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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 29 ...

  •   万竹湫躺在床上,古凇站在窗户前发呆,风惊走了枝头上欢叫的鸟儿,吹乱了古凇的头发,吹醒了昏睡中的人。

      听见细微的声响,古凇立刻转身,对上一双清澈澄明的眼睛,突然就不会说话了。

      万竹湫半坐在床上,歪着头,好像好奇的猫科动物。

      “难受吗?”古凇问。

      万竹湫摇了摇头。

      他不说话,反倒让古凇更着急。古凇快步上前检查万竹湫脑袋有没有坏掉,他查过资料也问过医生,竹湫这种情况属于人格分裂,人格分裂是一种心理疾病,是主人格逃避现实或受到强烈性刺激才可能产生的另一种人格。

      根据情况,主人格会对次人格产生依赖,而这种依赖往往可能造成次人格将主人格吞噬。也就是[松]说的霸占万竹湫的身体。
      主人格对次人格的依赖性越强,次人格的存在感就越强,主人格的生存信念就越弱,反之亦然。

      而现在另一种人格消失了,就相当于万竹湫所依赖的心理支撑消失了,他担心万竹湫出现别的心理问题。

      万竹湫慢慢推开古凇,伤心欲绝:“不见了,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谁?”

      “谁……是谁不见了……对啊……是谁不见了……”万竹湫一下又一下捶着脑袋,或是觉得不够,他又伸手钳住古凇的肩膀,强迫古凇与他对视。

      “他是谁……他消失了……他是对我……好的人……他会保护我……他说过不会离开我……他是谁……”

      万竹湫松开古凇,痛苦的抱住头,蹲在地上胡言乱语。

      万竹湫说的应该是那个消失的人格。

      古凇蹲下身,扶住万竹湫的肩膀,轻声细语:“竹湫,看着我。”

      万竹湫慢慢放下手,懵懂地看向古凇,喃喃道:“古……凇……”

      古凇没想到万竹湫竟然还能认得自己,发呆之际,让万竹湫钻了空子,被扑倒在地上。

      古凇下意识护住万竹湫的头,连自己都不顾:“没摔着吧?”

      万竹湫整个人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蜷缩在古凇怀里,恳求道:“不要……离开我……”

      他说的每个字都在颤抖。

      古凇浑身僵硬,反应过来后,安抚性拍了拍万竹湫的背,旋即将人抱在怀里:“我会陪着你。”

      可能此刻万竹湫把他当成了那个人格。

      古凇神色无异,眼神却异样,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万竹湫。

      为什么就一定是那不存在的东西。

      古凇看向窗外,别枝惊鹊,也惊动了他的心。偌大的空间忽然变得十分拥挤,空气流通不畅,咚咚地心跳声格外清晰,甚至震耳欲聋。

      那句话好像有安抚作用,怀里的万竹湫渐渐冷静下来,安静地趴在古凇怀里,悄悄看古凇的眉眼,不想从古凇怀里离开。

      想法也只是想法,万竹湫身体诚实的慢慢从古凇怀里起来,目光闪躲:“谢谢。”

      古凇红着脸嗯了一声,看起来比万竹湫还要别扭。

      万竹湫不明所以:“你脸红了,不舒服吗?”

      “……没有。你别问。”古凇更加无地自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去上晚自习。”

      “哦。”

      不识相的风吹过,窗外的树枝抖了抖。

      古凇请过假了,就算他们不去晚自习,也不会有什么。但他就是想去,和万竹湫独处太别扭了,气氛都是诡异的,明明还不到三伏天,他总是急躁的冒火。

      冒的究竟是火还是情就不得而知了。

      晚自习最后十分钟,万竹湫照常离开,去老教学换衣服。
      古凇下意识起身跟着,走到后门才意识到不对劲,那些霸凌者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退学的退学,停学的停学,已经不用担心万竹湫被欺负了,他还跟着干什么呢?

      万竹湫似乎也也疑惑他为什么停下,跟着停下脚步,转身问:“怎么了?”

