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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疯狂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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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那场暴雨吹走了尘污,那晚的天空和月色都十分迷人,以至于阮珍秀下车时不由自主的抬头仰望,夜空澄澈,月华如水,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阮珍秀微笑,心里喜悦洋溢,离约定的时间尚早,不知幽幽到了没?大概还没有吧!她们多久没见面了?快两年了吧?当时肯定无法想象两年是怎么漫长的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一眨眼,两年就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终于能再见了,真好!
“今晚的月光真好!”
旁边不知谁轻轻的捎来一句,阮珍秀略带些惊诧的看过去,只见台阶上站着一名体态修长的女子,阮珍秀只道是这间“馨兰阁”别的客人,也没多留意,这附近没其他人,只她俩,怕是对她说的,于是微笑着应和了一句,是啊!走过去,上了这台阶,就是“馨兰阁”的入口,那女子却缓慢走了下来,依旧是那种缓缓的、轻淡的声音,“阮小姐,你来迟了,幽幽已经走了!”
阮珍秀愕然的顿住了脚步,像是电视慢镜头般缓慢的看向女子,仿佛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需借助这种缓慢迟钝的方式来缓和它受到的强烈冲击,她不敢置信,她说她迟到了?什么意思?不是离九点还有将近十五分钟吗?
“我来迟了是什么意思?你,又是谁?”许久,那种忽如其来、让人无法思考的冲击力仿佛过去了,阮珍秀脑子渐渐清晰起来,对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发出疑惑的声音,她确定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女人,可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她又无法确切的想起,就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肖凤生。在幽幽未成年之前,我是她名义上的监护人。”
肖凤生?肖家的人?肖家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阮珍秀脸色一变,是来把幽幽“揪”回肖家的吗?——对了,她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了,在商场僻静的走廊,那个扇幽幽耳光的女人......是她!
“幽幽很相信你,为什么骗她?直到刚才,她还坚持要等到你来,她坚持与你无关,她要听你解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发生什么事了?”阮珍秀隐约有一种手脚发冷的感觉,虽然还不清楚出了什么事,可是她知道,肯定出事了,出的,还是大事!
“为什么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为什么姗姗来迟?”肖凤生的声音清而淡,淡而冷,仿佛甚是厌倦,以至于答案如何,她毫不关心,你回答可以,不回答也没关系,她只不过尽义务般随口问问,结果如何,她一点也不在乎。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认为我没有迟到,更没有姗姗来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不是吗?”阮珍秀举起手腕,腕表时间正显示八点四十五分。“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好不好?”阮珍秀心里焦急,口气难得的也夹杂了不耐烦的情绪。
肖凤生微微的眯起了修长的凤眼,眼神在月色和灯光下,显出一种审视、怀疑的锋芒,久久的才消褪,却是没有理会她的焦躁,缓缓抬头,不知道是看月还是那深邃的夜空,良久,才缓缓的开口,“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也许,你可以回去问问傅家小姐,我想,她也许能回答你的疑问。至于刚才这里发生什么事......”
“什么意思?你让我回去问傅明歆是什么意思?”阮珍秀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恐,潜意识却又仿佛是明白的,只是不肯承认、害怕承认,以至于她说话的声音、身体都在颤抖;肖凤生淡淡的看她一眼,眼神仿佛带着些微的怜悯,也许是出于这些微的怜悯或是其他,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仿佛是给时间她冷静似的,肖凤生说到了别的话题,“我一直很奇怪,我以为我已经成功的封锁了有关幽幽的一切消息,她从哪里得来的幽幽的消息——原来是从你们那里!我想她真是被我逼急了,这样的事都干得出来,疯子!”
肖凤生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清,阮珍秀茫然不安的看着她,焦虑的想知道发生什么事,肖凤生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清醒,默然而沉静,阮珍秀不得不开口唤她,肖凤生这才回过神来似的,缓缓开口,“刚才发生了很多事,幽幽......我已经让朋友把她带走了,她不肯走,我逼她走的,所以我是代替她留下来等你的!我一直在想,如果再等十来分钟,你还没有出现,我也就没必要等下去了。既然你来了,我就把事情简单的给你说一遍好了,毕竟,幽幽有必要给你一个交代。”
“幽幽她不会回日本了,她跟宫藏家少爷的婚事也要取消了,多谢你曾经答应要当幽幽的伴娘,但是已经没必要了。”
阮珍秀的感觉已经不是震惊所能形容。阮珍秀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转眼,世界就好像翻天覆地了?
肖凤生神色看不出是伤感还是难过,又或许只是面无表情,连感叹也仿佛只是平淡无奇的陈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吧,我也希望幽幽能幸福的嫁给宫藏家的少爷,可是她终究是要阻拦的。”
阮珍秀敏感的觉得“她”是指萧盈,是以她毫不犹豫的问道,“萧盈又做了什么?”
肖凤生终于显出了冷淡以外的表情,她定定地看着阮珍秀,用着充满了嘲弄意味的语气反问,“如果你是宫藏少爷,知道自己心爱的未婚妻藉口见朋友实际却是跟旧情人幽会,且未婚妻的‘旧情人’还是女的,你亲眼目睹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你会怎么想?你会怎么认为?”
