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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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犄角村，顾名思义，是位于鹿角谭鹿角那个位置的一个小村庄。
车子走了五分钟就看到一间破败的屋子，在暴雨中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
屋门前堆积着大量的瓶瓶罐罐，气味并不好闻，但这是孟婶的收入来源。
房间里没有一丝灯光，孟婶似乎已经睡下了。
陆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伞下了车，她没有关车灯，快步走到屋子门口拍了拍门，嘴里喊道：“孟婶，你睡了吗？”
雨声掩盖了大部分的声音，屋里没有什么回应。
世界似乎只剩下陆棉一个人，她其实心里怕得不行，连回头都不敢，整个背都是僵直的。
陆棉推了推门没推动，又提高音量喊了几声，屋里这时终于有了些声响，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出来：“谁啊？”
陆棉忙回答道：“孟婶，是我。”
没过一会，孟婶终于打开了门，脸上纵横的皱纹和满头毫无光泽的白发，无疑在说明这是个命苦的女人。
她其实才将将六十岁，但看上去却像是八十岁的老人。
她疑惑地看着陆棉：“棉棉，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她很快发现陆棉湿透的衣服，忙拉着她说道：“快进来快进来，你都淋湿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陆棉以前来过这里，知道这里根本没拉电线，孟婶大部分不用灯，实在要用的时候就点一盏破旧的煤油灯。
就像现在，孟婶颤颤巍巍地要找火柴去点燃煤油灯。
陆棉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四周，三十平米的屋子内只有一张床，还有几个大箱子和一堆硬纸板。
屋顶果然是漏雨的，地面上已经积了几滩水洼，床铺大半截都被浸湿了，孟婶身上的衣服都是潮湿的。
“您别忙活了。”陆棉说道：“这么大雨，我妈怕您这里不安全，让我接您去我家住一夜。”
孟婶有些局促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这里没事。”
“您别跟我争了，我妈正在家里等你呢。”她拉过孟婶冰凉的手：“可别让我白跑一趟。”
孟婶终归拗不过她，锁好门后被她拉着上了车。
回程路上，她的手有些不安地搓着大腿：“棉棉，要不然我还是回家吧，我住那儿没事的。”
陆棉没应声，另起了个话题：“孟婶，我店里前几天做活动攒了一些矿泉水瓶，等过几天我拿给你。”
孟婶忙应道：“行，行，婶子谢谢你。”
陆棉笑了下：“别那么客气，当初要不是你……”
她正想说什么，迎面一辆来着远光灯的汽车闪了下她的眼，随后很快呼啸而过。
真是不要命，这个天气还开得这么快，陆棉从后视镜里皱眉看了一眼那辆车。
终于到了楼下，陆棉搀着孟婶上了楼。
关门声震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
灯没一会就灭了，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上了楼，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露出的发丝上沾满了雨水。
他在黑暗中安静地经过五楼的陆棉家，又缓步上了一层楼梯，用钥匙打开了六楼的一间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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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棉让孟婶先去洗了个澡，从衣柜里给她找出了一身换洗的衣服。
孟婶一身清爽地从浴室出来，陆棉才拿着浴巾进去洗澡。
陆林惜看电视的时间到了，自己进了房间练字，老太太调低了电视声音，独自坐在客厅织毛衣，她听见孟婶的脚步声，说道：“吹风机就在那里，你自己赶快吹吹头发。”
孟婶忙说道：“大姐，没事，我擦擦就行。”
老太太皱了下眉：“可别生病了。”
“我哪有这么金贵。”孟婶笑着说道。
老太太叹了口气：“下午就不该让你走，没想到突然会下这么大雨。”
“您可别这么说，我那里没事，能住人。”孟婶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嫂子，你们想着我，我就很感激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老太太瞪了一眼她的方向：“你再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可生气了。”
“好，好，我不说了。”孟婶赶忙应道。
老太太继续低头织着手里的毛衣，思绪却像飘到了遥远的从前，她慢悠悠地说道：“以前在这里住着的姊妹死的死走的走，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
