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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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炤，这是她留给你的。”缙云嗓音喑哑，眼眸被阴影覆盖。他从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选择，只是他也是人，是人就会难受。亲手斩下自己好友的头颅，有一刻他连剑都要握不稳，可是这是她的愿望，看着她痛苦不堪，这是最好的选择。
巫炤睁开了染上猩红色的眸眼：“缙云！就算是她求你，你也不该这么做！我会救她，我可以救她！”曾经的好友，此刻已经无法心平气和说话，每一句都是质问。
缙云紧紧攥了攥拳头：“谁都没有办法。”她说她已经控制不住，巫炤为了救她付出了很多，可是没有用。假如继续下去，她可能会伤害到更多自己在乎的人。
“巫炤......你心里清楚。”她清楚，巫炤更是明白，只是巫炤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缙云将姬如留下的存载她全部记忆的玉石放在了地上，自己背过身去阖了阖眸径直离去，随后他来到了白梦泽靠在了河边的大树旁，所有的力气似乎在此刻抽离，看着他身上和剑上染着的鲜血，她最后释然的笑容便会在眼前浮现。
“谢谢你，缙云......”
小魇兽从草丛里窜出来，原本很开心地跑过去抱住了缙云的大腿，可是当它看到缙云的神情时，它疑惑地嘤嘤叫起来。
缙云想找个人倾诉，小魇兽正是的听众。
“姬如死了，是我亲手斩下了她的头颅，捏碎了里面的晶核，她说她不想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不想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平静的诉说更是给人一种无尽的悲伤，小魇兽听着也垂下了身子缩成了一团。
缙云走后，巫炤抚着他手臂未痊愈的伤，缙云说的对，他心里清楚，真正让姬如做下这个决定的导火索是他。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他救不了她？她那么信任自己，可是自己却是这么的无能！
那块躺在地上的玉石倏忽间浮起飘在他的眼前，他苦笑后眸色凛然，声音沙哑中带着自嘲：“姬如，这便是你给我留下的东西，你连亲口对我说的勇气都没有吗？”玉石被紧攥在掌心之中，他都不知怎么回的住处。
熟悉的灵力刻印手法......他催动着打开了封锁的刻印，姬如存在玉石中的记忆尽数被他读取。
“巫炤，对不起，以这样的方式和你道别。我知道这样太过任性，没有在意你们的想法，可是我在意你们，在意你，我想你们好好活着，去经历更多的美好的事。这里是我全部的记忆，也许你看了之后便会明白我的选择。那是我的上辈子，我想起了那些丢掉的记忆。”
“星星的那一边，是另一个璀璨的世界......”
沉浸在了她的记忆之中，巫炤自然而然阖上了眼眸，他的眼前现出了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见所未见的场景。
极高的楼宇林立，那是什么在反光，照的人眼睛疼。
来来往往的人中他一下就注意了那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即使面容不相似，他都可以认出是她，这个女孩是姬如。
巫炤走近想触摸，但是他的手只能划过，因为这只是记忆。
“昭昭，陪我玩嘛！”另一个小孩揪着“姬如”的辫子说道。
“姬如”摇摇头：“不要，我想看书。”
小孩扁扁嘴：“你看的什么呀？是童话故事？嗯？黄帝？这是谁？”
“你连黄帝不知道？黄帝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祖先呀，他叫轩辕，可厉害了！”“姬如”仰着小脑袋说着稚气话：“我以后也要做个伟大的人！我要当科学家，我还想当太空人！”
“老师让写作文，大家都这么写，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要当个美食家，吃遍天下美食！”小孩儿咯咯笑出声。
巫炤蹙起眉头念道：“姬轩辕——”
继续感受着她的记忆，记忆中的她又长大了许多，每天都会背着书包去她口中的学校，每天学习着各种的不同的知识。从早到晚，衣食无忧，他们只需要学习就好。
姬如总是会被老师表扬，因为她很聪明，老师提出的问题都能答对，而且她乖巧听话，大家都喜欢她。
更大了些，她的学校也升了级，她要学的东西更多，那些知识巫炤看到了都觉得惊异。不过她的学习能力很强，老师讲的她很快就能吸收还能举一反三。她最喜欢上历史、地理等课，看着历史书上那些流传下来的人和事迹，她的眼神中会散发出光芒。学了地理之后她也会去找些其它书来看，还会在日常生活中应用看看。
