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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向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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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醒得很早,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她弓起身子,糅杂着竭力喘息,痉挛般的抽搐了好些时光,这才惊醒。
随着她的苏醒,圆融自洽的梦境也随之分崩离析,那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记忆稍纵即逝。
清晨的朝阳迸发出炙热的灼光,那和煦的光芒慷慨的挥洒而下,映衬得解雨臣面庞格外柔和。
安安和解雨臣两人相互|点头示意,也算打过了招呼。
那陡峭得近乎于垂直的山壁之上,有巨大黑影攀附。蜈蚣生性喜阴,平日于白昼间潜伏在阴湿的谷底,有阳光时轻易不肯现身。这会儿倒是从几百丈深的山缝间攀爬而上,静静在那崖壁等待。
安安走到崖边,蹲下身子,就见六翅蜈蚣,不对,只剩四翅的蜈蚣头顶那对长长的颚牙不断晃动。她嘴里不知呢喃了些什么,绚烂的笑颜绽放于清晨的薄雾间,朦胧而梦幻。
男人本是没有特别注意安安的,只是见这小姑娘在崖边蹲下,怕出什么意外,也就偶尔扫上两眼。这一扫,余光就瞧见了那摇曳的两根长条,也不知是什么,记得昨日好似是没见着的。正凑近一瞧,巨大的蜈蚣脑袋从崖边轰然探出。
庞大狰狞的黑壳与少女单薄微小的身影形成了鲜明对比,惊骇之下,解雨臣如坠冰窟、睚眦欲裂。
却见安安轻盈地转过身姿,食指直竖紧贴粉唇,其他四指握拳,示意解雨臣噤声。
“它不会伤害我的。”安安对已经走到和她仅有一步之遥的男人这么说道。
言语轻柔和缓,但说出的话令人难以置信。
解雨臣看着小姑娘认真的眉目,又回忆起昨日小姑娘在正殿前的石桥边和这大蜈蚣对视上的场景,当时只觉是她被吓到了,如今细细想来,确实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安安自顾自地在崖边坐下,双腿悬空,看似百无聊赖地晃荡着。那蜈蚣的脑袋也缩回去,仅那颚牙试探性地在小姑娘身侧边时不时地擦过。
见着这么幅多少有些荒诞意味的场景,解雨臣也没多问什么。小姑娘看似乖顺,但骨子里却是固执得很,自有套判断、看待事物的标准。
安安又吹了会儿清风,待到听见帐篷里其他人醒来的动静,也就让蜈蚣回去了。那大蜈蚣依依不舍,走前嘶鸣不断,好似也明白这大抵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伴随着蜈蚣的嘶鸣作响,昼晴高亢激昂的打鸣声响起,确实是物性使然、怕了这天敌,大蜈蚣百余只步足抓挠着岩壁,一溜烟没了影。
因着公鸡的清晨打鸣,人也全醒了,安安看着这蜈蚣的游走而去,好笑地摇了摇头,就回了帐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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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山山巅,奇树怪石、古壁削立,奇绝险绝。
却说那瓶山山脚处有一地洞,深、广皆不可测,乃是历代洞夷祖先埋骨的所在,是祖洞,也是土人眼中的禁地。而形如古瓶的巨大石山斜耸于地,山巅里的元代将军墓穴,不依山形水势,取的是一种“厌胜”之术,用以压制苗人祖洞龙气。
又是一番讨论过后,一众倒也没急着上那瓶山的山巅。解雨臣派手下伙计请来了个苗人向导。那苗人一开始听了是要去瓶山带路,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肯。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车,后来报了高价,到底是犹豫着跟着那伙计来了。
“那山顶生长着灵芝和九龙盘,常常栖有巨蟒,等闲上去采药的也是有去无回。而那山洞里更有一座古墓,百年前地震,瓶山古墓裂开了几道缝子,里面宝气逼人,有许多股盗墓贼和土匪想进去发财,结果还不是进去几个死几个,从无一人能够从墓中出来。”
那苗人向导知道得不少,见一众这般驻扎在山腰处的架势,当即反应过来这是伙盗墓贼。知道几乎没有可能把这伙人劝走,但还是装作不知他们身份般地开了口。
“都说那山里埋了尸王,诸位好端端的何必要去那个猛恶所在。不如听我良言,到此为止,也好早归故里……”
江水早就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掏出把枪,作势威胁道,“带路就带路,少说些没用的话。”
解雨臣没发言,袈裟倒是知道自家花爷一贯的作风,是不喜这样的,微笑着调和道,“江先生何必动怒,这头吓坏了向导,耽搁了的可是大家的时间。若是他心神不宁之下,带错了路,害的可是大家伙的性命。”
江水眯起眼,更显几分阴狠。他觉得这个袈裟暗指他锱铢必较,心里骂了句假仁假义。又因为不好得罪这解当家,面上带笑、拱手道歉,“是我的不是,给这位向导小哥赔个不是。”
其他几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当看热闹。
解雨臣又和那苗人向导详问那山洞中的古墓和所谓的尸王的传闻,向导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知道的部分。
传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几人一番讨论后,还是决定在传闻处的药壁一块探查,是否有古墓的入口。
在岩缝山隙深处,偶有泥土从高处落下,积年累月就填满了细小的石缝,再借着深涧中的露水雾气,生长出诸如何首乌、灵芝、九龙盘等灵药,所以瓶山山巅的这道大裂缝被当地山民称为药壁。
最珍贵的九龙盘生长在药壁的一处凹凸不平的岩脉,其状如钟乳、质如玛瑙、形如伞状珍珠,殷红似血,又像是鸡血石。也因此得名为珍珠伞。
那则有关尸王的传闻,正是在那处珍珠伞的区域,而珍珠伞在这巨大裂缝背阴的一侧。
古壁陡峭,众人虽都是些个中好手,仅凭借绳索却是不可能个个都履险如夷的。最终选出了解雨臣、袈裟、张起灵、江水、林老二、梅姐以及安安七人攀壁一探究竟。
那江水本想让那向导一起攀壁,以便带路,但那人本就不是什么采药人,只是贪图钱财、又多多少少听说了些传闻,只鼻子哼出了声,也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