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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第 2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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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住着一个少年,那是我期望中的自己。
深冬是一种无人的寂寞,天边是白,脚下是白,未来是白,过去尤是白,好似这里没有发生过残酷的事。
“哎呦喂!这谁拉了个屎?”小鼠嫌恶地在石头上蹭脚底,“真恶心,靠!”
“人处理了?”圆头在抽烟,他看着不远处的路,这种天气没人会在野外逛荡。
“我在冰上挖了个洞,人丢进去了,冻死我了。”
“行了吗?走啊!”
“有屎啊!”
“妈的,你快点!”
“你他妈的跟谁说话呢?”
圆头一愣,他不知道小鼠什么时候这么有骨气了,本来对方这些年养出来的气势都被老板给打没了,整天低头搭拉卦的,“你来劲了是吧?”
“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秦禹尧有些担心,他拿了猎'枪下车,叫大学跟上。
“他们两个打起来了。”大学本来走在后头的,一看圆头和小鼠打起来了,立马过去拉架,“自家兄弟啊,我就不明白你们有什么事好打的?”
“那边来了车。”秦禹尧把枪往背后一藏,让大学拿一下,他挡在最前头。
车子停下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下了车,她一路朝这边走来,“劳驾问一下,我想要去城区,可是前边有两条路,你们知道怎么走吗?”
“就左边那条。”
“谢谢。”文雨菲点头致谢,她有点后悔下来问路了,因为这几个男人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刚要往回走,却不小心瞥见了枪,人怔住了,僵硬地转过身。
“等等,你看到了吧?”小鼠正一肚子气没出撒,这下有出气筒了,他一把抓住文雨菲的头发。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到,求你们饶了我吧。”
“你说好好的,你下车问什么路呢?怪就怪你运气不好,问到了地狱路。”小鼠一路拖拽着文雨菲往冰窟窿走。
“尧哥,我们先走吧。”大学抓着圆头的胳膊,不让他冲动。
“走吧。”秦禹尧看了一眼被拖拽的年轻女人,“大学,你去看着小鼠。”
“那女的还挺漂亮,就是运气太差了。”大学跟了上去。
“她的车不错。”圆头聪明的很,从车子看出女人家境不错,“我去把车子处理了。”
“嗯,一起吧,顺便聊聊。”秦禹尧坐上了文雨菲的车。
“小鼠最近怪怪的。”
“哪里怪?”
“就跟个神经病似的,以前畏畏缩缩的,现在又狗仗人势……尧哥,你没怂过,你人也仗义,所以你不懂他这样的人在得势后尝到甜头就……就不顾情义了。”
“十年的兄弟了,小鼠不会不顾情义的。”
“可是,尧哥……”
“好好开车。”秦禹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小老板人挺好的。”圆头还记得那天稀烂的求婚,“我觉得他是真心实意才会哭成那样的,话都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了,讲真,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双膝跪地求婚的人。”
“怪可爱的是吧?”
“傻的可爱,他和我们不一样,没有混过社会,人干净,跟褚家其他人也不同,少见的赤诚,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尧哥你会喜欢他。”
“圆头,我还不知道他在你眼里有这么多优点呢。”
“不算优点,就是觉得缺点不讨厌。”
圆头一只手搭在窗户边上,他弹了弹烟灰,前头有三个交警查车,“哪个人没有一大堆臭毛病?只有他缺点在你眼里不算什么,那路就长了,有得过呢。”
“驾照。”
“警察叔叔,给。”圆头顺手递给了来查车的交警一包烟,“您辛苦了。”
“走吧。”
过年了,晚上要吃年夜饭,即便为混混,也是有家人的,当然,有些人了无牵挂,有些人断绝了和亲人的关系,一群人在一个场子喝酒、划拳、互骂和打牌。
褚家灯火通明,这个复古的老房子点满了大红灯笼,老管家挨个屋檐挂桃符,拿着高高的竹竿走在院子里。
“秦先生,请留步。”
“有事吗?”秦禹尧在形同褚裟爷爷的老管家跟前很乖,说话也不复冷漠,还把烟给扔了。
“帮我把春幡拿到门口去,人老了,挂完桃符腿疼得厉害,麻烦你了。”
“不麻烦。”
秦禹尧接过竹竿,绣满吉祥用语的春幡就套在上面,上手还不轻。
“这个也给你。”
“好。”秦禹尧左右各扛着一根竹竿,倒不是扛不动,就是竹竿太长了,不好控制。
“过年好,红包给你。”老管家趁机塞了两个红包给秦禹尧,“我把三儿的红包也给你了,他的钱你收着,不然他就乱花。”
“我这么大了,不要红包。”
“你们多大在我面前都是孩子,快去吧。”
“好。”
“多好的孩子。”
一辆车停在了大门口,车上的人迟迟不肯下来,然后被褚熠辰拽了下来。
“该死的,衣服给我拽坏了。”褚裟不高兴地检查大衣。
“尧哥,新年快乐。”
“二老板,新年快乐。”秦禹尧把两根长长的竹竿分别放在了门口的两边,“三儿,新年快乐。”
“你叫他什么?”
“三儿。”
“行,我先进去了,不妨碍你们聊。”褚熠辰打了打身上的雪。
“是不是只有你家里人才能这么叫你?我这么叫你,二老板好像不高兴了?”
“关他屁事,你想叫我什么都行。”褚裟揽着秦禹尧一起往房子里走,“你是不知道我干什么去了。”
“你干什么去了?”
“扫雪,那么大一块地,我一个人扫,其他人拍照。”褚裟一肚子气,所以刚才死活不下车,他要抗议。
“为什么?”
“让我去选杰出青年什么的,你说我是那块料吗?”
