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因纳尔英雄录》Hydrozoa

4、第三章、连·帕西

　　“呼——”亚肖卡揉揉眼睛坐起身。昨晚和蓝伯那个傻瓜那样子闹了半夜，堡里似乎都没人被惊动的样子，帕西家就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呵，似乎有必要了解一下来决定有没有介入的价值。
　　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
　　一个侍女打开门温柔又训练有素的行了个礼，柔声说：“鹰小姐，子爵大人请您早饭后到书房去。他在书房等您。”
　　再次见到帕西子爵时，亚肖卡很是吃了一惊。只是一夜没见而已，他憔悴的样子却好像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一样。究竟出了什么事？亚肖卡摸着下巴，自己对他提的要求应还不至于对这个男人造成如此困扰才对。
　　“叫我来，是想谈用兵的事吧？”亚肖卡径自在一边椅子上坐下，望着桌后目光有些呆滞的子爵。
　　“啊？哦、哦，是的。”子爵如猛然惊醒般回答。
　　“这么说似乎有点自信过剩，你应该猜到了吧——我来斯兰并不只是为你，”亚肖卡侧侧头，“我想要说服所有的领主出兵，从侧面打击瓦西西第。”
　　“从侧面？……的确是很有效的战法，可是……”
　　“你是说我难以说服其他的领主吧？”亚肖卡笑着说，“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提供一些情报。帕西家在其他领主那里不会没有眼线的吧——斯兰似乎并不是个太平静的地方呢。”
　　“帮助你是我的荣幸，”子爵垂下眼睛，“不过所谓‘不平静’又指的是什么呢？”
　　亚肖卡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勾起嘴角：“比如说有人给夏克的马下毒。”
　　“！”子爵惊异的扶桌站起，“你是说……”
　　“夏克的马半路上受惊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亚肖卡眯起眼睛笑着。
　　子爵点了点头：“多谢你昨天救了犬子。”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想说的是，昨天遇到夏克后我嗅了一下他骑的马的唾液，有很淡的檀香气，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那是一种慢性毒药，服后几个小时才会刺激神经导致发狂，名字叫做特兰塔纳——红色的舞鞋，很优雅的名字，不是吗？用在马身上真是奢侈。下毒的肯定是个有钱人。”
　　“是梅雅克！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矫揉造作的男人干的！这种事只有他做得出来！”子爵青着脸一拍桌子，颓然坐下。
　　“梅雅克？你说的是缪龙家现在的主人缪龙伯爵吗？”亚肖卡扬起眉，“我还以为帕西家只是和希尔特家不和呢。”
　　“……你的消息很灵通啊。”子爵侧眼看看亚肖卡。她耸耸肩，“比我想知道的还少得多——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许跟此有关，我还没有确定对方的目的——我昨晚在贵堡湖边散步时受到了袭击。对手是一个有着一头显眼的淡青色头发的男人，身手相当不错。”
　　子爵闻言怔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沉吟了一会儿正欲开口，外边忽然传来了几声敲门：“父亲。”
