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向南时》图啵叽

72、等待

　　动车进站是晚上十点多。

　　程前拖着行李箱站在依然热气扑面的出站口，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隐约看到了一个横幅。

　　那是楚就为他安排的吗？

　　欢迎程前小朋友来京平！

　　程前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些见到某位自称是学长的大朋友。

　　只是，那不是楚就。

　　孙长军站在那边，朝着他挥着手。

　　那一刻，程前觉得自己就要走失在这崭新的大都市了。

　　他朝着身后退步，总觉得要陷入无限深渊。

　　孙长军嘴上喊着“程程，爸爸的好儿子”。

　　他不断逼近，几乎要把程前逼进绝境。

　　眼看着，程前都要重新退回到了步行梯上，身后有人突然撑着他的腰，把他扶住了。

　　“跟我走。”

　　他来了。

　　他像是带着程前私奔一样，很快就涌入了人群，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涌动。

　　他背过程前的背包，带着程前穿越人海，走出去囹圄。

　　总算是上了出租车，两个人在后座大声地喘着粗气。

　　而后，楚就突然伸出手抱住了程前的头。

　　“要不，你哭一场吧，我还没有体会过哄哄小男生的乐趣。”

　　“楚就，你丫欠打。”

　　本来心情还很压抑的人，在这一刻像是被戳中了萌点。

　　程前推搡着要去教训一下某位弟弟，却被楚就抱得更紧了。

　　“看看这个小学弟，对于大晚上来接的学长一点也不友好，学长决定把你半路扔掉。扔掉！”

　　京平的出租车司机是那种话很少的，但要是真说起来也是各种打不住。

　　就像现在，司机对他俩的关系就很羡慕。

　　“叔叔在你们这个年纪也是这么活泼，现在不行了，年纪大了，过年那阵一连去了两个兄弟，所以见到你们就真羡慕啊。你俩这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我俩竹马青梅，百年交情。”

　　楚就率先开口，略带京腔地说着。

　　他说完，司机就说好好好。

　　程前狠狠给了楚就一个大白眼，没敢继续和楚就闹腾。

　　谁和他竹马青梅。

　　他也没能和他竹马青梅啊。

　　程前叹了口气，望着车窗外的夜景，这才注意到这里有多好看。

　　比起漠北的没有夜生活，京平的这个时间仿佛刚刚热闹起来。

　　在酒店下车的时候，程前借口自己饿了，去便利店买了便当。

　　他回来后，有些拘谨地跟在楚就身后。

　　楚就见他这般，还给他点了外卖。

　　酒店里，程前洗了一身汗水出来默默吃了饭，两个人就相对无言。

　　分明在电话里，他们有很多话要说，此时却静默得很。

　　程前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楚就。

　　良久后，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奔着十二点去了。

　　“要不休息吧。”

　　程前提议，眼睛不自觉地瞥向远处，不敢看楚就。

　　屋子里的气氛是开了空调也控制不住的燥热，让人心跳加快，略显心慌。

　　“也好。”

　　程前一个男生，也不是没有和男孩子一起住过。

　　但他现在明显窘迫。

　　那个人来得很不合时宜，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楚就，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出现。”

　　“不要和我说抱歉，是我来晚了，让他趁虚而入了。阿前，你打算如何解决问题。”

　　“啊？什么问题？”

　　程前脑子里现在是两个问题。

　　一个是如何结束他此时的窘迫。

　　另外一个是，如何开始下一段窘迫。

　　他空闲时候其实是做过些功课的，比如和男朋友在一起时如何相处。

　　再比如，他浏览器里被清楚痕迹的一些搜索。

　　他觉得这玩意也不难，不过就是谈个恋爱吗？

　　男朋友女朋友都是恋爱啊，有什么为难的。

　　可他现在好为难。

　　是说不出话来的那种为难。

　　“我……”

　　“睡觉。乖乖睡觉，要不明天把那个人约出来，我和你一起去。”

　　楚就环抱着程前，把下巴放在他后脑勺凌乱的发丝里。

　　“楚就，你好像又长高了。”

　　“可能是吧，毕竟我还小，还能再拔高。我们阿前就这样就好。”

　　话题好不容易朝着轻松的方向进发，楚就两句话又说得程前脸上通红。

　　“我怎么也是一八几，大家不都一米八。”

　　“对对对，你说得对。你今天辛苦了，睡吧。”

