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尽叙》茫雪碧路

16、看棺开馆聊天三步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紧张感，甚至有点呼吸困难。
　　“怎么了吗？”怀瑾的声音传来。
　　茵儿向周围瞟了一眼：“没，没事。”她回过头，把精力放在了这个朽败的木棺。表面看来，木棺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是木棺里面的东西吗？她小心地触碰了一下，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似的，一股刺痛涌上来，吓得她急忙把手缩回来。
　　“什么东西！”茵儿小声喊了一句。
　　其他人被茵儿吓了一跳。“啊？”
　　“这个棺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我。”茵儿捂着手。手指破了皮，出了一点血，这点疼痛自然奈何不了她多少，但还是要谨慎些为好。
　　怀瑾已经把手附在棺材上了，却一点事没有。她又在各个位置拍了拍，依旧是没事，只是手　上沾了点青苔泥土。“没事啊，会不会是被木刺扎到了？”
　　“不像。”茵儿不再想下手了。
　　学长也用手碰了碰，同样无事。“软软的，有点滑，还挺凉的。”
　　韦怀旭一直一句话不说，只是盯着棺材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啪嗒”。茵儿手指一滴血落到了木棺上，一阵很细小的吮吸声从木棺上传来，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站得老远的小幽灵。
　　感觉情况不对，两人都把手缩回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好像围成了个圈。”怀瑾声音在颤抖。
　　幽灵群有着片刻的躁动，“吱歪”的声音又响起了，听起来好像是没固定好的铁桌摩擦的声音，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但的确只是片刻，不过十秒，一切又静得渗人。
　　“不过是二十分钟而已，不如站在这儿等二十分钟不好吗？看，这已经过了五分钟了。”怀　瑾勉强一笑。
　　学长摇摇头：“不会那么简单的。要不然这能在第四场的位置？”
　　“不一定呢，万一是看我们上场的难度太高降低了第四场……”
　　话音未落，木棺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各位都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怀瑾吓得一机灵，差点暴口脏话跳起来。
　　“你能不能别乱动！”学长白了怀瑾一眼。
　　“怪我？你不也动了？”怀瑾咬牙切齿地说。
　　木棺晃了足足有一分钟，上面的泥和青苔都晃掉了不少，溅了几人一身，也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这……竟然是玻璃棺材吗？”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刚才分明是木棺材对啊？不会是障眼法吧……
　　里面躺着一个人，青苔挡在上面，好像是故意把脸遮住不让他人看到。
　　但再怎么挡，茵儿也不会认错。这分明是——她自己！
　　青苔逐渐地落尽，露出了全部面貌。那小姑娘躺在里面，跟她分毫不差，不论是脸型还是身材，躺在那儿安详的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柔和的面部线条，随意散落的深蓝长发，乌黑的长袍，更是给她附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透得她的皮肤白如雪一般。茵儿站在旁边看着，似乎是在照镜子，又似乎不是。
　　怀瑾看看棺材中的“睡美人”，又看看茵儿：“诶？你们怎么长得一样！”
　　我哪知道……茵儿脑中过去了万条弹幕：
　　什么情况？
　　怎么会是我？？
　　这为什么是我？？？
　　我是做了什么吗？？？？
　　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看到茵儿好像是呆住了，学长在她眼前招招手：“你还好吗？”
　　她回过神来：“哦啊……没事没事。所以我们现在……”
　　“开棺呗。”怀瑾二话不说把棺材盖子掀开。呼的一下，冷空气扑面而来，白雾把玻璃棺蒙了一层，也把几个人也蒙了一遍。
　　茵儿拍掉了脸上散的白粉，一面无语地说：“这又是啥？”
　　学长一把拍掉脸上的粉：“都跟你说了别乱动你听了吗！”
　　“我去那你说这棺放那儿干啥，摆着好看？不就是开的吗？”怀瑾喷他一脸。
　　“你就不能先等别人准备一下？”
　　“我哪知道这哪来的白粉！”
　　“那你不是更应该先研究一下？跟人家小韦学学！”
　　“小韦”被提到感觉挺意外，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位吵。
