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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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而禁闭的大门隔开了里面与外面，阳光照进来时全是凄惶的冷意。
一道高高的灰色围墙立着，外面的人不愿进来，里头的人想出去。
里头的风景没有传言中那么糟，甚至有些漂亮。
橙红色的墙面，白色的大门，门的上面尖尖的，窗户也是白色的，栏杆很直，很干净的样子。
庭院宽敞，花园里有大群的月季，花骨朵儿含羞待放。
进了大楼，这里竟出奇而别扭的安静，没有任何惨叫声，人走在悄无声息的楼道里有种错位感，这里是一个新的世界，莫名的压抑扑面而来，越往里走，伤感就越难以掩饰。
褚裟年轻时还好，那时候他的抑郁症没那么严重，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给艳丽的长相添了几分人气，但后来随着抑郁症加重，他患上了厌食症，两颊逐渐消瘦，病态感越来越重……
他靠着墙，只是那么看着宫黎川，红红的眼眶，白的有点惨淡的脸，惶惶然像是要被遗弃的小狗。
“先生，这里有几间空房，请跟我一起去挑选一间。”
褚裟微微摇着头，不愿意跟医护人员走，含泪的桃花眸子一直看着宫黎川，“你要丢下我吗？”
“他这个月已经自杀三次了，我们必须让他接受治疗。”南宫擎宇按住宫黎川的肩，他更理智，看着也更冷漠，“人总有松懈的时候，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你难道想在太平间看到他吗？他不吃饭也不吃药，就靠着水、糖和胡萝卜勉强维持着生命，多次自杀未遂，你还要让他这样多久？”
“我们总会有别的办法，不一定要把他留在这里，他在这种地方一定会受苦的。”
南宫擎宇不愿意继续放任宫黎川对褚裟的纵容，他觉得必须要把褚裟送进专业的机构进行正规的治疗，这样对褚裟更好，“你忘记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想那样的，不是我。”褚裟摇着头抱着双臂，他独自靠着墙角，像是不知情。
此时的他看起来很无辜，甚至惹人怜惜。但就在前天晚上，他骑着摩托车跑到了江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幸亏附近有几个男人一起在垂钓，他们的反应很快，立马将他救了上来。
这次跳江也让宫黎川意识到了褚裟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他不得不送自己的爱人进精神病院。
宫黎川拿开南宫擎宇的手，他走到褚裟的跟前，眼里的泪几乎就要落下来，他颤抖着手去摸褚裟的脸，“小裟，如果你不尽快接受治疗，你的情况就会越来越严重……我不能失去你，听着，我比谁都不愿意把你送到这种地方，只要你有一点点好转，我立马接你回家……”
“不要这么对我。”褚裟抬手想摸宫黎川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可他还没摸到，对方就转身走开了，“黎川，别走……”
宫黎川背对着别人擦着眼眶里藏不住的泪，他深呼吸了几次，等着褚裟被带走才回过头来，他看着医生，“你们会把他捆起来吗？会关着他不让他见到太阳吗？会给他注射镇定剂吗？会电击他吗？会逼着他吃药吗？如果他不听话，你们会殴打他吗？”
“我们是正规医院，不会对患者采取强制治疗手段，所有治疗手段都是合法的。”
“我能留下来陪他吗？”
“不能，请相信我们。”
“你们对他好一点，他喜欢吃胡萝卜，有点厌食，如果他不好好吃饭，你们哄着他吃一些，不要逼他，越逼他越不管用……他是个舞蹈演员，很厉害的，拿了很多奖，给他一个大点的房间，让他可以练舞……他喜欢玩游戏和赌马，我知道你们不会给他手机，更不可能允许赌博……”
南宫擎宇拍了拍宫黎川的肩膀，好像是在安慰，“也许只要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病情就有所好转，相信他。”
“不要打他，真的不要对他用那些手段，求你们了。”
“医生，麻烦了，我们先走了。”
“滚开。”
宫黎川一把推开南宫擎宇，他烦躁的扯了扯领带，“从他认识你以后，他的人生就陷入了不幸，你还有那个白眼狼郑敏敏，你们都是罪魁祸首，他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他本应该在舞台上接受别人的掌声和鲜花，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们两个混蛋的。”
窗外有一朵开着的月季，是粉色的。
原来四月的天可以有花朵。
人间是炼狱。
无论郑敏敏有多不情愿，挣扎了多久，她都不可能跟商场老滑头南宫擎宇比，僵持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终于，他们离婚了，儿子南宫嘉彦没有跟着她。
