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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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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这缘感寺本是一片废墟,但有位高僧在此受神人点化得道飞升,随后高僧的子弟在此建寺立像,有了如今的缘感寺。
随后先祖皇帝即位,又将缘感寺授封为皇家寺庙。
平日里百姓们连在门口驻足过久都会惹来卫兵的呵斥,更别提在此上香祈福。
而圣上即位后,特批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际开放缘感寺,引得百姓们纷纷称赞圣上仁慈。
这也造成了每逢此时,各处去往缘感寺的道路上总是车如流水马似龙。
不出意外被堵在路上的周娴命桑竹看看外边什么情况。
桑竹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用身子挡住身后两位小姐,以防被人瞧见。
“小姐,前方两辆马车撞上了,怕是要耽搁一会儿了。”
周娴轻轻颔首,也不见因此坏了心情,跟身侧的蒋若书交谈起来。
“若书,前儿听大伯娘说你母亲近日身体抱恙,可有好转?”
被叫到名字的女子轻扯嘴角,想要露出些许微笑,殊不知这样也难掩面上的愁容:“有些棘手,大夫说需得好好将养着,今日来这也盼着能为母亲祈祈福。”
因着近日祖母的风寒也病了几日,周娴倒是对这种至亲生病的担忧之心颇有几分共情,出言宽慰道:“放宽心些,莫要到时候伯母身体痊愈了,你却病倒了。”
可蒋若书并未放心,吞吞吐吐的像是有话想说,又难以启齿。
“若书,你我相识逾十年,若有什么话你可与我直说。”
“阿娴,”蒋若书定了定神色,她也明白这些话除了这个闺中好友,她也无处倾诉了,“我…我有日听到爹爹和母亲的谈话,我母亲的病…”
周娴提起案桌上的茶壶,斟上一茶盏递给蒋若书,安慰她慢慢说。
“我母亲是自生我时落下的病根,这些年愈发严重了,怕是……”蒋若书脸上担忧满布,支支吾吾地唯恐说了不好的话犯忌讳。
“那沈家怕耽搁婚事,想让我和那沈公子尽快完婚。”
蒋若书口中的沈公子,周娴是知道的。
这沈公子乃鸿胪寺左少卿家的公子。
要从这门第上说,算是沈家高攀了,可两家定亲之时,宠冠一时的三皇子生母沈惠妃还在世,这沈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再加上两家老夫人自幼便是手帕交。
于是这蒋若书与沈公子,自娘胎里便定了亲。
周娴问道:“你不愿与那沈公子成亲?”
蒋若书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倒也没有什么愿不愿的,嫁谁不是嫁呢?”
“只是母亲这身体不见好,我也无心这嫁娶之事。”
周娴从蒋若书的话里听到了无奈,可她也没有办法。
自己的婚事尚且不顺遂,又何来资格宽慰别人。只得劝她莫要自己吓自己,兴许蒋家伯母的病没有想的那么糟。
这世上,幸福的人大抵相似,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马车到了缘感寺门口前便不能再上前了。
周娴和蒋若书只得带好帷帽,下车步行向前。
许是好不容易得了地儿倾述,又或是街边那想要趁着人多赚些银两的小贩带来的烟火气,此时的蒋若书已不似之前那般难过了。
甚至还在周娴被一身着红衣,梳着两个羊角辫,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撞得步履稍有踉跄之时出言调侃。
“阿娴,你看这姑娘,像不像你小时候?”
周娴哪能不知她的意思。
遥想当年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娴悄悄放了厨房里买来准备做午膳的母鸡,正撵着满院子跑。
刚好就撞上了前来做客的蒋若书。
周家同蒋家上一辈有些渊源,周娴一个素未谋面的堂姑母,就嫁给了蒋家的一个庶子,算起来周娴应当叫蒋若书一声姑表姐。
彼时的她也像这个女孩一般,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扎着两个翘上天的羊角辫,脸上红扑扑的像是抹了粉。
看上去就像年画旁边的喜气娃娃一般。
“对不起啊两位好看姐姐,都怪我太莽撞,”小姑娘见闯了祸,赶紧好言认错,“两位姐姐这么漂亮,定是不会怪我的吧。”
周娴对这小姑娘没由来的感到亲昵,轻声问道:“你连我们面都没见着,怎的称我们好看姐姐?”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看着周娴,毫不胆怯地回:“四哥说了,认错的时候先叫人,是女子就叫好看姐姐,是男子就叫好看哥哥,这样对方就不好意思再训斥小九啦。”
蒋若书在旁“噗嗤”一声,话语里止不住的笑意:“这点倒真真是跟你一模一样。”
小姑娘歪着头,不知两位姐姐何意,可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正着急着去缘感寺,原地踱着步问周娴二人:“那好看姐姐原谅小九了吗?”