她家里的很多植物都被她霍霍干净，让人哭笑不得。
她以优异的成绩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学校，这时候每个人都很辛苦，早上天没亮就起床，一直学到深夜才会入睡。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和自己的朋友在学校门口买吃的，还会买奶茶。
“奶茶......”他依稀记得她第一次给大家做奶茶时，做出来的茶她觉得不好喝，可大家都觉得味道特别好。
她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就这么生活着一直长大。一个学校离开，她又考上了所谓的大学，大学里感觉轻松了不少，她也有了心思给自己打扮，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还有首饰。过得多么幸福，这就是她上辈子的生活。
这么好的生活，也难怪能生出她这样的人。
大学毕业刚工作没多久，她晚上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星星，心里惆怅不已，但是却不停给自己鼓气。
“啊——是流星！”她立刻做出了许愿的姿势：“希望未来更好，多多赚钱！”
天上一颗颗的流星坠落，大家都在欣赏着流星雨的美景。看到这个记忆巫炤蓦然睁眼：“天星尽摇。”
她继续去睡觉了，以为第二天会是美好的一天，然而一切都变了。
无法察觉的陨石坠落在地，异变发生了。
当她醒来就听到了外面的哭嚎声、撕咬声，整个世界被染上了血色，她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的情形，人竟然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对其他人发起了攻击。尖利的爪子和青灰色的皮肤和眼瞳让她一眼就想到了看过的电影：“丧尸？！末世来了。”
她害怕极了，整个人团在被子里，手里哆嗦着拿着手机刷着网上的信息，存活的人在还存在的网络发送了一条又一条这样的信息。一切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救救我！”
这样的情绪不断弥漫，都在想着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
不少的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直接自尽了。她看到了这些，在家里哭了好几天，直到家里断水断粮，她才不得以拿起了菜刀出了门。
想活下去就只能出去，如今这么混乱，暂时也只能靠自己。
她练过一些功夫，不过这些功夫在巫炤看来算不了，但这也的确救了她很多次。她身形灵巧，身手尚可，除掉了挡在前面的丧尸来到了有食物的地方。
这里面丧尸比外面要少得多，看过她记忆的巫炤知道晚上这个地方会关门。
除了她之外的很多人也来到了这些地方，他们一起解决了这些丧尸，分起了食物。可是现在这种末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都想多争一点。
“我不想做畜生，但是现在的境地，大家都想活下去。”他们开始刀刃相向。
姬如出来说了话：“我们现在好不容易还活着，得团结在一起，那么多的丧尸，就光凭几个人单打独斗？现在大家分一分，我们还可以去找剩下的活人，去找到更多的资源。”
也有其他人一起来抚平众人的情绪，临时的队伍组了起来。
说的对，他们原本也只是普通人，一堆人一起或许还有活路，要是分开指不定就直接死掉了。
他们便临时以这个超市作为据点，也开始以此为中心往外扩散去找更多的活人和资源。
身手比较好的姬如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起组了小队出去，先在超市附近的小区内找活人，救了一些活人出去，他们找了车行驶在危险之中。
前几次都还算顺利，之后搜寻的地方变得远了，就开始出各种事。
有一次途中原本探查丧尸很少，但是不知为何，在他们折返的时候丧尸都聚了过来涌动着。在那丧尸群中，姬如失去了她很重要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为了掩护他们离开，死死撑着杀了许多丧尸，最终被淹没。
姬如受了极大的刺激，重要的朋友为了救他们而死，就那么死在了他们的身后。还说好了等末世结束，大家一起去看电影去吃美食，都无法实现。
这样的事比比皆是，从第一次到之后似乎都快麻木了。她肉眼可见成长了许多，也丧失了曾经的纯真和快乐。
她杀丧尸越来越利落，身手也练得更厉害，浮动的人心也更多。
