　原本美好的一节选修课活生生的被赵曦言给毁了，他们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放学的时候赵曦言拉着方辞从陆嘉行跟前走过的时候，那叫一个趾高气扬，气得他一路上都在和贺骁念叨。

　　可能人就是不经念叨，说着说着就看见赵曦言和方辞在小卖部门口和另外两个女生争执些什么，陆嘉行心想这么好看热闹的机会他这么能错过，非拉着贺骁过去看。

　　刚走到跟前，双方似乎动起手来，方辞本来就站在台阶上，推搡间她脚下没站稳失去重心的往后栽去。倒是运气很好的被谁给托住了，她扭头刚要说谢谢，在看到贺骁的那张近距离的脸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

　　“连句谢谢都没有？”贺骁一挑眉。

　　“……呃，谢……谢。”

　　“喂！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

　　方辞一扭头看见陆嘉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了战斗，和赵曦言站在一起大声嚷嚷着。

　　“关你什么事！”

　　“还找个男生来帮忙，以为我们害怕啊！”

　　赵曦言火了，撸起袖子说：“人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天真是不宜出门，碰上俩疯狗在这乱咬人。”

　　“你说什么！”

　　这么一句又点燃了现场气氛，看架势又要比划起来，方辞颇有些无奈。

　　贺骁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冷声说道：“有完没完？”

　　就这么一句，整个场子都冷静下来了，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悄悄散开了。

　　一场风波后，四个人并肩走着，方辞给每个人都买了一支冰激淋，大家的情绪似乎也被甜腻的味道安抚了下来。

　　“你怎么到哪都这么张牙舞爪的。”陆嘉行瞥了赵曦言一眼，嘟嘟囔囔的说。

　　赵曦言比划了两下，“我这叫开启保护机制！”

　　“保护？”贺骁嗤笑了一声。

　　“看不起我？”

　　“哪敢呢，只不过你都吓到你们家小鸡崽了。”

　　意识到贺骁点名自己，方辞撇撇嘴，不甘地说：“我才没有……”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方辞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有一天会和贺骁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随意地说着话。夕阳拉长了他们四个人的影子，混合着冰激淋甜味的风吹动着他们的发丝，少男少女清脆灵动的笑声，处处都镌刻着青春最美好的模样。

　　今年各高校为了加强学生对广播体操的参与度，增加了高一年级的广播操比赛，班主任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就开始讲关于这次比赛的事。

　　“高一年级的广播操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每个班两套操，一套传统广播体操，一套韵律操，韵律操的前奏比较长，学校的要求是每个班可以在这段前奏上，自行设计动作，增加班级特色。下节课是自习课，文艺委员赵曦言带着几个班干部去操场上一起设计一下前奏的自由动作。”班主任说完便夹着课本端着水杯走了。

　　教室里立马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在讨论着广播操比赛的事情。

　　自习课一打铃赵曦言就带着班干部去了操场。

　　操场上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方辞一眼就看到了在打篮球的贺骁和陆嘉行。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有些热起来了，操场上打篮球的男孩子都脱掉了校服外套，穿着短袖，贺骁穿着一件黑色T恤，衬的他更白了，整个人在球场上像个发光体。

　　“方辞，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赵曦言一声吼回了方辞飘忽不定的眼神。

　　“哦。”方辞委屈巴巴的低下头。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咱们讨论一下。”赵曦言首先发言。

　　“我觉得我们动作还是不要太复杂了，这样也能保持整齐度。”班长说道。

　　“但是动作太简单了会不会没有新意。”学习委员说道。

　　“我觉得班长说的有道理，我们班男生也挺多的，学太难的动作跟不上吧。”语文课代表说道。

　　“那我们前面加什么？街舞？古典舞？”赵曦言问。

　　“都太难了吧。”众人都哀嚎道。

　　“也不一定要舞蹈吧，比如……蜘蛛侠的亮相？”吴旭摆了一个姿势，收到了来自各个班干部亲切的白眼。

　　“那还有什么，简单一点的……？”赵曦言拍了拍方辞，“你有什么想法？”

