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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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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周娴克夫的传言,终究是在周娴一次次被皇后召见后销声匿迹了。
再传着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皇后照样喜欢周娴。
外面的人不知道,可皇后身边的流苏倒是清清楚楚,此番若不是那周家四小姐救了太子,娘娘也会渐渐信了那些话吧。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转眼就快到了周娴的生辰。
要说这十六岁的生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去年周娴的及笄之礼也并未大办,一个小小的生辰,着实是算不上什么的。
可这生辰礼,重要就重要在,皇后话里话外没少暗示周家,这赐婚的圣旨,将在周娴的生辰礼上公诸于世。
这才让周家阖府上下提前了一个多月便开始为周娴准备生辰。
近来出入周府的可不在少数,得了风声上前来巴结的、负责生辰事宜采买的,可谓是鱼龙混杂。
可这日,周府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老夫人正闭着眼虔诚的礼佛,忽闻王怡君来禀,捻着佛珠的手骤停。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会突然来我周府?还指定要见娴儿?”
王怡君也不知如何是好,即便是太子与周娴有婚约,这未婚男女也不应私下见面。
可来人是太子,给王怡君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一句太子有违礼制。
无奈之下,只得前来请示周老夫人。
老夫人闭目沉思了半晌,才道:“太子素来是个知礼守法的,此番贸然前来,定是有比礼制还重要的事。”
“你派人将太子请到内堂,遣散下人,只留下娴儿身边的桑竹和日前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婢女在门口候着便是。”
眼看着王怡君领了令出了院子,周老夫人也无心再礼佛,她忙唤着李嬷嬷点些宁神的香来。
李嬷嬷神色担忧的问道:“老夫人,可是受了惊?”
周老夫人抚了抚胸口的位置,道:“不知怎的我这心跳得快了些,就怕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周娴得了丫鬟们的通传,微微一愣,却也不做细想,梳洗后就赶紧去了会客的院子。
只见太子殿下着一袭不起眼的玄色袍子,身旁也并未携带小厮,孑然一身地端坐在堂前,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周娴缓步上前,行了个礼:“太子殿下万安。”
傅叡煌许是对即将开口的话感到十分忐忑,心不在焉地朝着周娴回了句免礼。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那日山洞前匆匆一别,这段时间周娴虽也时常出入皇后殿中,可太子在东宫养伤,也并未相见。
两人都不是那般热情的性子,此刻一个心中有事,一个困惑万分,倒是冷了场子。
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焦灼,只见傅叡煌一会儿手扶额头似在深思,一会儿又借着喝茶的缘由悄悄打量着周娴。
周娴瞧着太子这番姿态,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殿下若有何事不妨直说,如若有什么难处,小女愿尽力为殿下排解。”
傅叡煌听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兀然站了起来,朝着周娴行了个礼。
“本宫念着婚姻大事虽然是父母之命,但此事事关你我二人,还是应当先问过周小姐的意思。”
“周小姐,那日你我于山洞相遇,本宫便知周小姐是个聪慧的,行事果断又有谋划,若是谁能娶到周小姐那定是这个男子的福分。”
“本宫念着周小姐是个好的,又助本宫脱险,实则对本宫有恩。”
“本宫…本宫已有了心悦之人,若是再娶了周小姐,难保会冷落了,本宫…怕是要辜负周小姐了。”
周娴听闻,觉得有些讶异。
在这个男子妻妾成群才是常态的世间,像太子殿下这般愿意为了一个妾去拒绝一个对自己颇有裨益的妻族,属实算得上是异类了。
心悦之人?
也不知为何,周娴脑中突然浮现起了那双挂着泪珠的眼。
近来谁人不知这太子殿下因着要养伤深居简出,想来那心悦之人除了赵青青也没有旁人了。
周娴不知若是旁的女子,此番被未婚夫婿上门说着这番“我有了心上人,要和你退婚”的言论,会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她此刻觉得无比的平静,平静到像是在听旁人的故事一般。
感慨着到底是赵青青有本事,短短三个月,竟能引得太子为她出面拒绝皇后安排的婚事。
周娴道:“可是殿下,若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皇后既然当初会同周家定下婚事,那依着赵姑娘的身世,怕是不会被应允当上太子妃的。”
傅叡煌见周娴并未与他哭闹,而是如此沉稳的探讨着,更是提到了青青,心下更是对周娴充满了赞赏,不愿耽误她。
“本宫会劝说母后找个大度的女子做太子妃,这样青青也不会受委屈了。”
随即又觉得此话像是在说周娴不大度,忙不迭解释道:“本宫并非说周小姐的不是,只是周小姐于本宫有恩,本宫也不想让周小姐嫁过来受了委屈。”
周娴闻言,喃喃重复道:“委屈?”
傅叡煌继续道:“从前本宫心无旁骛,若同周小姐喜结连理,定当相敬如宾;可如今本宫心系他人,若是往后这后宅起了龃龉,本宫难免会有失偏颇。”
“本宫的心如今已经偏了,这对周小姐来说着实不公。”
太子这番话不可谓不惊世骇俗,往日里再怎么听人称赞太子殿下为人心思细腻待人和善,今日倒是真真见识到了。
本就同太子不存在那些个情分,听闻此言周娴倒觉得这太子殿下,心思比起旁人来,细致了不是一点半点。
父亲母亲院中那些莺莺燕燕的事乱成了一锅粥,这里面也少不了父亲对妾室的纵容,然而挨世人唾骂的却只有母亲善妒。
周娴倒不是为自个儿母亲抱不平,只不过是对太子所说的,感同身受。
当初大伯父想要与皇家联姻,求得不过是个名利,如今大哥哥已在太子身边当值,在一众年轻子弟中也算得上是有出息了。
大伯有经世之才,两位兄长也是有一声硬本事的,想来如大伯的愿重振周家门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既然太子不愿,那自己,是不是也就可以,不用嫁入那吃人般的皇家了?
