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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

  •   朗前虽然不满意朗言的工作,但是穿上制服后的儿子还是十分帅气的。他把涂好果酱的吐司递给杜美宁,问朗言:“是以后每天都这个时间上班?”
      朗言拉开椅子坐下来,也去餐盘里拿起一片,“今天才第二天,都是看上级领导安排。”
      朗前挑眉,“要不要买个车?”
      朗言摇了下头,“我看大多数人忙起来都是住在单位的。”
      朗前放慢了咀嚼动作,“什么意思,你以后也要住单位?不回家了?”
      朗言有些无奈,“您瞧您,我就是说不忙的话蹭家里的车去单位,忙的话我也用不上。”
      杜美宁接收到朗言的视线,也跟着说道:“这才刚上班,等稳定下来了再说吧。”

      刑事警察作为警察系统中业务素质最强的队伍,每年都有不少学子为其中一席竞争,而朗言作为非警校毕业生,从众多竞聘者中突围而出,也足以说明他的优秀有目共睹。
      办公室打开,只有一个人在,还趴在桌上睡着觉。
      朗言放轻动作,把包放在桌上,按下电脑开关,先浏览系统内的通知和公告。
      朱子越踏进办公室,注意到李民正在睡觉,便小声招呼朗言,去他小办公室。
      朗言跟着他进了门,顺手关上。
      朱子越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扔,随口问朗言吃早饭没有。
      朗言说吃过了。
      朱子越也不耽误时间,一手从塑料袋里掏包子,一手从桌面文件盒里抽出一个文件夹递向朗言,“小朱忙了一晚,今天让他休息,你跟我出去办这个案子。”
      朗言接过来,看朱子越已经吃上了,就带着文件夹出了小办公室。
      这案子接收日期是上周,并且在上周有过一次现场勘察,提取了案件痕迹,但是分析结果却不明朗,导致目前没有多少进度。
      文件纸中夹杂着几张照片,朗言一一看过,又查询了案发当天的温度和湿度,在笔记本中记录下来。
      其他同事陆续到岗,各自忙活着手上的事情,一个同事怕吵着朱子越,便把朱子越拖到休息室去了。
      朗言是被分派到朱子越手下的,朱子越从警校毕业快十年了,在物证提取和检验鉴定上表现出色,现承担着一个部门负责人的角色。
      朗言关上车门,朱子越就开始问他案件相关的问题。
      朗言陈述了一遍事实,便停了下来。
      朱子越又问他可能出现的干扰因素有哪些。
      朗言也逐个说出。
      朱子越点头,满意地看了一眼朗言,又问他如何分析。
      朗言却说:“我倾向于案件痕迹核实完之后再做准确分析,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朱子越有些意外,一是因为他的思路清晰,二是因为他的性格稳重。
      “没错,案发时间是在晚上,现场勘察是在第二天早上,很多时候第一印象都会直接改变案件侦查的走向。”朱子越语速不快,“今天之所以再来一次现场,就是因为我怀疑上次来的同事可能漏掉了关键因素。”
      朗言把相机调试好,捕捉着不显眼的细节。
      案件是一个杀人事件,案发现场在一栋破旧小楼里,墙面斑驳,有建筑裂痕,也有霉菌滋生。
      死者是成年女性,三十左右,穿着普通,身上被捅数刀,当场死亡。
      楼里目前还剩三户人口住着,这三户人却都不认死者。
      难道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朗言默默思考。
      凶器是一把普通的折叠刀,掉落在尸体不远处,刀身上没有检测到指纹,甚至血迹都干净得仿佛现场没有第二人。
      两人又走访了一遍楼里住户,因为是白天,都外出上班了,只有一户里面还剩个老人。
      朗言问了老人一些问题,老人年纪大了,有些话即便说出来也不确信是记忆还是想出来的。
      “看来还是要从尸检上下手。”朱子越语气不大好。
      法医正在忙其他案件的检验工作,看到朱子越二人来了就让他们在一边等着。
      过了快半个小时,法医抽身出来,二人随着他去往停尸间。
      法医边走边问:“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还没。”朱子越有些羞愧。
      三人停在尸体身边,法医指着尸体受伤的部位,“死者身中数刀,致死的是下腹那两刀,深度足以达到贯穿,从伤口大小和血液流速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朱子越问:“脖子上那刀呢?”
      朗言早就注意到了,正想问。
      法医翻开报告,又合上,“这个伤口也是让我好奇的一个地方,伤口深度就比那两处致命刀伤浅一些,但是比大部分伤口都要深。”
      朱子越像是自言自语:“动脉流血不说血流如注,至少能喷人一脸,凶手身上不可能不沾到血,可是现场怎么那么干净。”
      而朗言想的却是,死者身前为何不呼救?是因为第一刀就挨在脖子上?
      案件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吃饭时朗言脑子里还在缕线,电视被朗前跳转到一个地方卫视,主持人正在报报导新闻。
      朗言无意瞟了一眼,刚要收回视线,他注意到屏幕右下角一个手语人士正根据主持人的说话内容打着各种手势。
      如果不是脖子上那一刀导致的无法呼救,那有没有可能死者本来就不会说话呢?
      他感觉思维发散越来越严重了,干脆放下筷子,回了房间。
      朗前和杜美宁对视一眼,都是一脸问号。

