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控连七的囧囧生活》满地繁华

40、番外②：朽木白哉篇

　　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白哉伸手拿起放在桌下隐蔽处的照片，细细地拂过照片上少女温和暖意的笑容。绯真。
　　他想起自己和绯真的初识。始于一个美丽的偶然。

　　那是连七离开的第五年。
　　白哉破天荒地参加了这期流魂街的烟火大会，他想那个少年大抵是说过一次的，想看烟花的事。
　　看到黑寂的天空被染上绚烂的色彩，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这场盛大的破灭。白哉想起那个少年大概是喜欢短暂的东西的，比如说樱花，他总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樱花，经常是一看就一节课。有时候自己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那少年身上。看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一枚飘落在身上的樱花瓣，看他纤长的羽睫低垂轻颤，看他素色的和服漂染开的粉色花瓣。
　　想起他在樱花树下回眸一看的模样，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他想他再也不曾看过这么美丽的场景。

　　朽木白哉想他大概是有点依赖这个少年的，而这个少年的离去更是让他在一夕之间完全地成长起来。他开始不再展露自己点点滴滴的情绪，开始习惯性地隐藏自己。
　　如今烟花散尽，他突然好笑地想想，自己也曾有过跟屁虫和跑腿小弟的时代啊。可惜的是……那个使唤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着烟火散尽，转身。别在头上的是银色的牵星箍，裹在死霸装外面的是代表队长的白色羽织，围在脖子上的是银白风花纱。——他得到了这么多，可是没有一点点可以和失去的那些东西抗衡。他在那几天里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亲人，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得到的只是颇无价值的死物，可是失去的却是重要到牺牲自己也不想失去的存在。
　　这么想着，白哉心中升腾起一种微妙的细小的寂寞。

　　一、二、三、四。
　　迈出四步之后，白哉将手指藏进宽大的死霸装内，看着依旧仰头看着已经恢复成一片干净的天空的少女，抿唇。
　　晶莹的泪水顺着少女的眼角悄然滑下，“滴答”轻落在地。眼角暗含的悲伤和绝望，以及少女微微仰头双手合十带着祈祷的表情。纯粹干净。
　　一种无言的震惊攫住了白哉的心，他停下了脚步。说不清楚心里涌起的是什么心情，亦或者是怎样一种痛，他再也不能前行半步。他破天荒走上前去，停在少女面前。

　　绯真终于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低头的时候，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方洁白的手帕，她顺着纤细白皙的手指，再上方是精瘦有力的胳膊，直到微微仰头对上对面的脸庞。对面的少年有着清隽的脸庞，冷淡的眉眼却泛着淡淡的怀念之色。漆黑如墨微长的黑发在夜风中轻轻飞舞，别在黑发上的发箍折射着月光散发着清冷高贵的光芒。
　　强装镇定自若的眼神下掩着令人难以察觉的脆弱。

　　不自觉地就说出口了——“你也……丢失了重要的东西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绯真飞快地低下头去，伸手接过少年手里的手帕，感受到少年手指轻轻的一颤。绯真眼角飞快闪过一丝苦涩，她微微弯唇礼貌地点头示意之后转身离开。
　　“……啊。”在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的时候，白哉轻应了一声。内心却突然开始不可自制地悲伤起来。——是啊，我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如今六年已过，和绯真一年的相知相许到最后冲破束缚的结婚，五年的相伴，以及……她的死。白哉怀念地看着他的亡妻的照片，心里涌上的却没有太大的沉重和悲伤，绯真的愿望他会替她达成，他们曾那样拥抱在一起汲取对方的温暖，他们曾那样一起缅怀着自己最重要的人。
　　她的妹妹，自己的朋友。
　　可惜的是连七临走时也没能留下一张照片或者只言片语，让自己仅以怀念。
　　他走得太彻底，以至于一分涟漪都未曾留下。就这样如清风一般拂过，他本就是风，不为谁停留。可是总是不会顾上留恋风的味道的人。

　　绯真陪着身边的时候还好，一旦连绯真也去了，白哉开始愈加频繁地想起连七。想起那个在樱花下孤单地坐着、用手碰触着他的头轻柔地唤着“白哉”的少年。那个少年眼眸里的温暖与遥不可及成为自己永远追逐不到的存在了。他已经消失了。白哉告诫自己，要忘记那些不必要的回忆与情感。
　　白哉强迫自己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面无表情的时刻越来越多，而心底积压的情绪也越来越多。他开始整日整日不说话，回答问题只用简单的“嗯”字，夜晚看着月亮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最寂静的夜晚，他总会觉得很孤独。他明白眼泪是内心的败北，他不愿承认自己渴望着身边有人陪伴，他不愿承认自己曾那样希望连七能够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他该放手的。
　　心口又疼了。
　　白哉皱了皱眉，手指捂上胸口轻轻揉搓，将眼眸里不小心流露出的落寞之色用冰冷漠然小心地掩好。
　　有多久了……压抑自己的情绪，克制内心的渴求，抑制住快要冲土而出的思念。

　　人生中总要面临痛苦，很多次都会因为痛苦到熬不下去了而想要一死了之。可是朽木白哉的生命里是不会出现这种时刻的，他总会一言不发地熬着，直到太阳的再次升起，直到开始新的一天。
　　他大概有些明白，人生中总是要不停地失去东西的。失去最亲的人，失去最依赖的人，失去最爱的人。人生在失去中成长，他朽木白哉只剩下朽木家，也只有朽木家了。
　　只有朽木家是不会抛弃自己的。这是——死也不能放弃的荣誉。

　　太阳从遥远的地平线那头崭露头角，新的一天掀开帘幕，人的生命终究需要前进。埋藏于心里的依旧让它成为一堆废墟。
　　连七•富力士是他朽木白哉生命里的劫，在失去的那刻曾痛不欲生，到如今的隐隐作痛，痛入骨髓。他曾经那样依恋他，曾经那样地期待着和他一起相伴到永远。是同伴是朋友不是吗……可是不知是他先背叛还是违背了约定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

　　他想人可以失去爱情可以失去亲情，可是有些人是永远横亘在记忆里无法忘怀的，成为无数黑暗里那一点、遮不住的光。
　　朽木白哉伏案开始了新的一天处理文件。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认真严谨的态度让路过的番队队员都不禁感慨六番队队长的尽职守则。

　　依旧是严肃郑重的样子，手下的文件依然是一丝不苟没有半点纰漏。每天都是如此，没有任何改变，也不需要有任何改变。他早已心如止水、不为所动。
　　朽木白哉不该有破绽。也永远不可能有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