“老板给你安排的事?”
“除了他,谁还能指使动我?再除了你。”
“想想也是,你偷着乐吧,我爹那个老赌徒除了败家就是卖妻卖子,跟个蚂蟥一样趴在人身上吸血。”秦禹尧想起童年时候,自己下河捞鱼,一只蚂蟥附在他小腿上,不断往里钻,他拿着拖鞋使劲打小腿,蚂蟥才掉下来。
“别想,看着我,你爱不爱我?”褚裟捧着秦禹尧的脸,他的眼睛大大的,里面没有恶意,只有看不尽的深情。
“爱。”
“那就背我,扫雪好累,你看我这细皮嫩肉的手心都磨出茧子来了。”
“好意思吗?”
“自家男朋友,好意思。”褚裟耍赖地抱住秦禹尧的脖子,硬是让对方背起了自己。
“褚裟,你个没良心的坏东西,晚上骑我,白天也要我背,合着我这辈子来给你当牛做马了?”
褚裟立马跳下来,他抱起秦禹尧,“这话说得我不爱听,骑你是因为我想疼你,可不是让你当牛做马的,再乱说我要生气了,不给你包饺子吃了。”
“你包饺子?”
“当然,咱家除了保姆和老管家,就我会做饭。”
“什么时候你就咱家。”
“我跟你求婚了,你也同意了,我家就是你家,咱家有错吗?”
“没错。”
“咱爸给你红包了吗?”
“合适吗?”
“哪有不合适的,走,我给你要去。”褚裟抓着秦禹尧的手就往堂屋走,“爹,新年好啊,我的红包呢?”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真是个泼皮破落户儿。”
“这话说得不好,书里的泼皮破落户儿可是没个好下场,被抄家,不积阴骘,终究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褚裟的嘴巴是厉害,他伸手讨要红包,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恰恰把以后的事一言道尽。
有道是,树大招风,辉煌的褚家背后有那么多靠山,最后还是一个个的锒铛入狱,即便是躲过一劫的褚裟也被调查了。
“一个还不够?”
“不够,要两个。”褚裟比了个二,又得到了一个红包,他拉着秦禹尧走了,“我去包饺子了。”
“阿尧,你留下,我有点事跟你说。”
“嗯。”
褚裟看着空荡荡的手,不愧是老江湖,不动声色地摸走了他的两个红包,那可是两千块钱。
一零年的两千块不算小数,差不多是一些人的月工资。
“我知道了。”秦禹尧一脸沉重地走出了堂屋,老板说的那些话太复杂了,他一时间理解不了,可他不能对不起兄弟们,于是果断拒绝了。
“怎么了?我爹为难你了?”褚裟把面团往桌子上一丢,“我找他去。”
“不是,老板说,等生意都洗白了,让我做经理,坐办公室。”
“不好吗?”
“可是他让我解散兄弟们。”
“没有爪牙的狼不足为惧,你不能听他的鬼话,男人最会甜言蜜语了。”
“那你说的也都是甜言蜜语了?”
“你还挺会找事儿的。”褚裟一把抓住秦禹尧,把人按在桌子上。
“你在这里?”
“保姆会在厨房做饭,这里只有我会来。”
褚裟指了指空荡荡的周围,“这在古代叫居灶君,富贵人家才有的,我爹又在堂屋弄了个厨房,以前贫苦人家在堂屋烧饭,没有专门的厨房,那叫堂前,不伦不类的。”
“你好像就爱和老板唱反调。”
秦禹尧一手抓住桌角,一手放在嘴边咬,他是发现了,老板说褚裟是泼皮破落户儿,褚裟就说不吉利,老板弄高门槛,褚裟就说自己不是这家人,过不了门槛,老板在堂屋放了个现代化厨房,褚裟笑这不伦不类。
褚裟还没进,他粗鲁地扩着张,做过很多次了,知道秦禹尧喜欢暴力的sex爱,因此肉分开肉的声音很大,有水声,“阿尧,男人能出水的不多,你还真是天生的。”
“呃……”
秦禹尧去够褚裟的领带,没抓到,但他被对方捏着下巴亲,亲了很久,他快喘不过来气了,推不开,于是死死地绞吸。
“卧槽,你真是……”褚裟松开了秦禹尧,拍了对方的腰,“我从不在这里做饭。”
“那都做什么?别说骗我,讲真的。”
“发呆。”
这话回得没错,褚裟就是喜欢发呆,吃年夜饭的时候看着饺子出神。
“三儿,你用眼睛吃饭吗?”
“醋没了,臭……”褚裟看着褚高信拉下来的脸,不情愿地看向褚熠辰,“能不能去给我拿一下醋?”
“要辣根吗?”
“不要。”褚裟用公筷夹了个红烧狮子头给褚凉州,他知道对方不喜欢,就是想给人添堵。
“你个坏蛋。”秦禹尧倒吸一口气,赶紧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起身告辞,“不早了,老板,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三儿,跟我来。”
“你的醋。”
褚裟左右为难,于是一屁股坐下连塞了三个饺子,这才跟着褚高信去书房,走了两步又回来端走了褚熠辰面前的饺子。
“幼稚,无聊。”褚熠辰端走褚裟那盘饺子吃。
“二公子给三公子盛了他最喜欢的馅儿,这会儿他该后悔了。”老管家看破不说破。
“来人啊,哥哥,人家不想吃这盘。”
“真想给他一脚。”褚熠辰端着饺子去了书房。
老管家拿了把伞,开口叫住了秦禹尧,“秦先生,外面下雪了,这把伞您带着吧。”
“不用。”
“以后的雪更多更大,我什么也给不了,只希望三公子和您能有把伞。”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