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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乌云压顶,狂风将梧桐叶卷到半空又落下来,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海蓝坐在镜子前。她金色的卷发整整齐齐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少女鼻尖挺秀,琥珀似的眼睛晶莹剔透,泛着细碎的光。

      玻璃窗外的梧桐叶被风越卷越高,伴随着呜呜的声音,海蓝不再犹豫。整齐的头发被拆开,金黄柔顺的卷发散落在肩上,有一缕落在侧脸,她抚到耳后。

      脱掉繁冗复杂的公主礼服,海蓝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做好这些后,她爬上床,时间刚好定格在十二点钟。

      负责服侍的两名女仆准时走进来,海蓝埋在被子里,闭上眼睛,长睫微颤了几下。

      两名女仆对视一眼,放轻了动作,其中一个还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对另一个说:“公主睡着了。”

      海蓝浑身僵硬,直到女仆相继走出去,她才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这是她正常的午睡时间,在这期间没有人会再来打扰她。确定人都走光了以后,海蓝掀开被子,迅速打开衣柜,只见在衣柜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鱼缸,鱼缸里有一条非常漂亮,尾部带着抹蓝色的小鱼。

      海蓝隔着玻璃打量着,小鱼并不显得活泼,甚至已经算的上是奄奄一息了,只在她一直盯着它看的时候摆动了一下尾巴算是回应。海蓝便不再耽搁,她小心地抱起鱼缸,从宫殿的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海蓝是爱尔汀城堡里最小的公主。她从小就非常喜欢大海,因此国王在她18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了她一片靠海的沙滩。

      而这条小鱼就是她上次去海边时带回来的。

      在海边时海蓝一眼就注意到了这条小鱼,不光是因为它漂亮,而是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这条小鱼仿佛舍不得似的,一直跟在她后面,直到海蓝上了岸,它才停下,在浅水区徘徊着不愿意离去,海蓝便将它带回了城堡里。

      不过在海里长大的鱼儿被养在条件有限的鱼缸里,只短短两天的功夫,它的生命力就仿佛被人抽走了一样,连尾部漂亮的那抹蓝色都变得黯淡下来,于是她决定重新将它放回大海。

      但是今天决计不是个好天气。海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差点被吹跑的帽子,又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掩的天空,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她央求了那么久国王还是不同意她出门。

      头发被风吹糊在了脸上,海蓝抱紧了怀里的鱼缸,抵着风艰难前行。在她看不到的怀里,小鱼像是隔着玻璃感受到了她的体温,突然动了动,在鱼缸里游动了一圈,水面漾开一抹蓝。

      在到达沙滩的前一刻,被乌云掩盖的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儿纷涌而至。

      平静的海面仿佛被雷声吵醒,开始躁动,层层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浪。在第一滴雨点儿打在海蓝身上的时候,她还在犹豫:这么大的浪,小鱼放回海里不会被卷走吧?

      没等她反应,小鱼就好像隔着鱼缸闻到了大海的味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水缸里一跃跳进了大海,眨眼就不见了。

      海蓝琥珀色的眸子怔了怔,紧接着就被铺天盖地的雨浇透了。沙滩不远处盖了一座精致的小木屋,是国王为了方便疼爱的小女儿特意修造的,这会儿正方便了她躲雨。

      木屋门口挂了一串贝壳铃铛,海蓝略有狼狈地推开门,贝壳碰撞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屋外狂风更甚,沙子也被扬起来,厚重的黑云翻滚,与远处看不清的海面相连。霎时突然劈下一道闪电,伴随而至的巨大的雷声在黑云中轰鸣,海面掀起一阵巨浪,铺天盖地。

      小木屋里有几套繁琐复杂的公主裙,海蓝找了件不那么夸张的白色长裙换上,做完一切后她才后知后觉感到冷。她将自己裹进一张柔软厚实的毯子,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心里却在想那条鱼。

      这么大的浪,那么小的鱼,被卷进浪里,小鱼能承受的住吗?

      思绪渐渐模糊,海蓝这么想着,抵不住睡意,阖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已然放晴。蔚蓝的天空清澈,昨天咆哮的大海也变得平静温柔,海天一线,阳光洒落在金色的沙滩,上面积了不少的水坑。

      海蓝白皙修长的手在发间穿梭,将披散在肩头的金发在一侧编起来,还捡了一颗漂亮的小贝壳放在上面当装饰。

      阳光洒落肩头,有海鸥来回飞过。海蓝赤脚在沙滩上,一路上解救了许多被浪花拍打在岸上的搁浅的鱼。

      她仔细寻找着,但就是不见那条尾部带着抹蓝色的小鱼。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再找不到她必须要回城堡里去了,视线无意识瞥向海面一处,海蓝琥珀一样的眸子睁大,惊喜道:“原来你在这儿!”