      古凇说:“我去个厕所,不用等我你先去吧。”

      “好。”

      古凇跑了,仓惶又狼狈。

      古凇在洗手池前发疯,一捧又一捧凉水泼到脸上,打湿了头发,也模糊了镜中的自己。

      好像晚了。

      心里的火焰浇不灭了。

      -

      自那天以后,古凇就变了,无法形容的变化。任西喆没看出来,冯玉林也没看出来,所有人没看出来,独独万竹湫看出了。

      是感受到了——古凇没那么热情了。

      而古凇却自以为伪装的很好,日常关心一个不少,可眼里缺少了一样东西,成了机械性的关心。

      火堆可能不知道,但靠近火堆的人什么都知道,火势大了还是小了,渐冷还是忽热,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能明显感知得到。

      就像今天,任西喆提议去学校旁边的那条小吃街吃火锅,他们几个都去了。看菜单时,古凇像往常一样把菜单率先给万竹湫。

      看似平常的动作,旁人看来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在万竹湫眼里错误可就太多了,古凇没有帮他翻开菜单,也没有递笔,也没询问服务员什么菜好吃,更没有对他说想吃什么随便点。

      不是万竹湫鸡蛋里面挑骨头,非要找古凇的错,而是他被古凇这么对待过,不是一次,而是次次。
      所以别人看不出来,他能看出来。

      更何况万竹湫本就是细腻敏感的人。

      “发什么呆啊,快选,任西喆他们还等着呢。”古凇拿了四份餐具,放在桌上。

      万竹湫不知道吃什么,随便勾了几个菜,看着没有放在跟前,没有拆封的餐具,心情说不上来的失落,明明以前都是古凇用热水把餐具烫完放在他面前的,现在为什么不是这样了呢。

      任西喆接过菜单,惊讶了一声:“我去,点这么点,都不够半个人吃的。万竹湫你饭量这么小啊,一串羊肉串一串翅中一串猪肉串?”

      万竹湫低下头,手指无意识搓着桌布:“够……够了。”

      不是万竹湫饭量小,而是他不舍的点,但是又嘴馋,想尝试一些没吃过的东西。古凇拿过菜单,勾了几个万竹湫想吃的烤串:“好了,不够再加。”

      任西喆大致看了一眼,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这会儿是放学的高峰期,店里很多学生,店员又少,一时间忙不过来,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古凇就拿着菜单主动去找了服务员。

      古凇走后,万竹湫盯着古凇的背影发呆,只是人影错落,古凇的身影没入人群后他就找不到了。

      “竹湫啊,我们也是活的。不用一直盯着古凇看吧,俩眼珠子都恨不得贴古凇身上了。”任西喆调侃道。

      “没……”心事忽然被拆穿,万竹湫慌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还否认。”任西喆笑道,“你和古凇最近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俩不如以前那样好了。以前你俩都是粘一块,现在他怎么都不跟着你了。”
      晚自习放学不跟了,打饭的时候也不跟了,除非万竹湫上二楼,甚至上课他扭头都看不见古凇和万竹湫聊天。

      “你也感受到了?”万竹湫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任西喆,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

      任西喆被直白湿漉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在,怕自己挑拨了万竹湫和古凇之间的关系,立马改口:“我就是瞎说的,这不是没话找话聊嘛。”

      “哦。”万竹湫失落的低下头。

      古凇送完菜单回来刚好看见万竹湫霜打茄子般的状态,下意识询问:“怎么了?”

      万竹湫猛得抬起头,期期艾艾望向古凇,可也只有一瞬,古凇的目光便错开了。他又伤心的低下头,手中的桌布快被他搓出个窟窿。
      “没事。”

      古凇嗯了一声,拿起一旁的热水壶帮万竹湫烫餐具。

      万竹湫偷偷地看着古凇,余光也时不时落在任西喆身上,任西喆正在和冯玉林打闹,冯玉林虽是一脸不耐烦但也陪着闹。
      和他们小小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古凇,古凇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不耐烦神色看他。这说明,他们关系还是好的。这样想想,万竹湫的心情有了一点点好转。

      任西喆忽然道:“你们喝啤酒吗?夏天烧烤和啤酒最搭了!”

