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经年》莫雨荼靡

26、第 26 章

　　世间冷暖并不相同，有人欢喜有人悲，过于偏执的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阴阳两隔，过于胆怯的，偏偏人在眼前却抓不住，可悲又可怜。
　　枯木林中顾倾年成功与山白汇合，山白看见人远处跑来一青衫广袖破掉，沾着干涸的血渍，脸上也满是血污的少年，忙张的前去接他。
　　“师兄，你怎么……你疼不疼啊。”山白咬着下嘴皮，眼眶中有泪花流转，心中酸涩涩的。
　　顾倾年看着自己一身是血，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他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觉少年离开他这一个多月来居然长高了，也许是因为没有被他揉头了吧。
　　“没事，已经处理过了，不疼的，而且那条蛇已经被我治住了，现在我们安全了不用担心。”
　　山白将他带到藏身之处，那是一处用枯枝搭起来的小帐篷，勉勉强强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风吹雨晒。
　　张丰一看到他平安归来，心中那份担忧终于放了下来，连忙过来问他有没有事。
　　顾倾年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只是一点皮外伤，没有事的，还有的就是灵力用的太多了，有点不适罢了。”
　　张丰将顾倾年拉到一旁的枯树下，说是有事情对他说，让山白照顾受伤的三位弟子。
　　“顾师兄，你知道在这胸襟里受了重伤是一定走不出去的，所以……”
　　顾倾年听得眉头一皱，虽然他知道拖着那三个人是走不出去的，可他这样一说心里还是颇不是滋味的，语气有些狠戾道：“所以你是想将他们都抛下，免得害了你拖你的后腿了，你就是这样对待同门师兄弟的，贪生怕死之徒，呸！”
　　张丰听了心里一慌，挥舞着手脚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是那三位弟子自知活不了了，想请师兄最后了却他们的一桩心愿。”
　　顾倾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会救他们出去的，你告诉他们有什么心愿等活着出去自己去实现。”
　　张丰，低下了头，咬着牙哽，指尖深陷手心，忍着痛苦吐出了一段话，“他们……他们早就在我们布阵的时候就服了毒，现在……撑不了多久了。”
　　顾倾年惊愕，“什么！他们……唉……”
　　“是我不好，当初只顾着画阵没有留意他们，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是不想连累我们才……”张丰自责的一拳锤在树上，不堪一击的枯枝，咔嚓一声裂开了，“都怪我太弱了，保护不了他们。”
　　“都是我的错，当初是我让他们跟着我一起下山的，我也说过会保护他们，可现在……是我害了他们。”说着便呜咽的哭泣着。
　　顾倾年用手指按压着眉心，阖目仰天，“你也别太自责了，这是他们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我知道你伤心，可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找到正业破了这阵，不让他们的魂魄献祭，不是说只要人的魂魄还在，就能够进入往生之门，转世投胎，你想让他们永远在此处做游魂吗？”
　　张丰抹了眼泪，“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时山白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顾师兄，顾师兄，不好了，他们……他们不行了。”
　　三人立马回了小屋，那三名弟子口吐鲜血，其中两个瘫倒在地，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到来了，只剩下一个弟子拉住顾倾年的手哑着嗓子，苦苦的请求：“这是我们三个的本命法器，请你出去后将它交与我娘，还有我藏在床头的月钱也一并给她，告诉她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了，不能再侍奉在她左右，让望她不要伤心，来世再给她做儿子，侍奉他一生一世。”
　　顾倾年心中犹如针扎，自己穿过来这么久了，不知道母亲看着自己的尸身时会哭成什么样，虽然母亲对自己又打又骂，可她这是对他好关心他才会这样的，想想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那三个弟子渐渐没了呼吸，山白和张丰在一旁默默的流泪。
　　顾倾年将那些东西妥帖的收了起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将他们安葬了，就让他们体面的走最后一程。”
　　顾倾年紧紧握住双手，发誓一定要将那个妖修碎尸万段，三人被安葬后张丰就带着他们去妖兽沼泽寻那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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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兽沼泽中心。
