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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   待回到自己的院子,周伯景便吩咐王怡君明日借着谢皇后赏赐之由带着周娴进宫探探皇后娘娘的口风。
      王怡君一面伺候着更衣,一面忐忑地开了口:“夫君,这…真要娴儿嫁入皇家吗?”
      周伯景将沾有茶渍的外衣扔在一旁,取过放在一旁的湿巾擦了擦脸,反问道:“皇家不好吗?”
      “可娴儿这跳脱的性子,怕是…”
      周伯景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略有不悦的说着:“娴儿如今年纪尚小,性子可以慢慢养,这有何难。”
      他接过夫人手上的衣衫,继续宽慰着妻子。
      “我知道,你们的担忧无非是后宫是非多,担心娴儿受了委屈,我又何尝是那等为了前途坑害自家侄女的无耻之徒?”
      “这当今太子殿下乃嫡出长子,又颇有贤君的气度,无论政治见地还是用兵之计都是难得一遇的英才。”
      “我在宫中也远远地瞧过殿下几次,殿下私下也是个温和的性子。”
      “撇去这天潢贵胄的身份不说,能嫁与般有才能的男子,已经是普通女子的福分了。”
      “等到太子即位,那娴儿可就是……”周伯景止住了话头,有些话彼此心里明白就好,若是说了出来倒有些大不敬了。
      周伯景扶额,想起了父亲的斥责,皱着眉说道:“也是父亲迂腐,不愿显才于人前,可我不愿再让祖上的基业,就这么一代代的没落下去。”
      若周家出了个皇后,那对于他重振周家来讲必然是个极大的助力。
      王怡君借着昏暗的烛火望着周伯景。
      她向来知道她的夫君,是个有才华有抱负的男子。
      只是她隐隐觉得,周娴是不会愿意嫁入皇家的。
      可她一介妇人,又能决定什么呢?

      “大伯娘,昨儿个我们不是才进了宫吗,今日怎的又要进宫。”
      周娴甫一上马车,便侧过身子枕在王怡君的腿上娇娇的问着。
      王怡君拉起周娴,似是教训的说着:“你这丫头,就像没长骨头一样,可别弄乱了你这刚梳好的发髻。”
      “莫让人见了,还道是哪家的小疯子跑了出来。”
      周娴也知大夫人这是做做样子吓唬她,笑嘻嘻的反驳着:“娴儿若是小疯子,那大伯娘就是小疯子的大伯娘。”
      王怡君见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也忍俊不禁,笑嗔着说:“你这丫头…”
      可是一想到此番进宫的目的,她又有些笑不出来。
      “娴儿,你可有想过以后成亲的事?”
      十岁的周娴还对成亲没有太过具体的想法,此时见王怡君问了起来,歪着头想了想:“成亲?是爹爹和娘亲那种成亲,还是大伯和大伯娘这样的成亲?”
      王怡君愣了愣,问道:“这两者有何不同。”
      “爹爹和娘亲那样的,娴儿不喜欢,”周娴垂下头,状似无意的盯了盯自己的手指,“他们整日争吵,娴儿不喜欢。”
      下人皆道,这四小姐平日里得老太太和大夫人的宠爱,自小便养成这般活泼可爱的性子,随时都是一副笑脸迎人,别提有多惹人喜爱了。
      少有人见过小姑娘这般失落却又强装不在意的样子。
      王怡君像是想起了几年前小姑娘刚搬到周老夫人院子里那副处处防备的样子。
      心疼地把周娴搂进怀里,她一下下的轻抚周娴的背安慰道:“你娘亲那是,太喜欢你爹爹了。”
      周娴小声的重复着王怡君的话:“喜欢?”
      小小年纪的她还不懂喜欢是何意,也不懂为何喜欢会带来争吵。
      只是见着王怡君似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仰着笑脸对她说道:“那娴儿以后不要同喜欢的人成亲,娴儿要像大伯娘这样,祖母说了,这叫贤内助。”
      王怡君愕然,原来同自己这般活着,竟也会是别人羡慕的。
      她同周伯景,是最为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她甚至都不知晓周伯景到底是何模样。
      她是家中嫡长女,自幼被教导着要做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往后才能得夫君宠爱。
      而这么多年来她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孝敬公婆,关心丈夫,抚育子女,家中的一切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旁人提起她,都知道她是定国公府最受人尊敬的大夫人。
      但是只有她知道,无论她当初嫁的是谁家,她都会是这样的她。