阮珍秀头脑混乱,她会怎么想?一般人应该会理所当然的认定是出轨或是背叛欺骗什么的吧?不对......她说什么?宫藏先生目睹幽幽和萧盈......幽会?
“你说什么?你说宫藏先生亲眼......幽幽和萧盈......幽会?”阮珍秀脑袋彻底混乱了。“怎么可能?幽幽说......她再也不会见萧盈的......她......”
肖凤生微微的勾起嘴角,神色毫不掩饰的嘲弄,阮珍秀的心又寒颤了几分,她想假装不明白,可是她明白了,不是幽幽真的会见了萧盈或者跟萧盈幽会,那不过是被安排被布局被设计的......
“小阮,我们家的人,都很有手段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很有手段的人,老太爷是老太太是傅明英是老三是老五是,我也是!”
傅明歆的话幽灵一般的飘过脑海,无数声音在她脑海张牙舞爪:
“怎么办?当然是用钱买回来啊啊!事实上......。”
“小阮,我帮你约了林幽幽九点,在‘馨兰阁’。”
“幽幽很相信你,为什么要骗她?
“......也许你可以回去问问傅家小姐......”
…………….
…………….
所有的声音,慢慢的汇聚成一个主流,朝着一个主要目标流去,流向的终点就是真相,而那个真相已经超然若揭,阮珍秀不敢置信的痛苦的闭上眼睛。傅明英被揭发那天,后楼梯间的对话还如在耳边:
傅明歆……其实我有点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你追求的跟我相违驳......我害怕你会放弃我!”
“我不会!绝对不会!”
“就算老太爷拿你梦寐以求的长兴作诱饵?只要放弃我,一切就唾手可得你也不会?”
“不会!那我宁愿不要!”
………………
老太爷没有那样做,萧盈那样做了。萧盈给她股权,她帮她把林幽幽约出来——用她的名义,也许萧盈花言巧语哄骗了她,而她也心甘情愿的被哄骗了,也许还用了什么藉口理由自欺欺人的安慰了自己的利欲熏心......
阮珍秀凄凉冷清的想着,心如死灰,头脑反而各位的冷静,分析事情头头是道,她不免悲哀。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跟宫藏先生解释,解释那只是一个误会!我可以证明......的......”证明什么?证明幽幽没有跟萧盈幽会?证明其实是傅明歆一手策划的阴谋?阮珍秀说不下去了。
肖凤生似乎笑了一下——含义不明的笑——“人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看到的,仿佛就是真的,何况,萧盈她......做的事情......很疯狂很决绝,她是完全豁出去了,她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幽幽属于别人的,她会不择手段的去破坏一切,她那样做了,也成功了!”稍微停顿一会,肖凤生接着说,“据说宫藏家从幕府时代起就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天主教反对同性恋,认为那是亵渎邪恶的行为,就算宫藏少主肯听幽幽解释、原谅她,宫藏家也绝不会允许她的存在,何况,以宫藏家继承人的身份和自尊,宫藏少爷怎么受得了情敌是女人的屈辱和难堪?所以,他跟幽幽说出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们就此一刀两断吧’诸如此类的话,然后充满悲壮痛苦的离开了,也许,他心里还隐约觉得自己成全了她......”肖凤生的声音显得幽远惆怅, “事到如今,我倒不愿意幽幽再嫁过去了,嫁给一个心里有阴影和疙瘩的男人,对她来说,不见得会幸福。”肖凤生顿了一顿,又说,“阮小姐,能说的,可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能不能请你载我到稍为热闹、方便搭车的地方,我的车朋友开走了,这里太过于偏僻,搭车实在不便。”
阮珍秀缓缓的点了点头。“幽幽......幽幽现在在哪里?”
“我朋友应该把她带回我下榻的酒店了。”
“我能随你去见她吗?”阮珍秀轻轻的问,带着哀求;肖凤生想了很久,倒不是刻意为难,而是真的有些无奈,“她情绪真的很不好,我想,迟些吧!如果可以,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吗?她好起来的......她好起来我给你电话!”
“嗯!”阮珍秀默默点头,“她......幽幽她......幽幽她情况......”
“我不知道,只是,走的时候,好像坏掉了一般,不哭、不闹、不说话,连表情也没有——也许真的坏掉了也说不定。”肖凤生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和表情都很漠然,仿佛是不带情绪、冷血的,阮珍秀的眼泪却“唰”的流了下来,明明是很高兴的事,明明好不容易终于能见面了,为什么会这样?
“萧盈......为什么要那样对幽幽?”阮珍秀的声音隐藏不住的颤抖和茫然,她已经愤怒不起来了,她心里只有惶恐悲苍,表情也是,肖凤生缓缓的看她一眼,像是感叹,“为什么啊?我也想知道。”
“她对幽幽一直有一种异常的固执,这种固执,把幽幽逼到了悬崖边沿,而幽幽的决绝也把她逼到了死路,过分固执疯狂的结果也许就是互相伤害毁灭吧!
肖凤生低低的叹息,“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