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风中之花水里月》凛夕

16、第十五章

　　张佳乐抢在陈菁前面来到了那墓碑前。是块无字碑，更准备来说是原先有过刻字，但被抹去了痕迹。

　　“神经。”陈菁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张佳乐听清楚。
　　“你骂谁呢！”张佳乐现在仍在气头上，刚才陈菁捂着他嘴的力气贼大，他的脸上甚至还能看到一点印迹。

　　“我说这个人呢。”陈菁指了指墓碑，面不改色。谁知下一秒刮起了一阵阴风，引得两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

　　“话不能乱讲，你能不能改改这个毛病。”张佳乐说。
　　“知道了。”陈菁没再反驳他，她目光注视着这个有过刻字但被抹去痕迹的墓碑，就仿佛一个人曾经存在过，但又都消失不见了。

　　“能看见吗？这里，曾有过印迹。”说着她上手摸了摸墓碑。
　　“我天你知道这是谁吗你就乱摸。”张佳乐只觉得自己操碎了心，这是人家的墓。更何况刚才苏沐橙就是对着这块墓碑落泪的。
　　“不知道。”陈菁答，“但对沐橙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存在。”

　　你还知道这点啊。张佳乐忍不住腹诽，只听陈菁继续说，“我觉得我应该跟他搞好关系。”末了她转过身对着张佳乐，“你要不要也来摸一下。”

　　刚刚光用手指着就起了一阵阴风，张佳乐不敢想象自己上手会有怎样的后果。他注意到碑上干干净净，前面还有一盏摆放端正的小香炉，看着就像是经常来祭扫的。想了想，他觉察到缺少的是什么，左顾右盼之后，他说“我去摘点花来。”陈菁随即跟上。

　　“你知道这墓主人喜欢什么花吗？”陈菁在一旁问。这里杂草很多花却甚少，即使有，也是野花。
　　“我不知道，但这是心意。”和对他的尊重。张佳乐心想，我哪能跟你一样上来就动手，明明是女孩子也太粗鲁了。女孩子就该像苏沐橙那样，楚楚落泪，我见犹怜。

　　“如果我知道他是谁就好了。”陈菁说。
　　“你没问过苏沐橙吗？”张佳乐试图在杂草丛中寻得一抹艳丽。
　　“我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墓碑的存在。”

　　张佳乐抬头，此时的陈菁，被落日的余晖笼罩着，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不过他很快又低下头去 ，因为手被什么扎到了。定睛一看，居然是野生的蔷薇。淡淡的粉色，还没变深，仅此一株还未连成片。

　　“我来。”陈菁上前自告奋勇。
　　为了防止她会连根拔起，张佳乐连忙指示，“别全拔了。”只见她竟半蹲下来，直接用手折了一支，正含苞待放。

　　“你怎么不用武器？”张佳问。是没办法精细到只割下一朵，还是另有隐情。
　　“你刚不说要饱含心意么，那当然要亲手折啦。”说着陈菁又折下一支。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倒也没错。只不过，“你又折一支做什么！？”张佳乐看着本就没多大一株的蔷薇，被陈菁又折下两支，欲哭无泪。
　　“我一支你一支，再帮沐橙带一支。至于叶秋的份，就算了。”陈菁说。

　　关于这点，张佳乐表示赞同。
　　陈菁将这三支蔷薇花抓在手里，她的掌心也碰到了枝干上的刺，不过这点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因为只有不带茧的地方才会破点皮。她又盯着张佳乐看，要求他把头上的发带摘下绑花。

　　末了，绑花的结系得不伦不类，还是张佳乐重新上手调整了一遍。

　　“真好看。”陈菁对着仅有的三支说道。
　　她不知道墓的主人是否真的会喜欢，当她将这三支花放到墓前小香炉边上时，内心感到一阵平和，一洗这几天的阴霾。

　　*
　　“你还跟着我干嘛呀？”回到门派去的陈菁，对着跟了自己一路的张佳乐问。张佳乐表示自己干嘛要跟着你，只是有事罢了。两人吵着抵达正门，而守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叶秋。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叶秋先是评价陈菁。
　　陈菁是想问叶秋那墓主人的事情的，然而张佳乐在旁，她只好选择闭口。

　　以为陈菁吃了憋，张佳乐正乐着，没想到叶秋转头就集火到自己身上。“还有你，张佳乐，竟然大摇大摆直接从正门进。你是觉得自己强过旁边那位了么。”

　　“她一孙哲平手下败将，我还能打不过她吗？”张佳乐秒回。
　　“要不要现在就比一场啊。”陈菁此时觉得换个人怼也是没问题的。

　　“你们最好再吵大声点，把人都引过来。”叶秋手持战矛，原本倚靠在门边的他直起身来，他扬扬下巴，示意陈菁和张佳乐跟着他走另一条路。

　　『这样真的好吗？他一外人。』陈菁用心音问叶秋。
　　“有什么关系，十个张佳乐都凑不齐一个心眼子。”叶秋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边人听的一清二楚。
　　“哦。”陈菁转而看了张佳乐一眼。