得了周娴的点头,小姑娘提起裙摆就往上走,还不忘回头说:“谢谢好看姐姐,小九有急事就先走了,下次再同两位姐姐好好赔罪!两位姐姐再见。”
周娴笑,这般肆意张扬的姑娘,定是得了家里万千宠爱长大的吧。
两人越过人山人海来到缘感寺正殿门口,找小沙弥帮忙为家中长辈点了祈福的长明灯,又捐了不少功德钱,这才进了殿,朝着正中央那佛像恭敬地跪下。
周娴手持供香,双目轻闭,在心里默念着:“佛祖在上,小女今有三愿,还请佛祖保佑。”
“一愿家中长辈身体康健。”
“二愿好友若书余生平安顺遂。”
“三愿…三愿信女,不要喜欢太子殿下。”
周娴不知喜欢为何物,但她知晓,那并全然是个好东西。
若是她同太子之间没有喜欢,那自然也就不会像家中爹爹娘亲一般整日争吵。
若是能像大伯和大伯娘那般就好了。
佛语有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倘若能选择,周娴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同太子殿下相爱。
待两人上完香后,殿外的人群是只增不减。
比起她们这种不便在外招摇的高官贵女,大多数百姓们礼佛还是选择徒步以示诚心,是以算算时辰,等周娴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正是缘感寺人声最为鼎沸的时候。
正当两人恼着该如何穿过人海下山去的时候,一个圆脸的小沙弥走到两人面前,道:“敢问这位女施主,可是威远将军府的蒋施主?”
“此时前来礼佛的人较多,为避免二位施主出什么事,还请诸位随小僧来,从官道下山。”
方才在请长明灯的时候二人已表明了身份,是以现下这小沙弥瞧着眼生,但叫出蒋若书名号的时候也并未让人诧异。
要说这缘感寺,虽说是向众人开放,可到底官不与民同,也不乏一些只给众官家便利的地方,再加上这缘感寺乃是规矩森严的皇家寺庙,两人也并未怀疑,跟着这小沙弥从一旁的小路下山去。
可走到一处幽静之地,这小沙弥却突然顿住了脚,回身向周娴说道:“还请周施主和众位侍女留步,方丈大师有吩咐,今日和蒋施主有缘,还请蒋施主一同探讨佛法。”
周娴警惕的看着这小沙弥,心生疑窦。
且不论这事真假,既要探讨佛法,为何一开始在人多的地方不言明。
近年来得许嬷嬷的教导,周娴没少见识过让她瞠目结舌的小伎俩,此时说什么也不愿让蒋若书一人前往,却也不便直言拒绝,免得落个不敬佛祖之嫌。
“小女也有一事参透不明,不如一道前往,待大师与若书探讨之后再请大师解惑?”
小沙弥面露难色,似是不愿。
周娴更确定事有古怪,冷着声继续说道:“可是方丈大师有何不便?若是不便的话我二人下次再来叨扰即可。”
说罢就拉着蒋若书的手,转身似是要离去。
小沙弥见此景慌了神,连忙叫住她:“女施主留步!方、方丈…方丈还在等着蒋施主呢!若是耽搁了怕方丈怪罪。”
周娴闻言,将小沙弥上下打量了一番,加重语气一字一句说着:“那就,烦、请、小、师、傅、为、我、二、人带、路!”
一行人沿着路继续往前走,就见前方乃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的竹子似是要将天遮蔽起来,衬得前面的路有些愈发静谧了。
周娴留了个心眼,噤声四处打量着。
不难发现,这竹林里站着一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
周娴脚步一顿,拉着蒋若书的手不再向前。
她忍不住心生怒气,这般行迹鬼祟必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私会外男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词,这莫不是哪家的登徒浪子,使计将若书骗来此地想要坏了她名声?
可惜此番上山未带家中护卫,就自己和若书,再加上桑竹和若书的侍女秋月,若来人带有随从,怕是不好对付。
周娴悄声环顾四周,此地虽僻静,但从大殿走到此地并未花太多时间,再加上周娴听说这缘感寺的厢房旁有竹林,颇有几分雅致,想来说的便是此地。
若是碰巧有在厢房内休憩的香客或是借住在此潜心读书的读书人就好了。
于是周娴想着先发制人,大声说道:“小师傅,这前方已经有人了,我想我们还是再等等吧,莫要扰了他人兴致。”
同小沙弥一般被周娴忽然出声吓了一跳的,还有前方那白衣的男子。
听到这边的动静,那白衣男子转过身向着周娴一行人的方向走来。
蒋若书被突然出现的第四人惊得倒退了一步,待缓过神来打量了来人的长相,又忍不住惊呼出声。
“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