　　“你跟人家熟吗？‘小韦’都叫上了？”
　　茵儿忍不住了：“停停停，干啥呢？”
　　“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两人异口同声，刚说完就闭嘴了，知道情况不对。
　　茵儿差点没忍住上手，还是决定用文雅的方式。她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棍子，一人一棍，冷笑着说：“谁大人谁小孩儿？”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天两人算是懂这个道理了。
　　“小韦”在旁边看好戏。
　　小幽灵们一动也不动。
　　一棍下去什么怨气都被打没了，只是多了个包罢。两人积极地研究棺材里的“茵儿”。
　　“分身吗？”学长问。
　　“她分的我还是我分的她？”
　　“……那应该不是。”
　　韦怀旭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在一处停了，蹲下说：“这里有字。”
　　“字？”三人走去，看到了几排秀气的小楷：
　　法界法力浓厚，故创副界。
　　副界生物称人，无法力。
　　副界法力稀疏灵力旺盛，诞生多数生物类猪牛羊，皆为人之属。
　　大部分人与主界法师存在密切之联。
　　人若入主界，则会在一周内与主身结合，灵魂归一，同生同死。
　　再回界，则会为一人之身。
　　也有例外。
　　……
　　“省略号什么意思？”茵儿问。
　　“未完待续吧。”学长说。
　　这真是奇怪的一段话。茵儿想。按上面的意思来说，人界是法界创造出来的。但光中国就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更何况远古时期呢？莫非是……
　　“看来有神篡改了历史呢。”怀瑾笑着说。
　　“什么意思？”
　　韦怀旭目不离那小字，缓缓地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古籍基本上都是三千年起开始的。至于三千年前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据说是有一场巨大的战争，自那之后，魔和法才分开为两族。估计是闹了什么比较大的矛盾，观念、信仰或者是修炼方式，都会引起纠纷甚至战争。三千年前的事，老几辈的人都好像失去关于那时的记忆的一样，所以有人便猜测是‘神’改变了大家的记忆，这几年也一样，是‘神’做的，即使那‘神’可能根本不复存在，权当个念想罢了。”
　　三人都很惊奇地看着韦怀旭。
　　“哇。”茵儿说。
　　“？”
　　“你头一次说了这么多。”
　　“……”别搞错重点。
　　茵儿做思考状：“所以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这一场考试这场考试是想让我们干什么？那个棺材有什么用？只是给我们提供信息吗？那人是怎么回事？诶学长你在干什么啊喂！”学长把半个身子都探入了棺材。
　　“你还说我乱动呢，你又在干什么？”怀瑾凑过去看。
　　学长抬起身：“她还有气。”
　　“那肯定……有气为什么要放棺材里啊？没憋死？”
　　茵儿站起来，有点幽怨的看着怀瑾：“怎么说跟我长得一样，不能就这么咒人家死吧？”
　　韦怀旭目不转睛，全然当旁边的人不存在，只是盯着那些小字看。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日常发呆，没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也权当他不存在。
　　“我们是不是忘掉了什么。”怀瑾突然说。
　　“什么？幽灵吗？”茵儿看了看四周。幽灵群还是围成的一圈，好像一动也不动的样子，但　　不知是不是错觉，幽灵虽然变多了，但圈子好像小了，也就是说，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总有点不祥的预感。
　　看看表，幸好，还剩六分钟了。
　　在梦里看，幽灵大概是两分钟分裂一次，如果这么看的话也挺多的，如果一拥而上……简直不堪设想。不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不一直都没攻击吗？茵儿咽了口唾沫，深吸了一　口气，做好了将要作战的准备。
　　“总感觉怪吓人的。”怀瑾小声嘟囔。
　　“吓人？”学长讽刺道：“你不一开始看到鬼老开心了吗？”
　　茵儿皱了皱眉，把目光投向棺材里的自己：“会不会是……我的‘主身’？”
　　“什么？”
　　茵儿指指：“这个人。”
　　“很有可能。但不应该是‘结合’了吗？”学长问。
　　“你不领队学长吗，考试考什么你不知道？”怀瑾阴阳怪气地说，嘴突然被什么东西封上　　了。“？？？！！”
　　“都说过了，我也是过来历练，考什么是教授决定的，我们完全不知道。不过，有些权利我　　们也是有的，类似于——封你的嘴。”学长说。
　　“呜呜呜！”怀瑾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公报私仇！”。