      第二天到了单位,朗言还是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朱子越,朱子越惊讶后很快回道:“那脖子那一刀就很有意思了。”
      两人再次走访那三户人家,时间挑在下班后。
      饭点时间,都在饭桌上,看到不请便入的两个男人,都紧张起来。
      朱子越友好地拿出证件,说明来意。
      但是结果还是一样,没听到任何动静,不认识死者,也不是附近的人。
      唯一一个说的详细点的还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快四十了,是附近一家小超市的老板,他和妻子住在这里,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孩。
      小楼一共四层,底层是空的,所以只有二三四楼住人,死者也正是在底层被发现的。
      “我一天忙着进货上货,没功夫带孩子,都是我老婆忙的。那天早上从楼梯下来,一眼就看到墙角那黑乎乎的,走进了才发现像是个人,这不吓得我赶紧报警了嘛。”
      “每天都那个时间出门?”朱子越问。
      “嗯。”
      男人给儿子喂了一嘴饭,就吃自己的了,他老婆不好意思地笑着搓手,“要不坐下一起吃?”
      两人摆手拒绝,又去另外一家。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两人特意往那个墙角看了眼,一层没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快冬至了。”回去路上,朱子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农村就是泥土与家畜的天堂,朗言把鞋边干了的泥土磕掉,又往前走了一阵,才看到村口。
      村子里的人对陌生人没那么多忌讳,小卖店主人很是热情地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烟,一手收钱。
      “杜安平是不是住在这?”朗言问他。
      “杜安平?杜三家?”小卖店主人回道。
      “嗯。”朗言撕开塑料纸,抽出一根烟。
      主人顺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他递过去,“早就不在了吧,都好几年了。”
      “那知道去哪了嘛?”朗言接话。
      “诶哟,不知道哇,都好久了。”小卖店主人也给自己点了一根,他吧嗒下嘴,似是回忆般,“杜三走的早,就留下他媳妇和两个老的,前几年老的也走了,后来小媳妇也走了。”
      “小媳妇?”朗言看向店主。
      店主笑了下,“那媳妇跟着他好多年了,好像一直没小孩,不知道跟别人跑了还是咋的,反正现在也不在村里了。”他抖下烟灰,“咋了,你找他干啥?”
      朗言从兜里摸出警徽,“办案子。”

      杜家的铁门锁着,一串再普通不过的铁链子绕了几圈。
      朱子越翻进去,朗言站在外面看着。
      朗言装作探亲戚的样子问隔壁那户人家,“知不知道人去哪咧?”
      老太太眯着眼睛没认出这人是谁,“你谁?”
      “我杜三的朋友,来找他玩咧。他家咋没人啊?小媳妇呢?”朗言一口别扭的本地音。
      老太太也没细想,一手指向远处,“走啦,都走啦,哑巴也走啦。”
      朗言试探着问:“哑巴?你说小媳妇?”
      “啊,走了,都好几年了。”老太太说完就两手一揣,往路边走去了。
      朱子越原路返回,手机里拍了不少照片。
      “杜安平一家都是本地人,那哑巴媳妇是别人捡来的,他家买来给他做媳妇,小媳妇人勤快的很。”老村长用食指呼噜下鼻子,“我们村里人,结婚不结婚的,摆酒席就算认了,大家都知道小媳妇是杜三家的。”
      怪不得查不到小媳妇的信息,这种落后的农村,压根就没有法律意识,连结婚证都懒得扯。
      “后来不知道咋了,杜三就说要去市里闯,年轻娃就是爱折腾,这不,一走就不回了。”老村长磕磕烟斗,“那时候两个老的办事都是小媳妇一个人操持的,哎,这种儿子养他干啥。”
      “他那时候回来了没?”朱子越问老村长。
      “那记不清了,反正没过几年,小媳妇也走了。”老村长嘬着烟嘴,狠狠吸了一口,“留不住啊,乡下留不住人啊。”

      超市老板正在结算上午的经营状况呢,透明帘子被几个人掀起,那几个穿制服的二话不说上来就逮捕了他。
      “姓名。”
      “杜安平。”
      “籍贯。”
      “黄桑县周牙村。”
      “出生年月。”
      “1972年9月1日。”
      “知道你在这的原因吗?”
      “……”
      朱子越把死者照片摆开,一一展现在杜安平面前。

      从那个村里出来,杜安平仿若新生一般,对城市的向往让他一无既往决定在这里扎根下来。
      他也知道周牙村还有两个老人和一个女人在等自己,但是如果不和过去的自己说断开,他如何去开启新生活?
      眼看着这些年过去了,自己也找到了合适的另一半,还生了个大胖小子,虽说眼下条件还差点,但是过不了多久这栋破楼就要拆了,到时候抚恤金还能给不少呢。
      直到这天,一个女人的到来,惊醒了他。
      他这才知道家里老两口都过世了,哑巴也在城里讨生活,就为找他和他一起过。
      哑巴高兴的满眼泪,却没注意到杜安平眼中的杀意。
      哑巴站在楼下等着,他说回去拿些衣服和钱,先回村里把房子卖了。
      杜安平提着包向她走来,从包里拿出了什么,然后快步向她靠近,她没看清楚却先感受到了身体上的疼痛。
      杜安平最后一刀划在她脖子上,是为了隐藏她是个哑巴的事实。
      他脱下沾满血的脏衣服,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换上,还把鞋子也换了,把折叠刀扔到一边,脱掉手套,提着包走出去。
      那把刀是批发市场买的,他还擦了很多遍,并不担心指纹。
      杜安平就这样和过去的自己做了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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