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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离婚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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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的时候。
房间里还留着欢爱过后的气息。他赌上了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生,赌上了再次泥足深陷的可能,最后换来的结果。
像个瘾君子一样,靠着这一场场没有爱的□□,来苟延残喘。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是离自己最近的。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还能被她抱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西鹤听到旁边的人起床的动静,他马上睁开了眼睛。
“去哪?”
正在穿衣服的女人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小声地回答他。
“我口渴了,想去倒杯水喝。”
说话间,自始自终都没有回头看他。
陶西鹤嘴巴张了张,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她出了房门。
男人坐了起来,盯着墙上的钟表。
十分钟,二十分钟……
一个小时后,他从床头摸出一根烟点燃,然后数着时间,坐了一整夜。
他的偏执,把这场婚姻里的两个人,都逼得退无可退。
整整一晚上,郁楠舒都没再回房间。早上临上班之前,他在陶玥的房间里找到了她,那么大的人,缩在陶玥的小床上,还只敢占据小小一点边缘,看着可怜得要死。
可她睡着了。
在陶西鹤知道她已经整夜整夜失眠很久的时候,所以他没有声张,自己默默退了出来。
后来,每次在自己“睡着”后,女人都会偷偷起身。
陶西鹤出来寻过一次,看到她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上是正在领奖的沈妍,光彩夺目。
女人看了好一会儿后换了个电视台,是一档综艺节目,看到好玩的地方,她也会笑,一边笑,一边擦着眼泪。
陶西鹤那一刻,是真的后悔了。
如果喜欢上了飞鸟,应该怎么办?
那就把翅膀折断了,关起来。
曾几何时,陶西鹤以为郁楠舒是自己手里的风筝,不管飞得再远,再高,都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所以他放心地许诺了天空。
可是后来,他发现那是一只鸟,一只只想飞翔,不知疲倦的鸟。她的眼里,有远方,有天空,有憧憬,唯独没有自己。
他为了报复而搭上的婚姻,最终也只有自己入戏。
郁楠舒终于发现了他,脸上的笑容也在那一瞬间凝滞,然后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也起来了?”
语气里,带着不知名的恐惧。然后低垂着视线,也不去看他。
“不早了,”男人的声音里,是不易察觉的祈求,“回房间吧。”
“我有些睡不着,你先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我想……再看会儿电视。”
女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堵住了陶西鹤所有的话,让他说不出口,他已经受不了一夜夜地被她丢在房间里。
后来,所有人都在劝他同意离婚。
他们说。
“你再这样逼下去,她会死的。”
“不如就先试一试,也许退一步反而能海阔天空。”
陶西鹤就像是溺水之人,走投无路之下,终于抓住这最后的稻草,同意离婚。
其实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所以后面干脆家也不敢回了。
管家每天都会汇报夫人动向,这天他在最后加了一句。
“夫人她问,先生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一句,就像是捅到了蜂窝,陶西鹤咬牙切齿地怒吼:“我难道不想回去吗?我难道不想看她吗?”
意识到说错了话的管家闭上了嘴。
事实上,陶西鹤也只会在思念累积到受不了后,趁着郁楠舒睡着了回去,然后摆着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能拖一时算一时,他是这样想的。他也去请了业界最有名的编剧来写剧本,找了最有名的导演,连谭睿也无所谓了。如果能不离婚,她想跟谭睿演戏,那就演吧。
他为什么讨厌谭睿呢?
他曾经故意带着郁楠舒去参加有谭睿的聚会,他在聚会中,让导演给郁楠舒一个角色。他用这种方式,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郁楠舒是靠着讨好他来上位的。
可是哪怕他把女人踩到了脚底,谭睿的眼里,也没有任何杂质。
那个人依然,捧她如神明。
他们近乎盲目的信任与默契,折磨得陶西鹤寝食难安。
可是现在,都无所谓了。
只要她不离婚。
他再次出现,是管家汇报说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陶西鹤回了家,躺在床上的女人,一看到自己,就坐了起来,像是做错了事情,不敢抬头看。
“为什么不吃饭?”
“没什么胃口。”
陶西鹤看了一眼管家,管家马上把早就准备好的粥端了上来。
“吃!”
陶西鹤知道他的声音肯定一如既往地强势,所以女人才害怕地拿过勺子,搅了又搅,最后小小地喂了一口,脸上马上就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甚至,已经厌食得这么严重了。
陶西鹤眼眶一发涩,差点流泪。郁楠舒的母亲做得一手好饭,她是跟母亲相依为命的,陶西鹤知道,对于她来说,吃饭就是最幸福的事情,是与母亲的美好回忆。
他终于妥协了。
“你把饭吃了,我们谈谈……离婚的事情。”
郁楠舒不可置信地看过来,还有些不确定:“你……不忙了吗?”
“嗯,”陶西鹤避开了她的视线,“今天不忙。”
他同意了离婚,却从没有想过放弃。
听到郁楠舒放弃陶玥抚养权的那一刻,陶西鹤其实是有些慌了。
他比谁都清楚,他的笃定,一大半来源于陶玥。
郁楠舒是绝对不会放弃陶玥的,他是如此坚信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反悔了。
几根烟的功夫,就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陶西鹤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是以前的事情。在他最孤苦伶仃的时候,郁楠舒和她的母亲,是自己人生中的贵人。
外公生病的时候,他第一次去了陶家,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也只是像被丢垃圾一样丢出来了。
只有郁楠舒的妈妈,帮着自己照顾外公,照顾他的身体。最后连外公的丧事,都是她帮忙举办的。
他想起来阿姨临走前,拉着自己的手嘱咐。
“我们家楠舒,其实最重感情,她就是慢热了点,西鹤,你辛苦辛苦,多给她一点耐心,你等等她。”
她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放心的笑。
在她心里,陶西鹤也是半个儿子了,所以把郁楠舒交给他,她是那么放心。
怎么算,都是自己欠了的。
他如果早点想通就好了,在二十岁的重逢之时,想通他想要的不是报复,而只是不被再次抛弃。
他明明是在亦步亦趋地跟着,明明是在紧紧地握着,却还是把人弄丢了。
陶西鹤签了字,但是好在离婚后,有陶玥当中间的桥梁,他们还是可以经常接触。
甚至比以前更加亲近自然了,女人脸上愈来愈多的笑容,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婚的决定是正确的。
或许,是给了他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直到陶西鹤意识到,这只是最后的怜悯罢了,这个女人,连陶玥都不想要了。
他怎么能忘了,这个人惯来有多心狠。
陶西鹤把自己关了几天。他的脑子只剩了一个念头,这个婚不能离。
他只剩这个了。
“郁楠舒,”他着急地给她打电话,“我错了。”
恐慌让他不能思考,只能一遍遍恳求。
“别走,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不拦着她演戏了,他要像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捧她做大明星。
不爱自己也没关系,眼里没有自己也没关系,演戏比自己重要也没有关系。
他只是害怕她见识了更广阔的天空后,不会再选择自己。他只是,不想被再次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