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若水》血中的蔷薇

2、共同的落寞

　　可是话刚说完她自己却低下了头,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想起了让她痛苦的事情,看着她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是个冷漠了千年的人,不懂人的心思,更不懂女人的心思.就这样看着她好长时间,她抬起了头,有些忧郁的黑色瞳孔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你跟我一样,很寂寞吧?"
　　我震惊的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脸,有些无奈,有些释然,可是唯一没有的就是痛苦的神色,似乎它已经不在她的生命中存在了一般.她看着我震惊的眼,轻笑了一下,我暗然的说道:"为什么那么痛苦?可以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吗?几千年了,一直没有人和我说话,真的好寂寞啊,你理解吗?"
　　她似乎被我的话点中了一般,安静的蹲坐在角落里,那里的潮湿更加的重,我想要让她离我近一点,可是不知如何开口,她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似乎在寻找某种保护.几个时辰过后,疲惫的她伏在自己蜷缩的膝上睡着了,我轻轻的将她挪到地面上稍微干燥的地方,那千年的发像舞动的长蛇一般将她轻轻地挪动着,生怕惊醒了这个弱小的生灵,看她安心的睡着的样子,我有些莫名的感动,似乎几千年的落漠有了可以缓解和释怀的理由.
　　一晃眼的功夫她已经睡了五个时辰了,醒来的她发觉自己换了一个地方,睡的十分的安稳,眼睛中已淡然了痛苦的神色,低语道:"我叫若水,是一名妓女,十岁的时候我娘她患了重病, 为了给她看病,我被骗子卖到了青楼,可是等我逃出来找她时,她已病逝了,那种职业你们这些神人们一定很瞧不起吧,在那里我学习唱歌弹琴,所有的东西都学习了,在鞭打的日子里活了下来,十六岁时就成了京城第一妓,谁给钱多就跟谁过夜,我站在阁楼上看着他们在底下为我不停地撒银子,还会有送各种金银手饰的,有时候也会碰上一些有钱的公子哥,他们说他们会为我赎身,让我做他们的妾,可一夜之后什么也变成了妄然,还有一些酒肉肥肠的人,就因为他们有钱,他们可以随意糟蹋我的身体,只是因为我是妓女,没人会去注意我们的存在,他们要的是美色和身体上的享受而已,过后我们哪怕被推给一个乞丐也没有人会在意,只有老鸨会在意她口袋里的钱多不多,这样活着很贱对吧."说完这话她有些自嘲的笑着,那笑容是那样的凄凉,直到有一天我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可他却在过后,将我转卖给另一个富商,可笑不可笑,那个世界已完全剥夺了我作为女人的权利."
　　漫长的故事结束后,她低了低头,似在哭泣,发出嘤嘤的声音,我安静的聆听她的每一句话语.似乎看到了被人不重视存在的自己曾经在角落里偷偷的哭泣,希望母亲可以来看我一眼,像别人的母亲一样吻我的脸,告诉我不要哭,可是始终没有人,始终没有一个人.
　　过了似乎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可似乎又那么短暂,她开口说道:"你说我们女人天生就要被欺负吗?我讨厌女人,女人太可悲了,你当时又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面无表情,心中却不免难过起来,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自己."你已经离开了你那厌恶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属于我的,因为我救了你,你可以选择另一种生命,忘掉过去吧,我可以给你另一个世界."说完这话我竟然忘了她是不被允许出现在这里的,在这里我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人,我什么也给不了她,而她却必须因为我面临再次的死亡.
　　她的脸色变得平静起来,用白娟擦掉脸庞上的泪水,望着四周银白色头发所占据的世界,很安心的伏在我的身边,"谢谢你,你是一个不一样的神人,我曾经祈求过神来帮我,可是神没有回应我,虽然你是一个罪神,却给了我不一样的温暖,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我想在我短暂的生命里可以为别人做点什么,也可以做我自己.我想留在这里."
　　我简单的点了点头,有些私心的没有说出她会死的这里的事情,默许了她的要求,似乎这是注定了的,她的娇媚是那样的朴素,她的气息是那样令我想要拥抱,千年来第一次我是如此渴望的去拥抱一个人,如同孩子需要母亲的拥抱和爱一样,而我的母亲却只会厌恶我的存在,唾弃我的存在.
　　她的一点一滴让我是如此的渴望去拥有,最后那句"我想留在这里"似乎使我着了魔一样,一切不顾了.就这样我们各自说着自己的事情,她不断描述着上面的世界的繁华,我想她还是恋着尘世的,便劝她回去,她却几次留了下来,不顾羞耻的抱着我的裸露的上身,用身体的温暖紧紧的抓住了我,也抓住了一个罪神冰冷的心.她眼角温热的泪水灼伤了我的皮肤,远方海面上波涛不断的翻涌着,不安的躁动着的心,我才惊觉到她能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