曾经的她以为嘉彦是上天给她的礼物，是恩赐。
为何连她唯一拥有的亲情都要夺走？
褚裟给她发过消息，询问她的近况，半生年华逝去，她都三十七了，待她最好的竟然是竹马。
“我有个朋友是公司老总，你可以去他公司工作，一切从头开始。”
“谢谢你。”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郑敏敏自结婚后就做了全职太太，因为南宫家肯接纳一个模特已经是碍于南宫擎宇强硬的态度不得不应允的了，婚后自然不可能让她继续做模特了。
豪门的婚姻远没有想象中的幸福，她进了南宫家的门后就发现虽然没有婆婆，但南宫擎宇有两个极其挑剔的姑姑，看不上模特出身的儿媳妇的老爷子更是只见过她一次，老太太为她请了很多的老师教她规矩，她每天都要面对一张冷漠的僵硬的脸。
南宫擎宇一开始还会管一管，但他的态度很奇怪，不像是为了她，更像是透过她去保护另一个人。
郑敏敏怀疑丈夫另有所爱，也许学生时代爱过什么人，只是被家里人拆散了，所有他在她身上找影子。
她不敢问，怕丈夫真的另有所爱，战战兢兢且如履薄冰的维持着自己的婚姻。
南宫家的老爷子意外的长寿，他硬是挺到了九十二岁才撒手人寰，又过了两年，老太太也去了，南宫擎宇上头只剩下两个姑姑，再也没人能管他了，他终于彻底掌权了。
原本，郑敏敏以为丈夫彻底掌权后自己会生活的更轻松一些，再也不用被那么多的家规束缚，可是没过一年，他们的婚姻就跟着结束了。
“为什么会这样？”郑敏敏蹲在茶水间痛哭出声。
“她怎么在这里？”
“总裁，是褚先生送过来的，说是他的朋友需要一份工作，于是我就给留下来了。”秘书没跟宫黎川说，他知道自家老板和褚裟是十几年的老相识了，褚先生想走个后门很容易。
“让她来办公室一趟。”
郑敏敏听说老板要见自己也没多想，这是褚裟的朋友，应该是受褚裟所托才会单独找自己谈话的。
“把门关上。”
“为什么要把门关上？”郑敏敏瞬间警觉了起来，因为她刚入职就差点被男同事占了便宜，这样她很难不多想，“褚裟说你是他的朋友，我才来的，如果你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对不起他吗？”
宫黎川知道郑敏敏，但郑敏敏不知道他，这才误会了。
上次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还是在褚裟家，一个在床上，一个站在门口，再具体点的情况甚至没法口述。
“我喜欢男人。”宫黎川不知道如何向别人介绍自己和褚裟的关系。
“那你和褚裟是恋人？”
“现在是朋友。”
“你们为什么分开？”
“与你无关。”宫黎川压着怒气，他恨不能立刻把郑敏敏赶出去，可想到是褚裟把她送过来的，他无奈的摆摆手，“你出去吧，我不会对你特殊关照，也不会故意为难你。”
“那我出去了。”郑敏敏觉得宫黎川有些莫名其妙。
“你都不关心他一句吗？他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你一句也不问吗？”
“什么？”
“没什么，你走吧。”
其实精神病院的墙并不高，那让人绝望的白色高墙是幼小孩子的错觉。
精神病院里有两种人，第一种是过于聪明的人，第二种是过于笨的人。
褚裟蹲在地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里空空荡荡，消瘦的身体像是随时会羽化。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褚裟，该吃饭了。”
“我不想吃。”
“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就得打葡萄糖了，你不是很讨厌打针吗？”
“我要吃糖。”
“吃药不能吃糖。”
“那我就不吃药。”褚裟不高兴丢了手里的树枝，他站起来就跑，身后追着一群医护人员。
“回来，你今天必须吃饭。”
“不要乱跑，停下来。”
地上画着一副山水画，有亭台楼阁，有小桥流水，有鸟语花香，翱翔的鹰，潜水的鱼，细致入微。
一个青年推着推车走过长长的走廊，他压低鸭舌帽，尽可能的避开摄像头，走到洗衣房后把推车里的人抱出来，他又给昏迷的人贴了一层胶布，紧了紧绳子，然后才把人关进柜子里。
“这里，过来这里，把这些脏衣服带走。”
“嗯。”青年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抱起衣服放进推车内，他收完医护人员的医师服和护士服后就去了洗衣房，把那些脏衣服随意丢在地上，再次出了门。
九号病房
“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歌声为奏，脚打着拍子。
一双手缓缓伸出，像一朵水莲花盛开，折腰采花，捧星垂目，野望彷徨。
“褚叔叔，是我。”
褚裟惊讶的回过头，来人摘了帽子，是南宫嘉彦，“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带你走。”
作者有话说第84章 第 8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