　　这个声音相当的低沉，显然不是夏克。在颇为尴尬的沉寂了几秒后，子爵缓缓地说：“进来。”似乎说得甚为艰难。一个男人推门走进书房。亚肖卡这才对子爵的暧昧态度恍然大悟——进来的那个男人，有着一头非常美丽的青色长发。
　　对方是有一双漠然的灰色眼睛的高个子。亚肖卡盯着他明显动作艰涩的左肩，虽然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笑容，手已悄悄按上了剑柄：“帕西大人，这位帅哥就是您的长子连了吧？”
　　子爵迟迟的应了一声，转向连说：“连，这位是王国骑士团的……亚肖卡小姐。”
　　连不客气地扫她一眼，灰色的眼睛针般逼视着她。亚肖卡坦然地承受着对方的敌意，毫不畏惧的回视着年轻的少主。似乎是个对家族利益很执著的年轻人。亚肖卡在心里暗暗评价着。
　　“是王都派来催我们出兵的吗？”他冷冷的说。
　　“没错，”亚肖卡浅浅一笑，“不过我还以为子爵的继承人应是个更有礼貌些的男人。”
　　“……失礼了。”连微一欠身，转向自己的父亲，“听说夏克昨天回来了。”
　　“嗯……你呆会儿去看看他吧，他很想念你。”子爵如背书般地说出台词。很有趣。亚肖卡兴致盎然的观察着这对父子之间微妙的气氛。
　　连点点头，将手中的一叠纸递到父亲桌上：“这是有关这一月的农事税金账目。地月三日的暴雨对今年的收成会有所影响，我认为需要将税率降低一点。另一方面，风月时应做好发放储粮的准备。”
　　“一场雨而已，影响不至于这么大……”
　　“有备而无患。”连加重了语气，随机行了一下礼，“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事了。父亲大人，我先告辞了。”
　　目送着那美丽的青色长发消失在门后，亚肖卡回望着子爵：“真是个好孩子啊，文武双全，做事认认真真的，对领地的事务又这么上心，让你这做父亲的省了不少心吧？标准的继承人楷模呢。”
　　子爵苦笑不语。亚肖卡重重的往椅背上一靠，微微眯起眼睛：“不作辩解吗？我以为这种事多半应对外人隐瞒一下才对。”
　　“都到了这种地步，即使隐瞒，你也会自己调查清楚的吧。”子爵缓缓地说。
　　亚肖卡摇摇头：“我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
　　“啊，是我忘记了。”子爵笑起来，“你只有与凯在一起时，才会对外界有所兴趣啊。”
　　“……”亚肖卡的视线飘向窗外，“如果凯在，瓦西西第的士兵不会站在伐纳克的土地上。”
　　“是啊……如果王国骑士团还在的话……”子爵叹气。
　　亚肖卡直视着他：“你说了这么多，目的是希望我插手管这件事吧。”
　　子爵干涩的一笑：“那么我就直说吧。”
　　“这是……四年前的事情。这块土地原来的主人，是斯兰的旧贵族菲尼尔家——你应该识得的。”
　　“是。”亚肖卡交叉起双手，“和菲尼尔公爵的长子交过手，很顽强的家伙，明明内脏都流出来了，还能突然将剑掷出去，只差一点就能击中我了。”
　　“菲尼尔家因为抵抗顽强，所以基本上被灭族了。国王陛下把这块土地赐给我后，我就直接住进了原菲尼尔家的城堡。然而……我不知道，这里有……诅咒……”子爵的声音开始颤抖，“住进这里一年后，有一天傍晚，城内有三个卫兵被杀了，第二天，增加到了六人，都被割断了喉咙……连很认真的布置下来一系列陷阱，希望抓住那个杀人狂；然而晚上有人报告犯人落入陷阱，我很高兴的去看时……竟发现铁笼中困住的是连……不，他已经不是连了，他是被恶魔附体了！他根本不认得我，他只是像野兽一样见人就杀……”子爵掩上脸，手指发着抖。
　　“那么，昨晚也是……”亚肖卡拈着下巴，思度着子爵的话的可信度。
　　“每年地月快结束时都会发作，每到傍晚就会变成这样……大约要持续一个月左右。”子爵的声音沉涩，似乎说不出话来。
　　“所以决定让夏克代替他继承家业是吗？”亚肖卡将子爵前后的动作联想起来，很快明白了他的打算。