经历了不知多少磨难，她差点死在丧尸手中，也差点儿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前者她不在乎，后者她心里十分悲痛。她已经不知道这样活下去的意义，甚至在想要不然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
“真的好累、好累。”她靠在墙角释放着自己的各种情绪。
不过她还是没有像有些人一样自尽，只是她变得更加沉默，又一次出门救人，她来到了有人说有活人的地方。越过丧尸翻进屋内想找人时，那人已经死了，就那么躺在地上，没有生息，那人是自杀的，她就晚来了一些时间就没能阻止。
她含着泪，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彻底绷不住瘫坐在了地上。
要活下吗？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把刀对向了自己，将要划下时她看到了那人手里抓着的一张纸条。她过去拿出来看着：“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我不想被咬变成那样的怪物，不想伤害自己的同胞，所以原谅我懦弱的选择。”
“如果有救援者过来看到了我的尸体，不要失望。我希望你们可以看到光明的未来。我很喜欢的一句话送给你们‘愿我人族于此魂梦江海，万古河山之间，星火世传，奋飞不辍’。”
“星火世传，奋飞不辍。”她反复念着，最终打消了自尽这个念头。
她拿了一块白布帮那人盖上，行了礼：“我会努力活下去，争取见到希望。”就那么死了是逃避，她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之上。
巫炤能感受到她记忆中的不同时刻的情绪，也明白了她做各种选择的挣扎。到他看到的这里，这个世界已经满目疮痍，让人能听到哀鸣。
然而更惨烈的还在后面——
丧尸进化了，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同样活着的人也有了变化，拥有了异能。姬如也获得了异能，但和别人充满攻击性的异能不同，她的力量是治愈，她可以救治其他人，还可以催生植物生长。
战斗变得更加激烈，人死伤惨重，不过后来也有好转，机器运转人们在反攻，还建立了安全区。姬如带领的那批人也来到了安全区，总算暂时安定下来了。
安全区负责人给他们会分派不同的任务，有找物资，有去战斗，有去研究，有去救人的，至于姬如则是留在后勤部救治伤患以及负责种植粮食。
在这里，姬如又认识了很多好朋友，一些是她口中很厉害的科学家。科学家夜以继日研究，希望能研究出解决丧尸病毒的疫苗等物。姬如的治愈能力能救治被丧尸咬中的人，不让他们异化，科学家们很感兴趣，她也很配合去研究。
不知过去多久，科学家们经过各种分析，可以肯定丧尸病毒是来自那颗地外陨石，想要研究出疫苗或是解毒剂，就必须找到那颗陨石，找到病毒本源。
安全区派出了人去找，去的人靠近了陨石就被异化，更别提带回来。这时，又有好消息传来，姬如的力量可以包裹住病毒，不让病毒溢出去。
这一次姬如被派出去了，少有的非战斗人员出去，好在她本身也有战斗力。在出发前，她将自己的所有心得还有各种心愿交给了同在后勤部的朋友：“假如我这次没能回来，以后种植就交给你了，大家不能饿着，还有以后等末世结束，你帮我买些好吃的还有奶茶放我墓前。”交代完后，她抱着必死的心离开了。
路上他们遭遇了丧尸潮牺牲了几个人，等到了陨石外围，那些人就不能进去，接着只有姬如能走。
姬如终于到了陨石旁，她看着这不过小小的一块陨石却造成了现在悲惨的局面，巫炤感受到了她此刻的痛恨、悲愤。
她用自己的力量将陨石彻底包裹，就准备离开。许是陨石的力量太吸引丧尸，回程路上他们遭遇的袭击更多。
“姬如，你一定要把它带回去！啊——”
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姬如强忍着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赶路。终于来到了安全区，他们成功把陨石带回来。
最近安全区内又有人激发出了治愈的力量，以后姬如的工作可以轻松许多。姬如正松了口气，却不想因着陨石，许许多多丧尸都转向了安全区，因着速度快慢，每次来的并没有多到数不清。
战士们给科学家研究争取时间，每天都不断厮杀着，姬如也不例外，她一边战斗一边治愈受伤的战士们。
杀掉丧尸，碎掉晶核，重复又重复，大家都无比疲惫。
来的丧尸越来越多，尤其是这次，多得他们杀都杀不过来，她治愈都来不及，又有很多人倒下去了，被分食殆尽。
姬如如孤狼一般带着无比坚定的意念：“就算要死，我也要带着你们一起死！”
剩下的人一起冲阵，姬如手里的武器不断射出子弹打爆丧尸的头，每一击她都不会漏下，都要带走一个陪葬。
