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片段九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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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时光流转，岁月如梭。
有时在夜里，我一个人独坐灯前，回想一下过去，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与若钦分开整整七年。
七年啊，这本该是我最美的年华，这本该是我陪伴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的年华，可是我却选择一个人守着我曾经和若钦一起生活过的旧房子，孤独终老。
在这七年当中，我不曾漏掉过一条与汤氏集团有关的消息，因为这是我与若钦之间所剩的最后一点点联系。
若钦离开我之后的第二年，我就从新闻中得知汤氏集团的老爷子终因陈年痼疾医治无效而离世，汤氏集团的重任则全部落在他刚刚寻回不久也是现在唯一的儿子——汤若钦身上。
若钦的身体从小就不好，再加上先前的变故，所以当时我真的很担心他能否熬过这一关。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于的，因为若钦虽然一直待人温柔，处事从不激进，但他骨子里的性格却很干脆利落，对待问题也绝不拖泥带水，而且向来都很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在不到短短三年的时间当中，汤氏集团便被若钦做的风生水起，总资产竟比过去翻了一番，着实是让当年那些想看汤氏笑话的人大跌眼镜。
虽然若钦在事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可是在这些成功背后他也为此而付出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在若钦刚刚接手汤氏的时候，报纸和新闻都曾多次报道过汤氏集团的新总裁因身体原因而住院休养的头条新闻。
每次看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都会痛到无法呼吸，恨不得能马上冲到汤氏集团的总部，让他们把我的若钦还给我，不要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当我一次次来到汤氏集团总部的时候，我却又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去见若钦，因为我害怕，怕他会为当年的事情而怨我恨我。所以我便在这见与不见的煎熬中慢慢度过了七年。
直到有一天，上天终于肯眷顾一次我这自私又狠心的女人，让我在离旧房子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里与若钦重逢。
这家咖啡店是我晚上过来打工的地方，店主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虽然他双腿瘫痪时刻离不开轮椅，可是他的性格却很阳光，而且待人温和，所以时常会让我在恍惚间觉得眼前坐着的人便是若钦，因此我才一直坚持到现在都没有辞去这分工作。
这天，从清晨到傍晚一直阴雨连绵。
店主因为天气的原因，所以身体有些不适。于是我便早早劝他回家去休息，并且保证一定会在九点之前关门打烊，不让他为我担心。
送走碎碎念的店主之后，我一个人捧着一杯素咖啡坐在靠窗的桌子边，无所事事的望着窗外一个个神色匆忙的行人发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我不经意间抬眼望去。那一霎那，真真叫我终身难忘。
若钦坐在一辆黑色的电动轮椅里，他的身体被几条束带所束缚，左手轻轻搭在电动轮椅的控制器上，右手虚扣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坐姿有些僵硬，但整个人看起来还算精神，而且面色也比七年前离开我那时要好很多。
“良舒……”若钦的胸口明显有些起伏，他嘴唇微张，我的名字便缓缓从他口中飘出。
我究竟有多久没有再听到过若钦用他那特有的软糯嗓音轻唤我的名字，一瞬间我也有些记不清了，只觉的好像是一生那么长。
“若钦，真的是你吗？”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若钦，愣愣的站在桌边，竟连何时将咖啡打翻都不曾发觉。
“舒儿，这些年……你过的好吗？”若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盖在薄毯下正不由自主来回摆动的左脚尖，轻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然后抬头望着我轻声问道。
“好，我……过的挺好的。”若钦的话音刚落，我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猛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怕他不肯相信我的话，所以我故意把‘好’字咬的很重。
“是吗？舒儿，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学会对我说谎了？看来在这分开的七年又三个月零十二天里我似乎错过了很多。”若钦的眉头微皱，他转头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声音轻轻的呢喃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若钦，你听我解释……”和若钦生活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我从未见他脸上露出过如此悲伤的神情。
于是我心里一慌，便不顾一切的向他的方向奔去，就连膝盖被椅背磕的生疼都来不及反应。
“若钦，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不想你为我担心罢了。其实我过的不好，真的很不好！因为我们分开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让我感觉生不如死。”我仰头蹲在若钦的轮椅边，泪水早已不知何时淌了满脸，
我一手捂着嘴，一手颤抖着停留在若钦即便盖着薄毯也能明显看出比七年前更加瘦弱的双腿上方，不知自己是否还有权力再去触碰他的生活。
若钦轻叹一声，他努力耸动着自己的左侧肩膀，似乎是积攒了全身的力量才将他的左手从轮椅扶手上抬起，慢慢握住我冰凉的右手，沉声说道
“舒儿，有一句话，这辈子我只问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我。”
被若钦握住的那一刹那，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很快，我便紧紧攥住若钦不盈一握的左手使劲点了点头，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生怕自己稍有闪失，他便会从我面前消失不见，再寻不着。
“舒儿，明明当初你曾那么认真的对我说过，不论我将来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嫌弃我，可为什么到最后你还是选择丢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呢？”若钦说话的时候微微偏头别过眼神，语气悲凉。
