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清穿]香菱重生成令妃》一盏扶头酒

37、第 37 章

　　五月俗称“恶月”，因为天气开始炎热、蚊虫出没伤人，甚至暑气生毒，于人不利。

　　因此，不同于之前的四月天气和煦，也不比之后的六月热得那般坦荡，五月里头，大家会尽量减少外出和交际，只有至亲才会走动，或者极其重要又紧迫的事情，才会去办。

　　甄香菱本想着，虽说自己命途已定，不过可以等到进入六月，再送母亲离京，自己随后入住甄府。

　　却不晓得甄宝玉出于何等考虑，一个劲儿地催促，并帮她打理好了一切。

　　终于，在五月二十二这个不当不正的日子，她正式搬离从六岁住到如今的旧宅，带着简薄的行李和丫鬟，拜会过甄府老太/君和管家的甄宝玉母亲张氏，住进了甄二出嫁前的院落，一日一日地适应下来。

　　甄老太\\君有了年岁，身子骨不太爽利，一律免了小辈们的请安，除非有大事，才见见内外当家的人。

　　日常里，清晨，甄香菱与甄四结伴，到管家奶奶张氏处请安，有时候未必能见到张氏，不过礼仪总要尽到。有时候能在张氏这里见到她的亲儿子甄宝玉，兄妹几个说说笑笑一番，也就罢了。

　　甄府为姑娘们单设了厨房，随着姐姐们出嫁，甄四一个人用三餐，怪没意思的，如今甄香菱到来，两人同进、同出、同食，感情迅速升温。

　　毕竟，若无意外，待到九月秋来，两人就要在宫中作伴抱团了，此时自然也是彼此有意亲近。

　　甄香菱本就是个省事的性子，念着父孝，一年多来深居简出，何况如今客居，生怕自己哪里行为不谨慎，惹得下人背地里耻笑，更是不肯多走一步路，无事就在屋中绣花读诗，反倒让甄府众人高看一眼。

　　这时节，甄三自然不受“恶月”的限制，趁闲回娘家来探亲，与甄四、甄香菱好生密谈了一番，将她了解到的、成文不成文的宫禁规矩，一五一十交代给两个妹妹，盼她们在宫中走得长远平安。

　　随母亲回外祖家来玩的伊勒佳，时隔半个多月再见甄香菱，居然还记得这个香香的姨姨，黏住她不放手，直喊着“姨姨跟我回家。”

　　甄三哭笑不得，嗔道：“你阿玛哪里有这等福气？”

　　甄香菱羞涩垂首，心底却越发认清了，自己即使不进宫，也是到别家做妾做侍的命运，意外地平静。

　　说起和亲王府和满洲贵族的诸事，甄三突然神神秘秘地说：“傅清这人，你们听说过么？”

　　甄香菱茫然摇头。
　　甄四一如既往地嘴快，拍了甄香菱手背一下，说道：“菱姐姐，你要快些记住谁是谁才行。你搬家前，见到了富察家的傅恒，总该记得吧？他是皇后娘娘最小的弟弟。三姐姐说的傅清，就是皇后娘娘的二兄，也是富察家的。”

　　“可惜，皇后娘娘一向只与傅恒亲近，对她的兄长们总是淡淡的。倒是皇上看在富察家的份上，对于他们哥儿几个都委以重任。傅清的官职是最高的。”甄四像是答题一般，对着甄三说了后半句，等着姐姐的肯定。

　　“扑哧”一笑，甄三点了下妹妹的额角：“能得你!”

　　然后，她说正题：“傅清的儿子也在咸安宫学，和二姐夫是同窗。但是不知怎么地起了冲突，两人吵得厉害，然而这倒不算什么大事。过分的在于，傅清昨日居然冲到宫学里，指着二姐夫的鼻头，恶狠狠数落了一通，就差动手了。”

　　“啊！”两女闻言，不约而同惊呼。
　　“二姐夫文文弱弱的，哪里经得住傅清那种武夫吓这么一大跳？”甄四蹙眉说道，不由得替二姐姐担心：“回到贾府，说不定还需要二姐姐挺着大肚子，哄夫君半晌呢。”

　　甄香菱却想到，前世里，她们说的二姐夫，也就是贾珠，是两年前的五月底逝世的，就是明日。

　　虽然今生许多事情都大不相同，譬如贾珠之妻姓甄不姓李，他如今还没取到功名，孩子也尚在母腹等等，甄香菱还是觉得心头“突突”地跳。

　　甄三和甄四类似，都心疼自家姐妹，倒没觉得贾珠会吃不住这番惊吓。
　　毕竟严格说来，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丢脸、有辱斯文，但是不痛不痒，为这事生病都不值当，何况危及性命呢？

　　甄三叹着气说：“我不喜欢他们荣国府，去过几回，被他家奉承地难受。二姐姐跟在她太婆婆、婆婆后面，一味温顺，我们姐妹别扭极了。四妹妹，你近日捡个空闲，上门看看，为二姐姐宽说宽说吧。让她好生养胎，别操心太多。”