　　“……是的……虽然对那孩子太不公平了，但是我也要对领地里的属民负责。”
　　“什么时候？”
　　“夏克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过了……地月就是了。”
　　“夏克知道这件事是吗？”
　　“嗯。他对此一直很难过。夏克是个好孩子。不过连他……”
　　“他还不知道，所以你想要我帮忙解决你们家族即将产生的继承权争夺危机是吗？”
　　“……不愧是鹰。连还不知道他的病……可怜的孩子……那孩子自尊心一向很高，我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对他说这件事……”
　　“那么我能做什么呢？”
　　“我希望你能把连带走，以让他协助你的理由将他带离这里一段日子……连对斯兰的局势很熟悉，应该能帮你不少忙，而且他发作时有你在身边，我想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然后就趁他不在时宣布改变继承人吗？这样不是会让情况更糟糕吗？”
　　“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在生日宴会上他发作起来……那我就……”子爵无力地说。
　　“以此为代价，你不但出兵支援我，而且会帮助我取得斯兰其他领主的信任，对吗？”亚肖卡把修长的手指搭在一起。
　　“是……”老人的声音满是苦涩。
　　“成交。”亚肖卡笑起来起身走出门，忽然顿了一下步子回过头来看着子爵，“以我的立场只是完成你的委托，不过于你，到底应怎样对待自己的孩子，还是请你认真地考虑一下。”
　　精雕的木门轻轻的关上，阳光穿过镂着百合花的窗框在子爵沉默的灰发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找到连时他正坐在书桌后起草火月的农耕计划。
　　“真是个大忙人啊。”亚肖卡倚到桌边坐上去。
　　“什么事？”连头也不抬的看着手边的文件。
　　“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出去逛逛？”
　　“抱歉，我对无礼到会坐到别人桌子上的女人不感兴趣。”
　　“只是长长见识而已，和我一起为国出力不好吗？”亚肖卡忽视他的嘲讽，继续呆在桌子上说。
　　“你是指？”他放下笔，抬头看着亚肖卡。
　　“一直逛到战争结束。”亚肖卡毫不矜持的与他对视。
　　连的嘴角苦涩的向上扬起：“……是我父亲拜托你的吗？”
　　亚肖卡略有些惊讶的抬起眉毛：“原来你很清楚嘛。”
　　“我拒绝。” 连很快的答复。
　　“为什么呢？”
　　“有关这件事我并不想对外人说太多，你可以离开了。” 连冷冷的说。
　　“真是失礼啊，竟然这样冷淡的拒绝一位女士的邀请。”亚肖卡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那就没办法了，我再去想想别的什么可以说服你的方法好了。”这男人或许真的曾在希尔特的使者面前说过那种话的吧——以他这种讨人厌的高傲腔调。真是让人好想揍他一顿啊……
　　“哥哥。”敲门声打断亚肖卡的思绪，她跳下桌子，走过去打开门。夏克看见她怔了一下：“……亚肖卡小姐？”
　　亚肖卡眯起眼睛笑了笑：“来找你大哥啊。那我就不打扰了。”她回头对连微一颔首，从夏克身畔擦过。连温柔的笑着起身迎向弟弟：“夏克，似乎长高了呢。”

　　“那么，这就是我的介绍信吗？”亚肖卡看着手中的四封信，收信人的名字分别是纳尔夫伯爵，塔尼拉伯爵，坎波莱侯爵，美尼尔公爵，信封是美里斯造的上好丝纸，封口的火漆上印着帕西家的族徽百合。
　　“呵，”亚肖卡轻快的吹了声口哨，“我不知道斯兰还有公爵。”
　　“是斯兰原来的贵族，在战争中弃暗投明才保住了领地，三年前似乎向国王进贡了一大笔钱，美尼尔家族又绝代已久，就让那个斯兰的暴发户继承了美尼尔家的爵位。”子爵认真地介绍着。