周娴呷了口茶,极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那丝雀跃,道:“殿下既已有了决策,那小女只能祝殿下心想事成。”
太子喜,道:“多谢周小姐成全,本宫自知愧对于周小姐,若他日有需要本宫的地方,本宫定当为周小姐排忧解难。”
两人的谈话自然是被两家的长辈知晓了。
周家近日来气氛低沉,众人都因着周娴的婚事而唉声叹气。
周娴无奈地听着祖母和大伯娘你一言我一语的为她担忧着。
“这皇家,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皇后之前将话说的那般死,如今太子想要悔婚,我娴儿的名声可还怎么办?”
“这让娴儿以后可如何嫁人?”
“要结亲的也是他们,要退婚的也是他们。”
当初有多不愿同皇家说亲,如今就有多埋怨皇家。
周娴乖巧的侧立在旁,轻抚着祖母的背,嘴里不停地安慰着祖母莫要因太过气愤气坏身子。
“祖母,至少娴儿以后可以寻个规矩少些的人家了。”
“而且若是嫁的离家近些,还可以时常见着祖母,这不好吗。”
周老夫人拍了拍周娴的手,想到这孩子这么懂事,就更为她感到委屈了。
至于那周伯景,也对此事颇有怨言。
不过为周娴抱不平倒是其次,更多的还是为周家的前途忧心。
而宫中,众人也不知太子去皇后殿中请安之后发生了何事,只是知那日一向端庄稳重的皇后气急,摔了殿内好多摆件。
再后来就隐隐约约有传言说太子为了一个小门小户连名字都未曾听说过的女子要与定国公家的四小姐退亲。
这下可算是乐坏了京中一些妒忌周娴的官家小姐。
一时间周娴收到的赴会请柬比之前时常出入皇后殿中惹得一些人想要巴结时收到的还多。
大家都想要看看周娴的笑话,周娴一跃成为这大都城内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还以为自己稳坐太子妃的位置,没想到却被一个不知是哪冒出来的女子抢了位。”
“我听说日前太子殿下脱险,都亏了那女子相救呢,真想看看是谁家的小姐。”
“再看看那周娴…啧啧,要我说啊,怕是与殿下八字相克呢。”
“可不是呢,指不定那与殿下结亲的传言就是周家传出来了,皇后娘娘仁慈,碍于她姑娘家的面子并未出言反驳,可谁知殿下不愿意。”
“家室好又怎样,还不照样不得殿下欢喜。”
……
关于周娴的闲言碎语是愈演愈烈,更有甚者,居然说周娴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要不怎么爹娘不亲,还落得个被夫家退婚的下场呢。
就连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为亡母守孝的蒋若书都听闻了这些传言,专程赶来安慰周娴。
周娴却是乐得自在。
起初她还怕太子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跟皇后抗衡,最后不得不迫于压力娶她。
现下这些传闻也算是帮她加了把柴添了把火,她就不信外人这般编排她和太子多么不适合,那皇后还想要她当这太子妃。
只是让家中长辈白白担心了,倒是有些不孝了。
反观皇后这边,日前太子失踪时担忧成疾才刚好,又生生地被气倒了。
那日傅叡煌向皇后禀明自己的意思,皇后听闻,直觉两眼发黑,就差没当场昏过去。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平日里对这个儿子宠爱有加连重话都未曾说过一句的她端起身侧的茶盏就往傅叡煌身上扔,也不顾滚烫的茶水是否会烫伤他,只想让这茶盏砸醒他。
“你在说些什么浑话!!”
“你是我大盛的太子,是文武百官皆称赞的太子,是将来会为这天下苍生负责的太子。”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为了一个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女子,你去周家拒婚。”
“那周家,不仅有祖上的荣光,这一代主事的周伯景是你父皇都称赞过的,就连近日调到你身旁的周延康,你也没少提过他有本事。”
“你放着这样的姻亲不要,你要什么两情相悦?身在这皇家,你最不该有的就是两情相悦!”
“你当真以为你这太子的位子,坐得稳稳的?”
傅叡煌也不知明明在商议自己的婚事,怎么就跑到了太子之位上,梗着脖子道:“儿臣不明,为君者,重要的是有能力,又不是谁的姻亲好才能当太子,倘若下面哪位弟弟能处处为我大盛,为大盛的黎明百姓着想,儿臣也愿尽心辅……。”
未等他说完,皇后就尖声呵斥他闭嘴。
皇后气极反笑,连说了三声好,问道:“你就不怕惹恼了周家?”
傅叡煌也摸不准母后这笑是何意,答道:“一时的恼怒总比以后让周家小姐将来受委屈的好,儿臣如今心里只有青青一人,若是以后后宅有什么磕绊,儿臣的心保不准会偏,与其到时候让周家小姐受了委屈惹周家不悦,倒不如……”
也不知是傅叡煌这番话哪里说得不对,皇后还未听完,便像被戳中了痛处一般砸碎了殿中一个花瓶,大声呵斥道:“你给本宫滚出去。”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