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颠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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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买了最近一班回北京的票，等她到了北京，天边的云彩被晚霞染得如同火烧一般。
这让她愈发感觉到有种不详的预兆。
她回到了之前住宿的旅馆，敲响了黑瞎子住着的房门。
黑瞎子本来是想避开小徒弟的，但仔细想想，安安骨子里有股偏执。要是见不着他人，指不定还有得闹，就怕她出什么事，这念头也就散了。
男人打开门，靠在门边，身上尼古丁的刺激气味一点没散。屋内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不是说了，让你回杭州么？瞎闹腾。”黑瞎子揉了把小姑娘因小跑而显得有些凌乱的黑发，言语轻松又带着显而易见的亲昵。
安安目不转睛，她怔怔地瞧着黑瞎子，她看见一只模样似猴的东西，扒拉着他的脖子、盘踞在他背上。
那是灵、是仙物。她脑海中隐隐涌现了什么，很快又退却。
安安手扯着黑瞎子的腕，把人拉回房间、关上门。
力气不小，这会是生气了？她的这种行为是反常的，黑瞎子尝试揣摩自家小徒弟的心思。
安安嗓子眼有点发涩，简单的一句话间，甚至带着几分颤抖，“你看不到么？”
看到？应该看到什么？
黑瞎子直视安安的双眸，想要从她眼睛里瞧出端倪。
在中国，绝大多数人的瞳孔多是棕色，但安安的是纯黑的，黑白分明的眼眸如那吞噬一切、幽寂晦涩的深渊，什么都没倒映出来。
“背上，盘踞着，灵或者说是仙物。”安安双手握拳，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扎出血来，这还是黑瞎子第一次见她这么不安。
灵、仙物？听着像是封建迷信，也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怎么，黑瞎子切实感受到了某种东西爬在他的背上。
小徒弟很神秘，但她不会骗他。
他还在斟酌着想事情，突兀地，他眼珠子没办法直视小徒弟了，只能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就像那具诡异的女尸一样，黑瞎子瞬间联想到了。
他想着小徒弟之前的不安，面上依旧带着轻狂的笑，但内心其实并不抱有希望，问道，“这次真是亏大了。这东西还有办法治么？”
“它来自雷城，怕雷声。”安安的语气从一开始的不确定逐渐转换成确信，又从确信转成犹疑，“雷城可平一切憾。”
传说黄帝神仙之后化为雷精，修建了雷城。太遥不可及、虚无缥缈了。
怕雷声，下雨时倒是可以试试。黑瞎子想着，却见安安走到了他的背后。
安安尝试伸手去触碰那似猴的灵，手穿过了空气，但她注意到那灵似乎尝试避开她的动作。
她很特殊，一直如此。有种莫大的悲切涌上心头。
安安压下心尖汹涌的浪涛，让黑瞎子坐在沙发上，又指了指他的夹克，“都脱了。”
“不是吧，小徒弟你居心不良，搁这觊觎你师傅肉/体啊。”黑瞎子满嘴跑火车，这会儿还有心思调侃，衣服脱得很爽快。
安安让黑瞎子面朝下，趴在沙发上。黑瞎子不明白缘由，也还是照做了。
“师傅你不也不怕我图谋不轨。”不知怎么想的，或许是为了缓解紧张感，安安竟也回嘴。
黑瞎子记起刚认识这小徒弟，第一次训练时，他摸骨时，好似也是这幅场景，只不过两人位置对调了。
其实距离那时候过了也没多久，也就半年，总感觉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做师傅的，哪有不相信徒弟的。”他这么回道。
安安尝试去驱赶那灵，但效果并不明显，仅让那玩意儿扒拉着黑瞎子脖子的劲松了些。她轻轻叹了口气，定睛看了会儿毫无防备的男人，一时手痒，撸了两把他的头。
在黑瞎子嚷嚷着“徒弟造反了、不听话了”的声音里，悄无声息地取出随身带着的短刀，闭眼在掌心划了道口子。
血汩汩外流，但并无血腥的铁锈味，不带任何气味的温热液体撒在了男人的背上。
因着这血没有气味，黑瞎子没想到那是血，转头去瞧小徒弟浇了什么东西在他身上。见了当即破功，“你不要命了！我不需要这些，快去包好。”
他想站起来，给小徒弟包扎，但安安神色淡漠，像极了尊无情无欲、无悲无喜的神像。她流着血的手压在黑瞎子身上，将自己的血均匀地涂抹在他的背乃至脖颈之上。
如山压背，黑瞎子站不起来，只能任由安安动作。
安安看见那灵并不死心，但也就剩两手虚搂着黑瞎子的脖子，一点都沾染不上他的身子。
她瞧了眼手掌上的刀伤，已经痊愈，除了艳丽的血迹，毫无痕迹。
“这是一个尝试。”安安松开了按在男人背上的手，“成功，又不成功。”
黑瞎子有点恼，瞧着小徒弟的淡漠神色，坐起后直接握住她的左腕，只见着丝丝点点的血迹、伤口全无。
“没有下次。”他把话说得很重，眼神晦涩难明。“也不要随意透露你的秘密。”
看着能正常视物的黑瞎子，安安暂时松了口气，“暂时不会出问题，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那灵似乎盯死了师傅你寄生。”
“这事我会想办法的，急不来。”男人掐了把小徒弟的嫩脸蛋出气，直掐得小姑娘两眼泪汪汪，脸上还有红印子，“再有下次，师傅我就把你逐出师门了。”
安安哼了两声，难得显出几分娇气。
“谢谢。”黑瞎子大手抚着安安的头顶，声音低沉。
小姑娘朝他笑了笑，那笑容比春日冰雪初融的雪水更圣洁、比夏日的骄阳似火更耀眼、比秋日的累累硕果更甜美、比冬日的暖阳更温暖。
男人不觉舔了舔唇，有些口干舌燥。
他闭上眼，很快又睁开调侃道，“小徒弟你下去再开间房，怎么，想和师傅睡一张床上啊。”
安安想了想张起灵给她办的那假证，还是怕被发现是假的，摇头道，“假证不好开房，我睡沙发。”
黑瞎子好说歹说一通劝，又保证假证被发现也不会吃牢饭，解雨臣肯定能捞出来的，这才跑去楼下前台开房间。
男人关了灯，站在窗边，望着星星点点柔和的灯光，吐出口烟，烟雾弥漫。
颈、背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得差不多了，却奇异的毫无粘稠感，甚至觉得身子比之前还清爽些。
心里念叨了两句小徒弟的名字，黑瞎子隐没于黑暗中，久坐在沙发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颠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