“若钦，如果……我说我只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能更好的活下去，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会信我吗？”我静静的蹲在若钦的轮椅旁，脑海中不断闪过自己当年狠心离开他时的画面，顿时感觉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会！因为舒儿说的话，我从来都信，所以才会一个人傻傻的等你七年。可是如今，我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还允许我再等你七年……”若钦慢慢转头将目光定格在我脸上，他的眼神温柔中带着怜惜，就如同是在注视一件稀世珍宝。
“若钦，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此时的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咚’的一声跪倒在若钦身边，抱住他纤瘦僵硬的腰身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舒儿乖，不哭了，不哭了啊……” 若钦的左手虚软的搭在我腰上，全身瘫痪的他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给我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所以此时他只能勉强前倾着身子用自己的脸颊来回轻蹭我的额头，语气哽咽的柔声安慰我。
我整个人趴在若钦怀里，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是用尽全力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永远不想再放开。
“舒儿，你知道吗，在我们刚分开的那段时间里，我每天都在告诫自己，要像你忘记我一样忘记你。可是当我一次次把你从记忆深处抹去，又一次次忍不住从思念里把你想起，我就知道我总是活在回忆里。如果真的想要忘记你，那我就必须先忘记我自己，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其实刚刚的问题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但我不敢，因为我害怕万一你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那到时我该如何再说服自己继续活下去……”若钦努力抬高自己的左手，一下一下轻抚我柔顺的长发，语气平静，可是我却深知在这看似平静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许多我所不能承受的痛苦与悲伤。
“若钦，这一次，我再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我发誓！”我抬头用自己早已哭肿成桃核一般的眼睛看着若钦，紧咬下唇，一字一句狠狠的说道。
“嗯。这一次，我也不会再放手让你离开，绝对不会！”若钦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但中间又透着笃定，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去相信他。
我抬头看向若钦，笑中带泪，这些年来一直空荡荡的内心突然之间就被他简简单单的一句承诺所填满，感觉充实又幸福。
可是当我动作轻柔的将若钦因为刚才的痉挛而跌下轮椅踏板的左脚抬起时，心里却突然一紧，沉下脸来低声问道
“若钦，你的左脚是怎么回事儿？踝关节居然会这么僵硬，难道……这些年来你被照顾的不好吗？”
“没有。舒儿，你别担心，我一直都被照顾的很好，若是没有他们，我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不过在我们分开的这七年里，我倒是当真留了一些私心，故意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有朝一日，当你看到我这破败不堪的身体时，一定会伤心难过，悔不当初。所以我觉得这多多少少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小小的报复吧。舒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傻？”若钦嘴角虽然舒展着笑容，但是他的眼圈却不自觉的开始渐渐发红，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得到机会可以向大人撒娇。
“汤若钦，你很傻，真的很傻！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的错，你却偏要惩罚自己呢？”我本已忍住的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汹涌而出。
“舒儿不哭了，不哭了。跟我一起回家吧，回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好吗？”若钦轻吻我的额头，第一次在我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第二天清晨，我被透过窗帘照进室内的阳光唤醒。
睁开双眼，我发现若钦正静静的靠坐在我身边，此时的他眼神脉脉的看着我，脸上表情安逸又幸福。
“若钦……”我张口轻唤若钦的名字，声音沙哑中还带着一点点慵懒。
“醒了？想要早安吻吗？”若钦嘴角含笑，他偏头看着我，模样十分可爱。
“嗯。”我眯起眼睛冲若钦点了点头，抬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不过……你恐怕要辛苦一点自己来哦。”若钦很孩子气的挑起左边的眉毛，轻轻耸了耸肩膀，故作可怜的说道。
“好啊，没问题！”我嬉笑着一骨碌翻身起床，小心的避开插在若钦下§身的导尿管，跪在他身边，双手撑着床面，努力向前伸头与他平视。
“要亲哪里才好呢？”我瞪大眼睛看着若钦的俊颜，鼻尖离他还不到一厘米。
“你喜欢哪里就亲哪里好了。”若钦的眼睛弯成月牙，他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我脸上，让人感觉就好像心中有千百只顽皮的小猫正在乱抓一样，痒痒的。
“真的？那……我觉得这里不错……这里也不错……还有这里……”我一边说，一边轻吻若钦的眉头，眼角和鼻梁。
“难道……我的这里……你不喜欢吗？”若钦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他努力抬起左手环住我的腰，然后用自己温热的舌尖儿轻轻将我微张的双唇堵住，声音软糯且含糊的断断续续说道。
“怎么会，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当然……也包括这恼人的导尿管……”我用额头抵着若钦的眉心，右手悄悄摸到他身§下，慢慢拔掉碍事的东西，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开始专心致志的用自己的身体去回应他。
原来，在这世上，不管是爱还是被爱，都不如相爱。
（完）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片段九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