      “你这鬼灵精,就知道哄着大伯娘开心,你怕是连贤内助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就知道捡着你祖母的话来说。”
      周娴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此时全然没了刚刚那副怅然所失的模样,拿出一旁桑竹事先备好的从小厨房里搜刮的糕点,恭敬的递给王怡君:“反正说大伯娘的词,定是好词。”
      王怡君替她拢了拢额间的碎发,说道:“好孩子你吃吧,大伯娘不喜这等甜食。”
      “就知道大伯娘不吃才给大伯娘的呢,这样娴儿既保住了糕点,又能得大伯娘的夸。”
      王怡君看着周娴眼珠提溜转着,笑得像是得了天大便宜的样子,更是心生欢喜。
      只是,这孩子的命运,也许从今日起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永宁宫内。
      皇后刚用完早膳,吩咐着人撤了席。
      贴身伺候的宫女流苏立于身后,细声说道:“娘娘,刚前头的人传了话,定国公府家的大夫人着人递了帖子觐见,说是要谢您昨天的赏,此时怕是快到宫门口了。”
      闻言,皇后放下手中净手的软帕,嘴角微扬,示意流苏扶她起来。
      “倒是个懂事的。”
      流苏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恭敬的呈给皇后,又吩咐着众人去门口候着。
      “娘娘,流苏愚笨,这周家的女儿您只见了一面就笃定她是个性子好的,能配得上咱们太子殿下吗?”
      “配不配的上的,端看是谁家的女儿了。”
      “这定国公府这些年虽是没落了,可周家的嫡长子,那周伯景,圣上可是没少夸赞过他本事过人。”
      “况且这看起来周家是手无实权,实际上,现下的那些个儿武将,往上数几代,跟周家沾亲带故的可不少。”
      “自古这文武不两立,可若有一人,既能占两头,那可得好好用了。”
      流苏绕至椅后,熟练的替皇后捏起了肩。
      “可奴婢瞧着,这周家四小姐的年龄同太子殿下差得着实大了些……”
      “无妨,晚些成婚也好,太子的心思应当放在家国社稷上,莫要被这些后院之事分去了精力。”
      流苏敏感的觉察到了皇后言语中的异样,连忙换了话:“奴婢还有一事不明,这婚嫁之事,本应私下商议的,娘娘何故昨儿个当着众位夫人的面提及此事?”
      皇后就势端起茶盏,轻轻吹拂着。
      望着这因轻轻外力便身不由己转了两个圈的茶叶,轻哂一声。
      “这定国公虽说大不如前了,但好歹是先祖赐过丹书铁券的。”
      “这历代的定国公都是个明哲保身的态度,不然凭着周家的地位,莫说要出个皇妃了,最为鼎盛的那几年,出个皇后都不是问题。”
      “若周府拼着最后的荣耀也要下皇家的脸,拒了这亲,本宫昨儿个的话便是告诉众人。”
      言及于此,皇后的话头顿了顿,眼神中似是透着一股狠戾。
      “这周家四小姐,是本宫瞧上的人。”
      “即便这周娴最后成不了本宫的儿媳,那也成不了别家的儿媳,否则就是说自家儿郎能胜过本宫的皇儿。”
      流苏听闻,诚惶诚恐的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出身尊贵又天资聪慧,那普通儿郎怎能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皇后放下茶盏,望着窗外的似是要随风而落的树叶,缓缓出声。
      “都说太子深得皇上宠爱,往后定能继承大统。可这世事,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变数。”

      “臣妇/臣女,拜见皇后娘娘,望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等到王怡君和周娴经宫人指引到永宁宫时,只见座上的皇后着一身常服,端坐在前。
      虽不及昨日宫宴那般盛装打扮,但这一袭明黄色带着只属于皇家的威严,让人忍不住先怵上三分。
      “起,赐座!”
      “多谢皇后娘娘。” 王怡君拉着周娴起身,朝着座上的人谢礼。
      “皇后娘娘,此番叨扰,实则是为感恩昨日娴儿得了娘娘的赏,”王怡君拿出随身带着的盒子,展出其中的画卷,“前些天夫君得了一副前朝画家遗作,臣妇自是知这等画作入不了娘娘的眼,还望娘娘赏脸收下才是。”
      皇后轻抬双眸,看了看王怡君手中的画卷,顿时明白这周家的意思。
      传闻此画乃前朝名家游历是所作,画中所画乃一乡间村庄的景致,周家呈上此画,妙就妙在这画上的题字。
      “一村唯两姓,世世为婚姻。”
      皇后喜,笑道:“周夫人如此这般,这画本宫便受下了。流苏,命人将此画妥善收着,若有半分差池,本宫唯你是问。”
      随即又对周娴说道:“这宫中的金菊开了,娴儿可想去看看?”
      周娴平日里对赏花吟诗这等雅事并无太大兴趣,金菊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碟子菊花糯米糕,或是与那螃蟹黄酒一同烹制,做成一道菊花蟹。
      可此时她刚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又因着大伯娘说要注重礼仪,在这永宁宫又是跪拜又是挺挺腰端坐,早就想趁着无人歇歇了。
      于是周娴便眼巴巴的望着大伯娘,想要得到应允。
      王怡君也知晓皇后此番将侄女支出去,定是有事要吩咐,便对着周娴点了点头。

      周娴跟着领路的宫女一路出了永宁宫正殿的门。
      可当着这些皇后宫中宫女们的面,周娴也不敢有片刻的放松,于是她想了一计,想要摆脱这些宫女。
      “宫女姐姐,娴儿想要净手,不知该往何处去。”
      “周家小姐请随奴婢来。”
      等到了净房,趁着宫女不注意,周娴悄悄绕了一圈,顺着小路而去,丢下了还在原地等到的宫女。
      心中忍不住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当她走至一处开阔之地时,却又有些胆怯。
      头一次在这后宫转悠的周娴心道:“这皇宫也太大了,待会儿迷路了可怎么办,大伯娘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到处乱跑的。”
      “难道要回去找宫女姐姐吗?可好不容易才摆脱的。”
      就在周娴原地转着圈,踌躇着到底要不要原路返回的时候,突然有个圆物从天而降,硬生生打在头上。
      她一面捂着头,一面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罪魁祸首”,发现原来是颗枣子。
      周娴望着这青红相间的鲜枣,不由自主的感慨出声:“这皇宫果然同别的地儿不一样,天上还下枣子雨的。”
      “噗嗤。”
      “莫不是个蠢的,世上怎可能会下枣子雨。”
      周娴骤然听见一个沉沉的陌生少年声,连忙四处张望着是谁在说话。
      可转了一圈发现此地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由得开始害怕。
      周娴心里忍不住腹诽,莫不是那些个话本子里写的故事那般,花草树木成精了。
      可紧接着又有一颗枣打在了她身上,顺着方向还传来了又一声“这呢。”
      周娴抬头,只见一袭青衫从树上一跃而下,直立立的落在了自己面前。
      原来不是精怪,是个翩翩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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