　　程前去便利店带回来的小皮套，终究是没用上。

　　他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竟然没觉得多热，而是沉沉睡了过去。

　　期间，程前的手机响了几次，但是因为静音，都没有人发现。

　　等到看手机时，程前才发现那个男人还是穷追不舍。

　　如果他再来，程前选择报警。

　　他觉得京平的警察绝对比漠北的不好说话。

　　只是，不等他报警，那个人好像又消失不见了。

　　跟楚就在酒店住了三天，两个人尽管亲密，但是从不逾矩。

　　每次氛围到了，情动之时，也只是缠绵地吻上一下下。

　　所以，也就出现了某人蹲在卫生间搜索“男朋友要是不行怎么办”。

　　恰好，这个搜索他没有来得及删除，就去洗澡了。

　　手机就那么明晃晃地放着，甚至连界面都没有退出去。

　　等程前再出来，发现屏幕上的搜索已经是“男朋友忍太久第一次会怎样”。

　　就，很让人羞臊。

　　京理工新生入学后就是军训，京平大热的天让人浑身难耐，汗流浃背。

　　程前肉眼可见的黑了，还是军训结束那天，楚就来看他。

　　楚就还是白得反光，程前则脸上上了一层小麦色油漆。

　　程前刷着饭卡带着楚就抢饭，他们坐在角落里，楚就傻笑了好久。

　　“完了，我觉得我最近可能要多修一门没用的选修课了。”

　　“啊？”

　　“美容美妆造型设计。”

　　程前反应好一阵，才确定程前说得是他。

　　“我这是健康小麦肤色，你懂什么？”

　　“阿前，你都这样和学长说话了。”

　　楚就正色道，把作为学长的腰板挺得笔直。

　　他的确长高了。

　　“你一米九了？”

　　“没有，一八九，我觉得差不多得了，所以就不长了。”

　　楚就自信地说着，表示对自己的身高很满意。

　　程前哦了一声，不想理会某位越来越粘人的男朋友。

　　楚就之前不粘人的。

　　可他现在粘人得很，怎么都甩不掉，也不想甩掉。

　　“你下次来看我呗。给我送个爱心便当什么的，就算你从食堂买来带过去都行。阿前！~”

　　楚就不肯吃下一口饭，各种求着程前答应他。

　　他一撒娇，吸引了好多人看过来。

　　几个女孩子见他这样，都在低头嘀咕着。

　　这里不是漠北了，周围认识的人不再是之前认识的人了。

　　大家不会友善地和程前说99，可程前却也觉得不会那么害怕。

　　“好，我去看你。”

　　楚就是他发掘的宝藏，是他的小男友，他有什么觉得别扭的，有什么觉得不自在的，又什么好隐藏的。

　　对啊，这是可值得骄傲的事情呢。

　　毕竟，他男朋友那么优秀。

　　“快吃饭吧。”

　　程前心情愉悦，正打算低头吃饭，就见楚就给他夹起一口剔了鱼刺的烤鱼。

　　“来，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好。”

　　一顿饭吃得程前各种燥热，后来脱得只剩下了一件薄薄的T恤。

　　下午，程前要去班级集合领教材，所以就把楚就送上了公交车。

　　寝室里第一次聚餐，也赶在了晚上。

　　三个室友都是那种很开朗的性格，带的程前也没有那么拘束。

　　“橙子，我听你同学都这么叫你，我们也可以这么叫你吧。”

　　寝室长是内蒙那边考来的，性格和东北性格一样豪迈爽朗。

　　他开口，程前就点头。

　　大家聊了几句高中趣事，大学向往后，瞬间熟络起来。

　　“我们本来是打算叫你阿前的，但是这个称呼貌似是你那个学长专有的，我们可不敢抢。”

　　楚就人没来，但是席间没有被少提起。

　　听说他那个成绩后，其他三个人各种唏嘘。

　　“程前，你这是什么运气啊，这种大神都吼得住！据说大神脑子和我们都不一样的，人家只需要一小部分用来学习，其他内容都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也没有吧。就装了点乱七八糟，摸不到边际的罢了。”

　　毕竟目前为止，程前也没有摸清楚自己男朋友想什么呢。

　　比如，他们两个恰到好处，楚就这能忍得住。

　　话说，忍多了对身体好吗？

　　楚就那个学医的，敢不敢对自己好一点。

　　寝室里面的人好像都知道程前和楚就的那层关系，没人瞧不起，没人拿出来当毯子，大家更多的是羡慕。

　　“橙子，你俩这感情有点励志，我要是和我女朋友坚持一下，也不至于落到孤寡的局面。”

　　“嗐，我要是努努力，有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都行哈，只可惜，没有！”

　　大家说得很开心，还约定十月一要一起出去玩。

　　程前也问了楚就的意思，但他新学期的实验不想错过，还在跟着老师做课题。

　　程前还是决定出去玩了的。

　　只是去了几天，后几天回来陪楚就。

　　他每天都去给楚就送饭，甚至楚就的室友都决定把床让给他几天。

　　“就不了吧。”

　　程前在视频电话里感谢了楚就的室友，然后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楚就也表示不用了吧，他说：“再等等，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