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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妖僧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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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染不敢确定他知道多少,不敢轻易开口,就在不知如何应对他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门被打开,彩月端着盘子进来,慧休迅速从窗户跳出,华染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彩月看到桌子上的贡香,问:“小姐,这是?"华染这才注意到那和尚留下的香,嗅了嗅,发觉萎靡的精神好多了,她把贡香递给彩月:“你去把这香插好。"
彩月未动:“小姐,这香古里古怪的,还是扔了吧。
“我要留着。”
"……是。”
第二日,慧休从房中出来,七儿上前:“大师早上好,斋菜我都备好了。"
慧休看到在七儿身后的几个婢女,过了一会儿才说:“进来吧。"
吃完斋菜,慧休问七儿:“你家小姐前几月为何在你家少爷的屋子里晕倒?"
“好像是有个丫鬟突然进去吓到小姐了。”“我想见见这丫鬟。”
七儿带慧休去见了那个被惊吓且盲了的婢女,询问过后,无意中得知在他去之前,华染也去探望了那个婢女。
慧休看着华府上空,觉得妖气似乎淡了些,思虑片刻,他起身去了华染的住所。
见到慧休,华染就想起他昨夜的质问,她脸色不善:"大师有事儿?"
“昨夜的问题,华小姐还未答小僧。”没等华染开口掩饰,他又说,“我已询问过那夜的姆女,她已经所见之事告知我了。"
闻言秦头紧握,仍是一语不发。
华小姐,这华府上下性命皆在你一念之间,包括你的弟弟!"
华染思绪万转,却突然笑了一声,"你这和尚自己是信口雌黄,什么妖怪,我弟弟怎么样又关我什么事儿,你以为我很在乎他?像我这般暴房成性的女子。最看不得人好了,你以为你知道什么!"说到最后她已有些嘶吼,却因身体衰弱而后力不足,只是一些气音。这次,这和尚该走了吧。
她就是这般冷酷暴躁的女人,没人会忍耐,没人会在意,更没人会……理解。
可慧休没有离开:“华小姐这样的人,小僧平生第一次见。”他淡淡道,“但小僧不认为华小姐是冷漠的女子,更称不上什么暴戾成性,真正的暴戾之人小僧见过许多,那些人不见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小僧听闻小姐性格急了些,但从未听说有伤过人,更何况,如若小姐真是冷漠之人,怎么会在身体衰败之时,去见一个谁也不在乎的小丫鬟呢?"
“所以华小姐,请不要这般辱没了自己。”
华染极力抿着唇,低头看着自己枯瘦的双手,片刻后,泪珠滴滴撒到指间。
真是……太荒谬了。
她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竟然在短短几日就被一个男人看穿,不,准确地说,是被一个和尚看穿了。
她泪眼婆娑,惨淡一笑:“大师真是聪慧之入。”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轻声说,“只是太过聪慧之人,会很寂寞。”她的声音逐渐变低。
可慧休仍旧是听到了,他低下头,将手握成拳,最后抚上胸前的佛珠,这才让心神稳定。
只听华染低叹口气:“那个妖怪,是个蛇妖,的确是我让它进入我的体内的。"
华染自十岁那场大病,见父母日夜为自己担忧的样子后,就很怕自己某一天突然暴毙身亡,她不是怕死,而是怕让父母白发人送照发人。
于是她决定,远高自己的父母,他们对她的爱少一分,她离开时,他们的痛便少一分。
直到弟弟降生。
她对她弟弟的到来比任何人都高兴,但她不能破坏自己长年建立的形象,所以她会在深夜偷偷去看自己的弟弟。
那夜,她见到了一个黑色影子,它横在房梁上,探下长长的身子,周身带着森寒的凉意,那是一条青黑色的巨蛇。
华染以为它要伤弟弟,用紫青玉佩伤了那蛇妖,也更激怒了它,它盘住华染弟弟的身子,威胁华染,要她答应它的条件,否则它就会吃了全府的人,并说如果她顺从,它就不会伤害府中的人。
华染只能答应。
蛇妖正进入她的身体打算以此养伤时,却被半路突然闯人的婢女惊到,身形遁走之后,华染也昏了过去。
"可那夜之后,那个蛇妖就再没出现过,它会不会已经走了?"
慧休站起身,“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它是不可能罢休。”,他低下头望向华染:“华小姐,你是信那妖物,还是信我。”
华染与他对视:“我相信事实。"
慧休轻笑:“我会亲手将那妖物抓到小姐面前,届时华小姐可再回答我这个问题。"
“你知道它在哪?"