“我昨天晚上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当时咱们几个要好的姊妹在街口那里一边做工一边说话，棉棉还有小梦就在旁边的沙子堆上玩闹，等她们玩累了，就跑过来跟咱们要五毛钱去买零食吃，不给她们钱，她们就抱着我的脖子缠着我要，我面上觉得她们吵闹，但心里却很是高兴，正想从兜里掏钱的时候，却一下子醒了。”
“唉”，老太太声音有些哽咽：“这一晃二十多年就过去了啊。”
孟婶听得眼睛红了：“老嫂子，别说了。”
老太太今晚却想多说说话，她放低了声音：“你说，咱俩当初要是管好她俩就好了，也不会……”
老太太没再说下去，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睛通红。
她平缓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轻声说道：“最近这里不太安生，那边的房子也装修好了，棉棉想尽快搬走，我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我这心里啊，真不想走。”
“我怕啊，我怕她们到时候想回来了，……却找不到家。”
孟婶终于忍不住，捂住脸无声地流着眼泪。
她的背脊微微弯着，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自己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苦难。
过了很久孟婶才收拾好情绪，她对着老太太劝慰道：“老嫂子，想开点，你看棉棉多孝顺啊，不舍得让你操劳一点，买点什么吃的喝的也都想着我，前几年咱们哪能想到还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是啊。”提到这里，老太太眉眼终于带了些笑，感慨道：“她是个好孩子，她喊我一声妈，是我天大的福气。”
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下了，没多久传来开门的声音。
两人便转移了话题，不再让那些埋藏心底的往事显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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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婶今晚和老太太一起睡，陆棉照顾她们收拾好上了床，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看着陆林惜练了一会字，等到她写的字合格了，才带她去洗漱好准备睡觉。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听声音像是缓了一些。
关了灯躺在床上，陆棉揽着陆林惜，听她向自己复述今天学过的知识，不时地根据她的复述内容提几个问题。
陆棉今天有些累，没一会就迷迷糊糊了，陆林惜精神却还很好，她翻了几次身，最后还是忍不住，凑到陆棉耳边说起悄悄话：“妈妈，婆婆不想搬走。”
陆棉一下子清醒了，她看向陆林惜，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陆林惜小声地说道：“我在门口不小心听到婆婆跟孟婆婆说她不想搬走，说是怕谁找不到回家的路。”
“婆婆说的是谁啊妈妈？是爸爸吗？”陆林惜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棉心里一痛，她摸了摸陆林惜的头，才回答道：“不是。”
“哦。”陆林惜有些失望地应了声，不放弃地追问道：“那是谁？”
陆棉停顿很久，说道：“是你姨母，是妈妈的姐姐。”
陆林惜疑惑地问道：“她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
陆棉像是陷入了回忆里，眼底盛满破碎的悲伤，喃喃道：“她想回家的，很想很想，只是……”
陆棉没再说下去，而是拍了拍陆林惜的背，转移了话题：“快睡觉吧，很晚了。”
陆林惜听话地埋进她的怀里，乖乖闭上了眼睛。
很长时间过后，就在陆棉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陆林惜很小声很小声地问她：“那爸爸呢？爸爸为什么也不回家？”
陆棉的呼吸停了一瞬，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而这个问题好像是陆林惜浅梦中的呓语，她的呼吸很快绵长起来，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而陆棉却完全没了睡意，她在黑暗中描摹着陆林惜的轮廓，小姑娘长得很好看，眉眼都像她，见过的人都说，这一看就是她的女儿。
有时候遗传真的是没有丝毫道理的。
即使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可小姑娘的脾性，她发脾气时的神情，都像极了他。
陆棉每到这时候都会愣一下神，又很快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她不愿再想起那段不愉快的过去。
她也没想好该怎么跟陆林惜解释，她或许是个不被父亲期待的孩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