　　“丢弃了自己的国籍和姓氏的人吗？真可悲啊……”亚肖卡眯起眼睛，看着信封上的名字。
　　“现在当家的是老公爵的儿子凯纳斯•美尼尔，他父亲一年前刚刚去世。”
　　“连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的。”连带着一个旅行用的包裹出现在门口，脸上阴沉的似乎要下起雨来，“既然是父亲亲口要求的事，我当然不会怠慢。”
　　“好孩子。”亚肖卡用奉承的语气笑着说。转身望向子爵：“我要两匹好马。”
　　“已经准备好了，一匹是连常用的加顿，一匹是我最心爱的凯瑟琳。”子爵说到凯瑟琳时微微抽动着嘴角，似乎还有些难以割舍。
　　“割爱了。”亚肖卡不客气地说。只想把麻烦推出家门却不去想怎么解决的男人——子爵也许真的老了。
　　凯瑟琳是一匹两岁半的红色母马，光如锦缎的毛皮下涌动着充满力量的肌肉，沉稳的站在那里，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亚肖卡挠挠它略显尖的耳朵，凯瑟琳侧过头露出亲昵的样子。训练有素。
　　“快些好吗？”连在马上催促着。他的坐骑是一匹黑色“踏雪”。
　　有趣，他一头浅发不应该骑白马的吗？亚肖卡低头嘲笑着自己的无聊想法，翻身上马：“不和其他人告别？”
　　“又不是永别……”连别过头，“没有必要。”
　　“是吗？”亚肖卡笑笑，催马跑了起来。性格别扭的小孩一般是不受大人喜爱的呢。
　　“哥——”忽然传来的声音。亚肖卡回过头去，远远看见夏克一脸焦急地从城堡跑出来，“哥——”他边叫边追跑着，“哥——”
　　连沉默的跑在亚肖卡的前面，并没有回头。

　　“第一站，塔尼拉！”亚肖卡看着前方。太阳高高地悬在头顶，离天黑还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应该就可以到达塔尼拉伯爵的府邸。听说是座相当美丽的白色建筑，足以与它两边贫民的茅屋构成对比。
　　“现任塔尼拉伯爵是昆拉塔尼拉先生。他在水晶战争中因战功显著而得到爵位和封地，是一位雷厉风行的人，但在前年忽然染病，已卧床两年仍未有好转迹象。他的夫人早于六年前去世，现在领地内事务由他的长女阿捷娜代理。他另有两个儿子，但都还年幼。”连一边催马快行着，一边向亚肖卡介绍塔尼拉的局势。
　　“是美女吗？”
　　“什么？”连不解的转头看她。
　　“阿捷娜。”
　　“……是位值得尊重的女性。”连不耐烦地回答。
　　“你曾向她求过婚吗？”亚肖卡继续问。
　　“你不能问些更有意义的事吗？”连有些愤怒的加重了语气。
　　“你父亲和塔尼拉伯爵关系很好是吗？”亚肖卡不理会他，继续问道。
　　“是的。”连沉着声音答。
　　“特特卡尔与塔尼拉相邻，两家关系又很好，如果联姻的话将是一件大好事。”亚肖卡眯起眼睛，“可是你父亲放任你二十九岁仍然单身，却不曾向不远处那位小姐发出任何邀请。”
　　“我想，”连冷冷的说，“那是因为我的疾病的缘故。”
　　“是吗？”亚肖卡拈起下巴，“然后两年前她与加纳家的次子卡斯特罗定了婚，加纳家是旧贵族，爵位只是男爵，领地又小而且，还是次子。接着塔尼拉伯爵就生病了，在正值壮年的时候在床上躺了两年。两个儿子特米十岁，汤文六岁，于是所有权力都落于小姐手中……你有什么感想？”
　　“你似乎在设法诬陷阿捷娜小姐与卡斯特罗先生联合阴谋夺取塔尼拉家族的财产。”连淡淡的说。
　　亚肖卡狡黠的笑起来：“小小的裂缝就足以让外人侵入到蛋壳内为所欲为了。”
　　“……你是苍蝇吗？”
　　“别说得这么直白嘛，我已经在努力避免使用这个词了。”
　　“……不过，你真的打算以你一个人的力量纠集起一支斯兰大军？”沉默了一会，连迟疑着开口。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亚肖卡笑着竖起一根手指，“现在的关键并不是我能不能做到这件事的问题，而是如果我不做就没人去做了的问题。”