“当然。”慧休唇边浮起自信而美丽的微笑,连他都没有注意到,多年不笑的他,在她面前会不经意地绽放笑容。
门被打开,一人进入,手上端着药汤。
“彩月施主。”慧休将胸前的佛珠摘下,递到她面前,“请将佛珠戴在华小姐身上。"
彩月笑了笑:"大师先放到桌上,等我伺候我家小姐喝完药,就将这佛珠戴上。"
“就现在吧。"
此刻,华染觉得有些不对。
见彩月不动,慧休眯了眼,看了看在华染桌上贡香燃尽的香灰后问:"为何现在只有你一人服侍?华府连一个小厮都能驱动五六个丫鬟,怎么小姐这里只有一个丫鬟伺候?"
“这……"
慧休高喝:“妖孽还不现身!”他能然将手中的佛珠朝彩月抛出,彩月避开,脖子一转竟然伸出一米长,头颅冲向华染、还好华染早提防警惕。将藏在枕下的匕首刺向对方,“影月”一个转弯,整个身子从窗口飞出,同时那串佛珠也落到华染的颈上。
事情发生只在呼吸之间,华染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慧休从房间角落拿出一根禅杖,紧追彩月身后,临协华染,走前急声道:“请小姐带着佛珠待在房中。"
慧休追到华府后院,四周长满了老槐树,目光从树间掠过,身后有木枝断裂的轻响。
他转身将禅杖抛出,看清来人后将禅杖定住,七儿盯着近在咫尺的金色禅杖,吓得瘫坐在地:“大……师…… ”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到个黑影子,以为是贼,我这就走……"
他站起来往回跑,突然闻到一股腥臭味道,下意识抬头,见彩月用着人类无法做到的动作缠在树上,她笑嘴角扯到腮边,吐出黑色的分叉舌头,动作极快地爬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他的面前。
“小心!”慧休拨开七儿,彩月双手抓住慧休的胳膊,在七儿惊恐地注视下,彩月的身子裂开,身躯里无血无肉,只剩一层薄薄的躯壳,从里面弹出一条青黑色的巨蟒,它动作极快地缠到慧休身上,头颅扬起,只待一个猛击,巨齿就能插入慧休的颈间。
慧休避过巨蟒的袭击,一掌击向彩月的残躯,摆脱制衡,手画符咒打在巨蟒头上,巨蟒顿时瘫软在地上,慧休单手执杖,金色光芒在禅杖的顶尖聚起,击向巨蟒。
“害人性命,杀!"
“夺舍吞魂,杀!"
“逆天违理,杀!"
慧休的每一次攻击,都使巨蟒周身的黑气越来越少。
七儿望向庄严法相的慧休,突然怪叫一声,“救命啊!\"
他嗷嗷尖叫,直往外跑,就在这时,刚刚还在扭动的巨蟒趁机飞快逃走,直奔华染房间,慧休心道不好,奋起直追。
这边七儿一边叫,一边跑到华老爷房中,见到华老爷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爷,是他!是他!"
“好好说话!"
“老爷,是那个慧休!”七儿边哭边说。“慧休大师怎么了?"
“是那个妖僧慧休啊!那个为了捉妖,杀了一整个村子的慧休妖僧啊老爷!"
传言中,那妖僧慧休可是为了除妖,会将人也一并杀了的啊!
听完七儿的话后,华老爷大喝:"怎么不早说!"
"我没想到啊!"
“糟了,染儿!”华老爷急了,那个慧休第一天就说过,染儿已被妖物附体,难不成染儿已经被他……
华老爷站起身,往外奔去。
到华染门前,就见慧休单手执杖,法相庄严的脸上尽是冷意。
华老爷顺着他的方向一看,瞬间瞪圆了双眼。只见华染攀附在假山之上,黑发披散,脸上血色尽无,而那双眼,竟然是鲜红色的,显然,她已被那蛇妖附身。
她低声笑着:"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当老子一千多年白活的吗!"那声音竟是一个暗哑低沉的男声。
"你是谁?!”华老爷叫道。
“哟,不认得我了?"她鲜红的双眼直视着华老爷,
"是你把我请进门的,忘了?"
"什么?"
"不是你说的,只要让你有个儿子,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她歪着脑袋,“你现在有了儿子,这府上几百人的性命,可都归我了。"
华老爷跌坐在地:“可是,那只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