　　甄四点头应承不提，还挽住甄香菱的臂弯，难得撒娇说：“当谁喜欢他们贾府似的？幸好如今菱姐姐来了，我们一道去罢。省得她们家史老太/君对我问东问西的。”

　　不知怎么地，甄香菱眼前浮现出在贾府偶遇的贾琏，他的目光让人芒刺在背。

　　甄香菱刚要推诿自己有孝在身，甄□□而发了话：“菱妹妹还是不去的好。我备好了一些安胎的药剂、给婴童的衣物，四妹妹你单跑一趟吧。”

　　低头扭住衣角，甄香菱觉得面色飞红，以为甄三对她有什么成见了。

　　甄四瞪眼，替她问出来，为何“不去为好”？

　　甄三没办法，只好将甄二传信给她和甄宝玉，关于贾琏对甄香菱动了歪心思的事情，和盘托出。

　　半晌无人发声。
　　甄四猛地拽文说：“世人都说红颜祸水，可是红颜何辜？我菱姐姐安安分分的，一心想着守孝，规规矩矩，怎么男人们就像是见了蜜的蜂儿，从……到……，就没个完呢？”

　　她没有点明男人们指谁，也算口下留情。
　　不过在场三人，谁不知道，从天子到弘昼，到傅恒到贾琏，或多或少，都对甄香菱起了心思。

　　“逼得我菱姐姐与亲娘分开，住到别人家，笑不敢，哭不敢的，我看着都替你难受。”甄四郑重对甄香菱说。

　　“快管管你的嘴。等进了宫，你们才知道什么叫笑不敢、哭不敢呢。”甄三压低了声音，第一句对堂妹说，第二句则是对两人一起说，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菱妹妹，你也别往心里去。长得好看，是老天爷给的，你能怎样？其实，四妹妹话糙理不糙，他们是蜜蜂，你就做好你的花儿，自有主张地绽放，才是正理。”甄三又扭头劝人。

　　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了，甄香菱将头垂得更低，怕眼眶发红不好看相，闻言，好一阵子才轻轻点点头。

　　谁也没想到，五月三十，本月最后一日，也就是次日，傍晚，荣国府贾家居然到亲近人家报丧，包括甄府，说是贾珠没了。

　　外人不知究竟，问起来，贾家报丧的人，只说珠大爷得了急病，等不及救治，一病而亡。

　　只有贾家自家有数的几人，甄府因为甄三这个侧福晋的关系，知道，满名高佳.珠，汉名贾珠的青年，是受气不过，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可怜甄二，嫁过来数年，很快做了管家媳妇，一向谨慎柔和，全府上下除了贾琏夫妇，没人说她不好的。

　　夫君一心向学，上进心强，没有妾啊、通房之类的糟心事儿，待她给足了正妻的敬重，曾经说起私房话，提到自己要在明年下场参加科举，有极大可能得个功名，甄二能做个举人太太了。

　　夫妇二人唯独子嗣艰难些，受了些长辈的压力，甄二终于在今年受孕，如今五月有余，大约年底降生，若是个儿子，她便能挺胸抬头、扬眉吐气。

　　结果这当口，一向身强体健的贾珠，就死了。
　　甄二忽然就成了孀妇，腹中胎儿，连亲爹的面都见不上，就成了遗腹子。

　　按理说，嫡子青年夭折，是一府之中极为重要的白事，举丧内外诸事繁杂的很。

　　贾政偏偏放了外地学政、不在京中，贾珠的亲伯父贾赦当仁不让，要给侄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可贾赦兴头的样子，让吊丧的宾客悄悄议论：“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爵爷是给自家二儿子贾琏办白事呢，真是当年给他家长子办丧没尽兴啊。”

　　内务更琐碎，却必不可少。
　　管事的本该是当家媳妇甄二，然而她夫婿过世，受打击过甚，腹中跟着不好，卧病在床，谁敢请她起来主持大事？

　　总不能劳动史老太/君为孙子办丧吧？老年人太忌讳，躲都来不及呢。

　　王夫人倒是有心给长子尽尽心，可她一辈子没实打实处理过庶务。
　　年轻时候，她依靠婆婆，中年时期被贾赦发妻压着，好容易等这位嫂子过世，贾赦续娶的邢夫人不成事，王夫人又迎进来自家侄女王熙凤，便放心放权，直到亲儿媳妇入门，她都没沾染过管家之权。

　　仓促之下，她哪里知道从何下手？
　　再说，长子殇了，长女远在宫中，轻易见不得面，幼子贾宝玉被祖母娇惯，大家默认的“不成器”。

　　王夫人觉得后半生十分灰暗，心思波动地厉害，也不能担事了。

　　终于，王熙凤在贾赦的请求下，担起了主理丧事内务的大权。
　　她觉得，让全府看清楚谁才是称职的管家人的扬眉吐气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