　　虽然没有听到最前面一句，但他俩的对话还是传到了张佳乐的耳朵里。他朝叶秋比了个中指，直接把对方成功逗笑。陈菁还在想在那墓主人的事情，她想找机会先探探叶秋，谁料没过多久撞上了之前大会上跟她借剑的师姐，更准确来说，是陈菁不打招呼直接顺走了对方的剑的那位。

　　看到外人出现的张佳乐吓得直接躲到了树上，好在那位师姐的注意力都在陈菁身上。“你说说看你又跑哪儿去了，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又得受罚，赶紧跟我回去。”师姐也是操心得不行。

　　“那我得赶紧回去了，趁师父还没发现。”陈菁回应得倒也快，临走前还不忘甩了甩手，操纵起她的风花将树干砍出一个口子，不至于砍倒但足以让待在树上的张佳乐摇摇欲坠。

　　“靠，她有毛病吧。”张佳乐只觉得自己再晚一秒下来就会跟树一起倒下，好在陈菁和那名师姐已经走远。

　　“可能还真有点。”叶秋一点不见外。

　　见叶秋如此坦白，张佳乐不禁怀疑他又在搞什么鬼，并且完全地将自己的想法写在了脸上。

　　“所以你这个人真就一点事儿都藏不住。”叶秋笑道。
　　“哪像你，光一个人就有十个心眼子。”张佳乐望向那被砍断的大树，仅凭一击，这家伙又进步了。
　　“说吧，你来是不是想拿回孙哲平的外袍。”叶秋朝前一步，离那棵树更近了一点。
　　“你怎么知道！？”张佳乐震惊。

　　“这有什么奇怪。”叶秋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像是炫技一般，用战矛挑起倒在地上的树，将被砍下的那部分重新安放在了树桩上面，稳稳地立着，如果不是那道割痕还在，还真不会让人知道这棵树被砍断过。

　　张佳乐震惊于他的操作，不过拿回外袍最要紧，他追问叶秋，“外袍放哪儿了呢？”

　　“那外袍她是不会还的，孙哲平既然给了就不会再要回。”叶秋解释，但有一说一，因为陈菁穿到上身的关系，门派上下不少人都见识过了。

　　“这家伙。”张佳乐愤愤不平，明明是她落水大孙才把外套给了她，不抽时间来还也就算了，还向展示战利品一样在自己门派炫耀。

　　另一边，陈菁回到了自己队伍里，万幸师父还没回来。师姐拍了拍她的肩，摇头叹气地走向人群。不少同组的女弟子朝陈菁这边走过来，她们都听说了陈菁刚战胜了一条比自己身形大好几倍的蟒蛇妖，十分兴奋。

　　“陈菁，你下次能不能让叶秋师兄也带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啊。”
　　“对对，你帮忙说说呗。”
　　“真的好厉害啊，如果换做是我的话，一定吓得腿抖软了吧。”

　　确实战得不容易。“菜就多练。”这是叶秋的原话，于是陈菁对着那位说自己会吓到腿软的女弟子，直言不讳。大家脑后齐齐滑下三道黑线。

　　虽然同在一组，她们也不是真的跟陈菁关系有多好。不过陈菁既不是叶秋真正意义上的搭档，也没有那么得高不可攀，大家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跟她拉近一点。看气氛有些不对劲，师姐又过来打圆场。

　　“你们刚才不是想让陈菁表演散花的吗？来来来，都站好了。”师姐指挥众人。

　　话音刚落，陈菁解除了对风花的隐形，离她最近的女弟子惊呼了一声，生怕它刺伤了自己。只见陈菁的右臂微抬，那武器环绕在她手腕处，缓慢地转着圈。

　　所谓的修仙门派，除了日常的训练和达到一定资格可以下山执行任务以外，生活大多是比较枯燥而平静的。一般的武器做不到，但陈菁的可以做到。原本这一表演可以被称为天女散花，而如今去掉了前面二字，纯粹是因为陈菁的形象气质与之不符。散花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将花瓣从天而降，撒下，只因洒落的不是花瓣而是水。

　　水流受到外力刺激而四溅，四溅的水花范围很广，并随着动作的反复能够持续很久。大家早已散开，只留陈菁在最中央，最开始只是小范围的转动武器，像将伞面上的水滴甩掉而已，如今她将武器置于自己头顶，随着同伴不断地运用法术将湖里的水调来此处，她操纵着头顶武器加速旋转，于空中四散的水花仿佛风中之花。

　　即使偶尔被溅飞的水花淋到，大家也不会有所怨言。

　　“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如果陈菁在散花的时候，人也跟着转圈的话，可能会更好看。”一名女弟子说。
　　师姐表示了肯定，大家也都纷纷点头。陈菁她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做着机械式的动作。

　　“怎么这么吵。”因‘出卖’了一个招术才从叶秋那边换取到消息的张佳乐，终于顺回了孙哲平的外袍。明明是该拿回来的，他却觉得自己此刻像个贼似的逃窜。在离开嘉世的路上，他偶然撞见了这一幕。

　　女弟子们齐齐聚在一边，她们同时望向一处，而她们望着的，正是陈菁。这景象一瞬间有点令他幻视故乡的泼水节，但仅陈菁一人参与，别人都在旁观。这有啥意思，他感叹。本打算就这么离开，突然，他注意到了那把他一直想得见却未见到的武器，正稳稳地立于陈菁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