      距离岸边不远的一处浅水区,小鱼静静地在原地,仿佛一直在注视着她,海蓝高兴地趟过海水,朝着小鱼的方向走去。

      海水还带着昨天暴风雨时的温度,冰凉刺骨,海蓝被冰的小巧的脚趾都蜷了起来,在离小鱼越来越近的时候,小鱼突然围着她游了一圈,然后朝着海水更深的地方游去了。

      海蓝愣了愣,也不管小鱼能不能听懂,喊了一句,就提起裙摆,朝着海水更深处走去。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距离岸边已经很远了,海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腰。小鱼在她周围游来游去,仿佛很高兴。

      海蓝小心翼翼地把手没入海里,将小鱼笼罩在手心,将脸凑近,发自真心地说:“你没事就好啦!”

      小鱼安静乖巧地待在她的手心里,头在她手心无意识地蹭了一下,海蓝再次感叹:“你真漂亮,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鱼。”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句话说完以后,海蓝觉得手心里的小鱼似乎变大了那么一点。

      她自顾自地说着:“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就到这儿来,好不好?”

      话落,她似乎是觉得自己跟一条鱼儿自言自语有点傻气,径自笑了起来。

      少女脸庞精致美丽,小鱼一时间有些看呆了,直到海蓝止住笑声,轻轻在小鱼头上滑滑地蹭了蹭,不舍的说:“今天只能陪你到这里啦,我得回去了。”

      轻轻抽出手掌,海蓝提着浸湿的裙摆要回岸上去,刚走了两步,她听见身后拍打的水花的声音。

      转头,小鱼跃到高空中又落下,漂亮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落入水面,溅起的水花蹭到她脸上,海蓝抬手抹去,笑着说了声:“别闹。”

      这一声落下,小鱼像听懂了似的,果然不动了,等海蓝擦干脸上的水珠,再抬眼看去,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小鱼呢?

      她四处看了一圈,小鱼好像凭空蒸发了,周围的海水清澈,但是都没有那抹蓝的影子。

      海蓝唇瓣微启想喊一声,刚张了张口就卡了壳。

      一条小鱼怎么能听懂她的话。

      身体长时间浸泡在海水里,海蓝被冻僵的身体却渐渐柔软放松下来,她惊异地发现,她周围的海水竟然不再那么冰冷,刚好维持在一个令她感觉到放松舒服的水平。

      有什么东西从远处向她这里游来,海蓝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听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敏,远处的东西就游近了,在离她五米左右的地方徘徊,并不靠近。

      在海水的遮掩下,那东西就像是一团影子,海蓝望着它,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影子一动不动,下一秒突然破水而出,溅出的巨大浪花遮住了海蓝的眼睛,她不由抬手挡住,直至水花散去,剩下一圈圈波澜。

      海蓝怔住了。

      在她面前,一个俊美的少年正待在刚刚那团影子的地方,湛蓝的眸子带着迷茫的水汽,望着她。

      少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白的透光。他抿着唇,被挡住的阳光撒了满背,穿梭停栖在发间,好看的连远处的海天一线都成了背景板。

      海蓝被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的少年出场方式太过突兀。

      半晌过去,少年眼里的迷茫尽褪,看着面前的少女,他脸上开始染上一丝局促,嘴唇张了张,又合上,几秒后又再次张开,只说一句:“你好,我叫楚蔚。”

      海蓝被他与外表一致的清澈声音拉回现实。她盯着这个奇怪的少年,突然发现对方沉浸在海水里的身体不大同寻常——那是一条湛蓝的鱼尾,亮晶晶的裹满了晶莹的鳞片。

      见海蓝没做出反应,楚蔚的局促更甚,他垂下了眸子,长睫也跟着低垂,两侧莹白如玉的手指也跟着不自觉蜷了蜷,半晌后才再次抬起来,像是重新鼓足勇气:“我是刚刚那条鱼。”

      “!”

      海蓝琥珀色的眼睛重新染上震惊:“小鱼?!”

      “是我。”

      他冲她抿唇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像冰山上融化的雪,海蓝微微呆住了。少年的背后是阳光和海洋,她被包裹在他的阴影下,相对而立。

      楚蔚的耳朵在阳光下渐渐染上一层血色,海蓝发呆盯着看,又听见他小声说:“你还走吗?”

      海蓝一愣:“什么?”

      楚蔚启唇:“不走,我带你去海底世界看看好不好?”

      被带进海底的时候,海蓝还觉得这一切简直像在做梦。她下意识闭紧双眼,屏住了呼吸。她能感觉到水流含着温柔的力道冲刷着她的身体,左手被紧紧牵住,耳畔传来蛊惑人心的声音,海蓝睁开眼睛。

      “放松,可以呼吸,尝试一下。”

      近在咫尺的少年这么说。

      海蓝眼前被他俊美的脸占满,对上他的眼睛,她嘴里咕噜冒出一串泡泡。真的要憋不住了,海蓝涨红了脸,放弃似的,她放开自己打开呼吸。

      楚蔚含着笑意从她眼前退开,只有左手还紧紧牵着她的手。

      放给她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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