　　“哈，退役后仍奋力保卫国王尊严的可敬的前王国骑士团骑士？”连哂笑道。
　　“国王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亚肖卡正色回答，“我只是想要保护这个国家而已。”保护这个加波利奥殿下的国家，保护这个……凯为之献出生命的国家……

　　天色终于是暗了下来。连的脸色越来越沉。许久，他转头说：“要把我绑起来吗？”
　　“你对自己的事情很清楚吗？”亚肖卡问。
　　他摇摇头：“一到晚上就会失去意识。不过……我知道有人死。”
　　“算了。”亚肖卡迟疑了一下，“下马吧。离最近的城镇还有十多塔卡，今晚就先在路边露营。”
　　路边有一小片很稀疏的白树林。亚肖卡径去将马拴好，爬上一棵树杈宽大的白树，靠着树杈躺下来。
　　“就……睡在这里吗？”连诧异的睁大眼睛。
　　“我知道你是有钱人家大少爷，没吃过这种苦——不过连我这种弱女子都不说什么了，你还抱怨未免就有失风度了吧。”亚肖卡白他一眼。
　　“可是……”连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眼睛向上一翻，变了表情。他呼吸粗重的调整了一会，忽然跃起向亚肖卡攻来！
　　“这种高度正常人可是跳不到的呢……”亚肖卡一边没有紧张感的喃喃自语，一边侧身跳到树枝梢头躲开连的剑刃，随即借树枝弹起的力量跃到另一棵树上。连怒吼着转身扑来，亚肖卡用力跳起，踩断脚下的树枝落下地。连失去了落足点，在半空中猝然不及转身，掉落在地下。亚肖卡自然不可能给他再次攻击的机会，旋身已把瑟抵在了他的喉口。
　　“又……是……你……”连声音沙哑的恨恨说，用变红了的眼睛愤怒的瞪着亚肖卡。那语调很怪异，就像是很多年没有说过话的人刚开始说话一样。
　　“呵，原来你还会说话啊。”亚肖卡轻蔑的笑着，“我还以为你这种红眼睛的低等魔物是没有能力和我这样的高等生物沟通的呢。”
　　“……”魔物低低的咆哮着，许久，又如狗吠般‘卡卡’的笑起来，“你摆出再高傲的样子也没用——因为你根本对我束手无策！你杀不了我！对这个人的身体你根本下不去手，我知道！卡卡卡卡卡卡卡卡！你对我无能为力——啊——！！！”魔物的惨叫贯穿了整个树林——亚肖卡用瑟将他的左手定在了树上。
　　“我只是受他父亲之托把他带离城堡而已，至于他在路上缺胳膊少腿——或是干脆被杀，对此我不负任何责任呢。”亚肖卡眯起眼睛，笑着凑到他耳边说。
　　“呼哧……你……呼哧……呼哧……”魔物喘着粗气，“你……没关系……你尽管杀掉这个人好了，我是精神体，可以随时另找一个俯身者，卡卡，你杀掉他对我不痛不痒，卡卡卡……你尽管杀掉他好了——卡卡卡卡……”
　　“是吗？”亚肖卡牵牵嘴角，“真的是不痛不痒吗？”她猛得拔出瑟，反手又抵在连的颈上，一边看着魔物因剧烈痛楚而扭曲变形的脸，“即使不会死，仍然有很正常的痛觉呢。我也许解决不了你，”她甜甜一笑，“但我一向守信，答应人家的事总会做到。”她用了些力，血顺着瑟的剑身淌了下来，滴到连的白衣服上看起来格外醒目，“杀了他之后你还不死，我就去杀你下一个附身者，就这样不停的追着你，见你一次杀你一次——呵呵，反正你也不会死，尝试一下被杀十几次的感觉一定不错。”
　　“你……”
　　“不要恶狠狠的瞪着我——我知道你很喜欢血，但论杀人的技术你绝对比不过我的——我以前可就是靠这个混饭吃的呢。我知道你只能附身在心灵空虚迷茫的人身上——你对我无可奈何——这句话应由我来说。”亚肖卡浅浅的笑着，看着连扭曲的脸缓缓松弛下来，红色的虹膜慢慢的变回了灰色。
　　“跑掉了吗？”亚肖卡吁口气，不屑的笑笑，“很有趣的第一回交手呢。”她从行李中翻出一条毯子，丢在晕过去的连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