　　一支玉笛破空而来，擦过白发女的脸颊，又绕她身周回到自己主人手里。
　　白发女转身怒视那人，只见一袭紫衣降世，将那黑衣女扔向她，白发女抬手一挡，黑衣女重重的摔在地上，呕了一口血，艰难地爬了起来，跪在白发女面前：“对不起主上，我没拦住他，还请主上责罚。”
　　白发女盯着那男子笑了笑：“你本就打不过他，他没有杀了你，是因为想给我示威而已，再说他好像有事找我，你先下去吧。”
　　白发女挥的挥衣袖，莲月便消失了。
　　而后又冷冷啜笑道：“真是好久不见啊，药笙。”
　　药笙用手帕擦着玉笛：“也是有十七年未见了吧，吾可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啊，枯蝶。”
　　枯蝶放声大笑：“真是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没想到，以前门外打杂的小弟子，现如今坐上了落霞峰尊主之位，可真是岁月流转，物是人非啊！”说着眼眸变成了暗紫色。
　　药笙上挑的狐狸眼闪过一丝阴冷：“也是曾经的天才，如今却躲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苟延残喘，见不得光，而吾如今什么都有，权力，财富，一切吾想得到的我都拥有了，可若是当年的峰主，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你说他会不会心寒呢？”
　　枯蝶脸色暗下去，变得阴沉，周身围着灵力向药笙袭去。
　　药笙转了转玉笛将灵力打散，只有衣袖随之飘起，药笙见她怒了，嘴角不禁上扬：“这就怒了，吾以为你多能忍呢，以前修炼多累多苦，你都挺得过去，现在怎么一说到他，你就那么容易忍不住动气。”
　　枯蝶怒吼道：“你们这些人不配提他，都是你们才害死他的，都是你们！明知道他有旧伤，还要他去，你们利用他，把他的价值一点一点的榨干，然后再丢弃它，你们不配拥有他的怜爱，不配！你们也休想阻止我复活他，我会让你们都遭到你们应有的惩罚，我会杀光你们给他赔罪，不，不能够让你们的血玷污了他，对我要折磨你们，让你们活在地狱里，生不如死。”
　　说完暴起，集灵气于手掌一跃向药笙攻去，药笙用玉笛横档奋力对抗，灵气冲撞后又爆破将两人分开。
　　枯蝶捏决，荆棘藤蔓从药笙脚底生出，试图围困住他，药笙后撤挥笛几片竹叶似的剑刃斩断了荆棘藤蔓，闪身一跃而下落在枯蝶面前。
　　“你那么暴戾干嘛？今日吾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是来帮你的。”
　　枯蝶收了灵气，腐烂的脸对着药笙将信将疑地问他：“你来帮我？”
　　药笙收了玉笛敛衽而站，“前任峰主待我不薄，吾也想要复活他，替他报仇可好？”
　　“你如何帮我？我已有大阵不需要你来帮我了。”
　　药笙嗤笑摇了摇头：“你想将他的灵魂从往生之门拉回来，还替他找了一个合适的肉身，还真是天真啊，你以为这大阵开启了往生之门他就会回来，若他不愿你亦是复活不了他的。”
　　“不会的，我替他找了一个鲜活又美貌的肉身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的，他不会抛下我的！等到他的灵魂与那具肉身融合，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你以为，你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若是让他知道了，你用这上万条的人命换了他，他会怎么做呢？我倒是有个法子，只需一命换一命，不管他愿不愿意，你都能将他复活，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枯蝶咬了下唇，“不可能，那法子用不了，要能用我早就用了，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我。”
　　药笙走近附在她耳边轻佻慢勾道：“以前不行，现在可以了，材料我都为你准备好了，接下来只是等待一个时机，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枯蝶抬头盯着他：“原来你早就有所准备，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药笙用手撑着下巴踱步思忖：“嗯，还没想好，先欠着吧，到时候再说，现在只需你配合我演戏，首先得让落霞峰那位知道你回来了。”
　　枯蝶讪笑：“哼，正有此意。”说罢将法阵禁制减弱了几分。
　　药笙点了点头隐去，枯蝶低头喃喃道：“顾郎，你不会怪我吧？”
　　隐隐回想起从前，那时候的枯蝶还是个笑容灿烂的豆蔻少女，她的师尊是全峰上下最受人尊敬，最受人爱戴的。
　　她记得自己从前修炼太晚老是忘记吃饭，她的师尊总是会留一盘核桃酥给他，心情低落的时候总会给她讲一些小笑话，虽然他说的那些都不是很好笑，但只要是他说的话，她全部都记在心里。
　　那时候真的很好，真的很甜蜜，如果可以我也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这样陪伴他一生一世就好了，可惜啊，我是一只妖啊，对我的保护最终还是给他带来了伤害，让他陷入了仁义两难全的地步。
　　十年生死两茫茫，故人魂归骨肉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