　　方辞还在神游太虚，一脸懵的随口说道：“啊？简单一点？交谊舞简单啊。”

　　赵曦言眼睛一亮，“对啊，交谊舞的邀请式可以用啊！”

　　见大家不解，赵曦言解释道：“就是一般交谊舞在开始前，会有男士来邀请女士跳舞，咱们可以把这个加进去，再添点动作，这样作为整个韵律操的开始也比较合理，动作相对也简单。”

　　大家又讨论了下动作的组合，赵曦言拉着方辞比划了半天，觉得差不多了，便说：“江野阔你过来和方辞搭下伴，把动作串一下，让大家看看还有哪些不合适的地方。”

　　江野阔应了一声，走到方辞身边，笑嘻嘻的说：“请多指教啦。”

　　方辞看了赵曦言一眼，对方选择无视。她也没办法，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赵曦言面子。

　　赵曦言开始数拍子，江野阔作出邀请的姿势，半弯着腰向方辞伸出一只手，她将手放在江野阔的掌心。

　　方辞很少会和男生有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像这么正儿八经的和男生牵手，还是上小学的时候体育课做游戏，全班要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她的右手边刚好是个男生。

　　可是那时候年纪很小，男生和女生的手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小孩子的手，肉乎乎的。可高中的男生都长开了，就算方辞的手指本身就比较长，可还是会比男生的手小。

　　江野阔的掌心很宽厚，皮肤有些粗粝，他的五指轻轻收拢，小心的握住方辞的手。

　　方辞想起了贺骁的手，她见过好几次，骨节分明，修长干净，见的最多的是手指间夹着一根点着的烟，松松垮垮的随意夹着，烟雾缭绕在指间，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哎呀！”赵曦言惊呼一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看着滚过脚边的篮球，转身怒目而视，“谁扔的？！”

　　贺骁从篮球场上跑过来去捡那颗越滚越远的球，顺便指了指呆楞在原地的陆嘉行，“他。”

　　赵曦言一撸袖子，脚下生风的冲到篮球场，一路追着陆嘉行狂奔，“陆嘉行！你有种给我站在那别动！”

　　“我没种，我怂！”

　　贺骁拾起地上的篮球，走过江野阔身边，用手肘怼了他一下，脸上浮现一丝暧昧的笑，说：“这么正大光明？”

　　方辞看了看还被握在江野阔掌心里的自己的手，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眼睛倔强的没分给贺骁一丝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对江野阔说：“我们再练一次吧！”

　　班上许多人都开过她和江野阔的玩笑，可没有谁的玩笑让方辞觉得这么委屈。

　　真的太委屈了！

　　贺骁的这句玩笑话，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他原本期待看到江野阔一脸难为情的辩解，或者是方辞涨红着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可谁知对方一个没有搭他的话，一个连看都不看他，两人旁若无人的继续练习起来。

　　贺骁嘴里像是吃了一块没味的糖，嚼不烂也吞不下去，最后咂巴了下干涩的嘴，念叨了一句，“真没劲。”便抱着球离开了。

　　放学后，陆嘉行浑身无力的半靠着贺骁往校门口走，“不行了，我觉得我被赵曦言追丢了半条命。”

　　“谁让你手贱。”

　　“我那又不是故意的。”陆嘉行幽怨的看了眼自己的手，“你说砸谁不好，偏偏砸到她。”

　　“舒朗！你快点！要来不及了！”

　　校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喊声，声音里透着焦急。贺骁觉得“舒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正在想在哪听过，从他身边便跑过去一个人影。

　　他看着那个人影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应该不认识他。叫舒朗的那个人奔向门口的一个女生，脸上带着歉意，好像在向女生解释着什么。

　　“哟，看不出来，江野阔那小女朋友桃花还不少呢。”

　　贺骁见方辞递给舒朗一瓶可乐，校服撸上去的一小截袖子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就像是那天下雪的夜里，她递给自己的三个白白胖胖的包子。

　　脑海中有一闪而过的记忆，他想起年三十晚上十二点的那通电话，当时电话里的人原本要打给的人，好像是叫舒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