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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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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你来啦。”
万诗曼推开包间的门，看见里面的人不由得一顿。
坐在主位的林琴露出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笑容，她安抚似地拍了拍旁边青年的手，红色指甲油衬得一双玉手如葱白般娇嫩。
被她风韵犹存的眼神一扫，本来面色迟疑不安的青年心神一荡，僵直的身体渐渐放松。
“我来介绍一下，剑平，这是我女儿万诗曼。”林琴握住青年修长的手指，看向她唯一的女儿时掩不住眼里清澈的光亮，“曼曼，这是剑平，我们一个月前认识的——”
“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事情。”
万诗曼拉开最近的座位，与林琴有八分的相似的眉眼不喜不怒地低垂，看上去温顺又乖巧，但说出的话却冷淡极了。
“你想做什么，直接说吧。”
女儿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态度让林琴心里顿生不满，但她想起身边的人，责备的话默默收了回去。
林琴犹豫了片刻，索性开口：“剑平他和你一样是演员，只不过这几年来因为屡次拒绝了潜规则被导演封杀。曼曼，我知道你虽然不演戏了，但人脉还是有的，能不能……能不能给剑平引荐一下，给他些机会？”
她乞求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一个年近五十的人，眉眼间的娇软竟比小女孩还要可爱几分，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母女二人拿错了剧本。
但一室的安静让她嘴角讨好的笑越来越挂不住，空调的主机嗡嗡作响，明明一室清凉，却莫名叫人心生烦躁。
万诗曼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白瓷杯，不为所动。
“……算了吧，琴姐。”一旁的赵剑平面露隐忍，端正的五官挤在一起，他好像默默承受了无数委屈却不愿眼前人因他而为难的表情，拉过林琴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含情脉脉地道，“琴姐，你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离开这个冰冷无情的大城市了，我赵剑平这一生，能遇见一个像姐姐这样欣赏我，心疼我，愿意为我着想的人，已经没有遗憾了。没有办法实现我的演员梦，我或许真该听我爸妈的劝回老家当一个平平凡凡的老师。”
“剑平！你那么有才华，怎么能轻易放弃！”林琴被他的真心话打动，也红了眼眶，“而且，你就这么走了，那我呢？”
“可是我真的没有机会了……”赵剑平苦笑。
林琴心疼极了也难过极了，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慌乱中她余光瞥见万诗曼似乎在冷笑，顿时将矛头对准了万诗曼。
“曼曼，这点小事，你就不能帮帮妈妈吗？”她对自己的女儿怒目而视，那双勾人的丹凤眼里涌出泪花。
万诗曼看着这一幕，有些恍然。
*
“曼曼，你帮帮妈妈好不好？你爸爸好久不来了，妈妈好想他，你就说你生病了，让他来看你，好不好？”
小女孩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她年轻貌美又精心打扮过的母亲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念叨。
小女孩已经没法听明白妈妈的话，她烧得迷迷糊糊，以为妈妈在担心她，心中生出愧疚。
寒潮来得太快太急，她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有爸爸妈妈送厚衣服，午后气温骤降，伴随狂风骤雨，她坐在教室里瑟瑟发抖了一个下午，加上回家路上雨伞被风吹走淋了一身冰雨，傍晚就发起烧。
不想让妈妈担心和伤心的情绪占据上风，听见妈妈在请求什么，小女孩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冰凉的屏幕立刻贴着她的耳边。
电话拨通，低沉的声音传来。
“喂？”
听着爸爸的声音，小女孩好像安心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好困，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想沉沉睡过去。
突然手背上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眼泪都掉了下来，本能地大叫：“疼！爸爸，我好疼！”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见了这撕心裂肺的叫喊，慌张地安慰：“曼曼宝贝，你怎么了？喂……”
小女孩睁开眼睛，妈妈已经把电话拿开了，用紧张害怕的语气对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
女人很快变得高兴起来，像是一只久久没有人把玩逗弄的家雀等到了她的主人，她挂掉了电话，哼着轻松的音乐离开了病恹恹的房间。
小女孩被落在冷冰冰的房间，刚刚的一室温暖像是一场梦。
……
“曼曼，那个女人来了，她带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把房子收走了，还让我把钱全还给她！三百万！我怎么可能拿的出来？曼曼，妈妈该怎么办？你帮帮妈妈！救救妈妈！”
年轻女孩听着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哭声，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都是麻木和疲惫。
寒冬冷冽，夜深人静，她坐着校园的长椅，感受着狂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早和你说过，当小三不会有好结果。”她冷漠地回答。
“万诗曼！我是你妈妈！如果没有我，你觉得你能从小到大吃穿不愁，还上这么好的学校，读这么花钱的专业？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女人像是恼羞成怒，但很快又哀怨地哭诉，“曼曼，你不要抛弃妈妈，好不好？他走了，妈妈只有你一个人了，妈妈只能靠你了，你救救妈妈，好不好？”
女孩无力地开口：“……我只是一个学生，我哪里来的钱帮你还债？”
“……那个女人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女人疯了一般地反复这几句话。
“你要我去卖吗？”
“……”女人顿时安静了，无尽的压抑随着沉默蔓延开来。
初雪降临，落在女孩尚且稚嫩的脸庞，划出一条淡淡的红痕。
黑暗将她同冰冷彻骨的白雪裹在一起，掩埋她所有生的气息。
*
万诗曼回过神，面对熟悉的那双眼睛，讽刺地笑了。
“妈妈？你心里才不这样想。你想的是，你得先是别人的完美情人，然后是你林琴，最后才是我的妈妈。可是，你这样如菟丝花一般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女人，什么时候能明白自己要讨好的究竟是谁？”
“是你旁边这个小白脸吗？”
“还是我那个早死的爸爸？”
万诗曼一步一步地走到林琴面前，抬起了那张又美又可怜的脸。
早已泪如雨下的丹凤眼里满是惊悸，眼睁睁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美艳动人的脸缓缓靠近。
“是我啊，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