      古凇把热水倒在垃圾桶,把冲洗好的餐具放到万竹湫面前,中间没有一个眼神是给任西喆的,“不喝,还要上晚自习。”

      任西喆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

      古凇头也不抬,继续冲洗自己的餐具:“不喝,听话。喝多了就把你扔大街上。”

      不用想他都知道万竹湫是什么一副表情。每次接触到新事物,万竹湫总是跃跃欲试,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看似在问你可不可以,实则把你的魂都勾没了。
      类似于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他和万竹湫每次出去万竹湫都用这样的眼神勾引他,实在可恶,这次,古凇不想再着万竹湫的道。

      古凇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买了饮料没买啤酒。

      烧烤也刚好上来,几个人边说边吃,但一般都是任西喆在说话。古凇的家教就是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他就成了哑巴。万竹湫的话本就少的吓人,冯玉林在一旁附和任西喆说的话。

      气氛竟也说不上来的和谐。

      吃完饭,万竹湫去了厕所,他们几个在外面等。任西喆抹了一把嘴,随手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你和万竹湫最近怎么怪怪的?”

      古凇问:“哪里怪了?”

      “晚自习放学你不跟着万竹湫了,吃饭的时候你也很少给万竹湫夹菜了,你之前都恨不得把你的午餐晚餐都分给万竹湫……你俩怎么回事啊,闹别扭了?”

      “没有。”

      “我日你妈,你傻逼吧,没事掐我干嘛!”任西喆忽然破口大骂,抡起拳头就往冯玉林身上砸,都快抡起火星子了。

      冯玉林就和任西喆闹。

      古凇在一旁发呆,有那么明显吗?如果任西喆都能看出来,那万竹湫是不是也……

      万竹湫刚好上厕所回来,闷不做声走到古凇身旁,然后低着头向前走。

      古凇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却没什么表现,跟在万竹湫身后。

      本来挺好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自习结束,万竹湫和往常一样提前结束晚自习,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去老教学楼,而是躲在楼梯道里。

      万竹湫第一次干这事,心虚无比,左看看右瞧瞧,确定没人后,偷偷摸摸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透明液体,上面写着江小白三个字。

      万竹湫拧开盖,酒精味扑面而来,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辣喉咙,辣得他直掉眼泪,就算如此,他还是坚持把一整瓶白酒喝完了。

      胃里火辣辣的,赶在意识浑浊前,万竹湫快步走回教室。教室后门被大力推开,惊扰了不少学习的同学,纷纷向后看,个个瞠目结舌。

      任西喆惊讶的说不出话,良久才到:“你快掐我一下,证明那是真的那不是梦。”
      他们亲眼看着万竹湫大力拽走了古凇,神情又凶又严肃。但是事情发生太快,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人就消失了。

      当事人古凇也没反应过来,扑面而来的酒气让他直皱眉头:“你喝酒了?你哪来的?”

      万竹湫心虚,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我偷着买的。”

      古凇没话说,良久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长本事了,学会喝酒了?”

      酒劲直冲大脑,万竹湫的步伐慢了下去,到了无人角落,直接把古凇抵在墙上,一双湿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古凇,委屈巴巴道:“理理我,我做错了事,你告诉我,我会改。但是,你别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那双眼睛看得古凇的心发软。

      “你就有。”万竹湫忽然拉开与古凇之间的距离,从口袋里翻出一个信封,那玩意古凇比谁都熟悉,是万竹湫那些千奇百怪的愿望。

      “我的很多愿望都实现了,还、还剩最后一个,你还能帮我实现吗?”

      “我看看,”古凇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面对。

      万竹湫慢慢低下头,慢慢靠近古凇。

      古凇整个人还在发呆,看着放大的容颜,一颗心跳动的越来越来快。

      咚咚,快把他震聋了。

      万竹湫彻底贴到古凇唇上,舌尖跃跃欲试,温柔的探进古凇的牙关,懵懂的到处探索,贴贴这里,舔舔那里。醇香的酒气弥漫在两人之间,发酵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古凇手中的信封掉在了地上,被风吹开,隐约可见。
      愿望。
      古凇。
      四个字。

      那张纸被风吹到很远的角落,古凇也一直都是那个动作,他无比明白自己推不开万竹湫这个事实。

      他也接受不了自己喜欢上了万竹湫的事实。

      他喜欢的一直是[秋]。

      他找的。

      他等的。

      都是[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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