最终她也要没了力气，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于是她用着最后一口气催动着安全区附近的植物极速生长，给安全区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减缓丧尸的进攻。她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隐约好像听到安全区内有人喊着她说着一些话。
那些话是什么？是好消息吗？她不得而知。
“他们一定会成功，牺牲我一个又怎么样......只要成功，还有人能替我去看看光明美好的未来。”
“不要再活在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日子里。”
“人，一定能把以前那么的东西传承下去。”
“以后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死亡来了，也没有什么嘛，她反倒是很释然。她的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右手臂伸出去，朝着那湛蓝的天空伸去，朝着灿烂的太阳伸去，未来一定会很好。终于她的手臂垂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力竭而亡。
巫炤看到这里，眼前的场景全都消失了，一片黑暗，无尽的黑暗。她的记忆结束在了她的死亡之刻，她的身体他已经能猜想到结局，只怕会和她的那些同伴一样，死无全尸。
丧尸的力量和姬如他们的异能应是同出本源，只是异变的方向不同，而姬如为了救西陵用他曾经说过的方法，将自己的力量骤然巨变，由治愈变为杀戮。
她只是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不想伤害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懂这种异变的可怕。刺穿丧尸的心脏，或是砍断丧尸的身体都没用，只有打丧尸的头碎其晶核才能真正解决。所以——这就是她让缙云斩下了她的头颅的理由，就是为了彻底绝了隐患。
“巫炤——不要伤心好不好？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替我看看美好的未来，好吗？”
虚无中幽幽传来这样的声音，巫炤看着掌心中托着的玉石散发出的光芒，他最终点了点头：“姬如，你真是个对别人心软，对自己心狠的人。”
这些不该只有他知道，他的眼神中多了份戾气。
他突然出现在了姬轩辕的面前，将玉石抛给了姬轩辕，姬轩辕低声喊道：“巫炤。”
“姬轩辕，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就算他知道这是姬如的选择，就算他知道这是以大局为重，可是他想姬如活着：“这是姬如的记忆，我尊重她的选择，但是我们从此道不同不相为谋。”
姬轩辕抬眸张大的眼眸，眼睁睁看着巫炤消失在自己眼前。
缙云从白梦泽回到了轩辕丘，刚一进去，就有人来禀报：“不好了，缙云大人，鬼师大人他——他忽然出现，把、把姬如大人的尸体，带走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缙云气息已然不稳，呼吸十分粗重没有规律的频率。
“鬼师大人说，”禀报的人头更低了，也流露出伤感，“他让我告诉您，您不用见他，也不用找他，晶核已毁，姬如大人的尸体也该完好葬下。”
缙云抬着头阖了阖眼，喉头喉珠滚动：“我知道了。”
尸体本该留给亲人，巫炤不愿，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缙云想他大概是把姬如葬在他给自己建的墓中。
几日后——
缙云再次听到了巫炤的消息，他带领着巫之堂的祭司们，所过之处，一个魔都不留，所有魔核都被捏作齑粉。这是巫炤的恨意，恨意滔天，他恨这些魔族，也怨他们做下的选择，更怨自己的无能为力。
活着的时候，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巫炤和姬如没能成得了亲，原本期盼乱羽山除完魔后就与她成亲，如今却是做不到了。
缙云沉默着坐在自家门前擦拭太岁剑，他做了个决定。战士的宿命便是死在战场之上，那些入侵的魔，他不会放过。于是他请求婆烨大师帮他再次锻造了太岁剑，之后拿着剑就又上了战场。巫炤被乱羽山的魔绊住了没能及时去西陵，而他也是先去了集泷才去西陵。这次他会去乱羽山，至少帮巫炤了却这桩心愿。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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