　　那张在棺材中平静的脸实在太过于熟悉，有点让人心寒，几人都不太愿意直视。
　　“秋嫡！”一个声音毫无根据的飘过来。
　　“谁？”茵儿向四周搜寻音源，只看得到围绕在身边的幽灵又靠近了一步，空洞的黑眼睛直　　面向她，有点令人窒息的静。
　　怀瑾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看着茵儿奇怪地问：“怎么了？诶，我能说话了！”
　　“你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茵儿的目光一直垂在幽灵上。
　　“什么声音？没有啊。”怀瑾抬头向茵儿所盯得方向看去，幽灵在空气中悬浮着，白色的　　“裙摆”缓缓地摇动，虽说这里连风都没有。她愣了一下，扯着嘴角说：“哈哈，你不会是害怕吧，能有多大事……”
　　茵儿并没有搭理她，表情凝重得快要滴血。
　　怀瑾把那不自然的笑收回去，咽了口唾沫。
　　这小姑娘真敢啊，不怕的吗……
　　“那个幽灵，在笑。”茵儿一字一顿地说。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他们不都长一个样吗？就俩眼，连嘴都没有……”正说着，怀瑾看过去，不觉得消了声。
　　普通的幽灵都是没有情绪的，最低等的鬼。明明都是一样的幽灵，一样的白裙子黑眼睛，唯独那一只，黑色的小眼球像是渲染上了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高兴的情绪。这个“高兴”，就是那种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油然而生的欢喜。
　　喜欢的东西可能也包括食物。
　　灵动的眼睛是会说话的，即便他是纯黑的，连光泽都没有。
　　它小小的眼神竟看得怀瑾毛骨悚然。
　　“秋嫡秋嫡！找到你啦！”那个声音一蹦一跳地过来。
　　茵儿凝眉：“又来了。”
　　“嗯……我也听到了。”怀瑾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
　　“学长……”茵儿向原来学长站的地方拍去，却拍了个空，回头一看，学长个韦怀旭都消失不见了。
　　“学长人呢？”
　　“秋嫡，真好，你还在。”说话的人好像很高兴。
　　“诶，学长去哪了？书呆子呢？死了？不会吧？没听着声啊！我的天，你把他俩搞哪儿去了？”怀瑾噼里啪啦地问。
　　“哼，丑男人自然要滚远一点才是。你可真吵，封嘴了。”说着，怀瑾嘴就被封上了：“……艹。”
　　这个人脑子大概有点毛病，你自己的声音不就是男声？
　　“你是谁？”茵儿沉住气问。
　　“秋嫡不认识我了吗？嘤嘤嘤……”
　　“秋嫡”大概就是自己的主身了吧，看来遇到原主了。
　　但这哭声实在也太假了吧！茵儿忍不住想吐槽。而且你用男声嘤嘤嘤很合适吗？
　　算了，npc暂且未露面，再忍忍。“你想干什么？”
　　“就聊聊天不好吗？嫡嫡，你是怎么了吗，我们以前玩的多好啊。”那撒娇的口音快把茵儿整疯了。
　　“我……以前和男的玩？”这个人说的以前应该是我主身的过去吧，虽然我们的性格不同，也不至于光跟男的玩吧？是没女的吗？这称呼看样子很熟悉啊，娃娃亲还是青梅竹马？
　　“我才不是男的呢！啊！好烦啊！变声器真麻烦！”一阵鼓捣声飘过去，清纯小少女的声音飘过来：“这样才对嘛。秋嫡你也变小了诶，好可爱哇，哈哈，真好玩！”
　　“你是“我”以前的朋友？”
　　“哦，你失忆了。”她说。
　　怀瑾在一旁站着大气不敢出：？？？卧槽这啥情况？？？不是说第四场考试很费劲吗？？？咋就看棺开馆聊天三步走？？？
　　“嗯……算朋友吧。我们关系很好呢。”她的声音让人后背发凉，“时间不太多了，下次再找你玩吧。那两个丑男人跟你有关系？算了，你们去找他吧，要不然……哈哈哈，他们要死了哦……”
　　声音消散了，那只幽灵眼睛里的笑不见了。
　　“还有一分钟……这咋个找法啊”怀瑾终于能说话了，差点没被憋死。
　　突然，一股莫名的吸力，茵儿整个人在被往棺材里面吸。
　　“艹！”怀瑾直接□□脏话，拉住茵儿。
　　茵儿并没有挣扎：“怀瑾，放开我吧。没事。”
　　“咋就没事了？你快别说了，帮点忙呗，还得找人呢！”
　　茵儿没吭声，轻轻一笑，一把飞刀刺向怀瑾的手，逼得怀瑾松开，扑入棺材内。
　　这一个神奇的过程，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结合为了一体，一道白光闪过，只剩下了躺在棺材里的一个人。她缓缓睁开双眼，深蓝偏紫的瞳孔漂泊着冷淡，仿佛世间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茵儿你干什么？”
　　茵儿简单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啥事没有。结合了罢了。”
　　“这么简单？不对，找人啊！”怀瑾快崩了。
　　“人不就在那。”茵儿轻瞟了眼棺材的旁边。
　　两个浑身沾血的人背靠背坐着，差不多已经晕了。学长的面具被划开，漏了一半的脸。
　　茵儿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