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庭方立》苏南川

6、第 6 章

　　一大早小周过来送早饭的时候，夏漫庭正在翻箱倒柜的找衣服，今天就要去见黄泽方，不打扮得美美的怎么出门，小周放下早餐，疑惑的问：“庭姐你今天要出门吗？”

　　见小周来了，才想起平时都是小周收拾衣服的，让她帮忙找，岂不是事半功倍，赶紧招呼她：“你快过来帮我找找，之前我那条阿玛尼的短裙你给我挂哪儿了？”

　　小周麻利的拉开最右边的门，取下裙子递过来：“姐，你确定要穿这个出去？”

　　“嗯！”接过裙子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还是这条裙子衬身材，又有气质，忍不住得意一番：“还好我最近体重控制得好。”

　　“姐，外面那么冷，你是最怕冷的了，你真要穿这个出去？”

　　听她这么一说，原有的兴奋突然被浇灭，想想也是，如果为了风度没了温度，到时候病倒了，就没有精力打游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果断丢开短裙进屋化了个淡妆，穿了件长款天蓝绣花羽绒服，围上围巾，戴上护耳，一手拿着墨镜，在小周面前转了一圈：“这样会不会很臃肿？”

　　“不会不会，姐你脸小，穿什么都好看！”小周竖起大拇指。

　　“一大早就起来洗漱打扮，想着怎么也得挑件最性感诱人的装备出门，最终还是败给了天气，走吧！”

　　“姐，出门咱要不要戴个口罩？”

　　“不用。”夏漫庭戴上墨镜，扯过围巾遮住脸：“戴口罩多招摇啊，这样不就是冬天最正常的装备？又不惹眼。”

　　小周那个吃货，临出门还扯了个红糖馒头边啃边嘀咕：“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在轻轨站外等黄泽方，周边的人时不时投来不明所以的目光，小周跟母鸡护仔似的挡在夏漫庭前面，幸亏天气比较冷，戴围巾戴帽子的人挺多，很多女生都缩着脖子，将脸埋进围巾里，这样一来她用围巾遮脸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等待的过程中，对自己衣品一向自信的夏漫庭，三番五次拿出手机照来照去，生怕自己着装有疏漏。

　　虽然多年不见，当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轻轨站B出口时，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斜眉入鬓，一双乌黑的眸子泛着清澈的光。原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蹉跎，他已经泯然众人，没想到还是少时的模样，唯一的改变就是比从前更高大。

　　她只朝他招了招手，黄泽方就径直走了过来，她取下墨镜，跟他四目相对，他的出现，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行来过往的人黯然失色，仿佛世间独留他一人，空谷幽兰。还是小周打破沉默：“咱们走吧，这儿人太多了，一会儿叫人认出来就走不了了。”

　　“走吧！”

　　路上，黄泽方问：“那个学生家离这儿远吗？”

　　“不远。”违心的答着，实际上冬姐家离她家开车还要二十多分钟。

　　小周自觉的跟在后面，放慢了脚步，保持着距离。

　　和黄泽方并排走着，眼角余光瞥见他完美的侧颜，那么近，却感觉很不真实，就像在做梦一样，游戏里一直保护她，不让任何人虐她，如果现实中他也是这样，那她的人生就完美了。高中那会儿就无数次幻想过和他走在一起，上大学之后，没了他的一切消息，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你还是和高中的时候一样，没怎么变！”

　　“你是说长相？”黄泽方意味深长的朝她一笑。

　　夏漫庭顿时窘迫，两人刚见面，相互之间都不了解，就这么自来熟，黄泽方肯定觉得她很肤浅，只看长相。

　　看她目光闪烁，黄泽方微微一笑，只当方才的话没说过，岔开话题：“你倒是变化很大。”

　　夏漫庭有些吃惊：“是吗？你还记得我念书的时候什么样子？”

　　“念书的时候你很腼腆，不爱说话，容易脸红，总是低着头做自己的事，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黄泽方人间真实了，细想一下，他说得一点没错，仿佛把年少时的她重新塑造了一遍，而且还原度很高。她一直以为他这种学霸心里眼里只有学习，不可能会注意到旁的，更何况当时班上长得漂亮的女生不在少数。

　　“那现在呢？”

　　“我们才刚见面几分钟，我也不便过多评价，只觉得现在的你活泼爽朗有朝气，平易近人。”他浅浅一笑。

　　因为他的评价，竟惹得夏漫庭有些沾沾自喜，凌冽的寒风也吹不灭心中冉冉升起的炙热。

　　这条沿河小路平时小周上班往返每天都走，路边插着“禁止种植农作物”的告示牌，却还是有附近小区的居民在这里播种，听小周说这附近一带都是被征用的土地，往后都是要建小区的，她平时不怎么出门，所以外面有什么稀奇的事儿都是从小周嘴里听说。

　　两人一路聊起游戏，倒也有趣，聊到高兴处，却没留意到夏漫庭脚下缠上了路边的枯草，差点绊倒，幸亏走在她身边的黄泽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第一次肢体接触，与他接触的臂膀虽然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有炙热的血液从那个位置扩散至全身，让她心跳加快，脖子上渐渐有血液涌上脑袋，让她有些晕乎乎热乎乎的感觉。

　　“你还好吧？”黄泽方关切的问。

　　等反应过来，她连连道谢，胡乱把脚上缠着的枯草蹬掉，与他视线相对，距离那么近，近到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她屏住呼吸，生怕一喘气儿就打破了这短暂的美好。一路走来，她感觉自己一辈子的幸运值都耗在了此刻，这是她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场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在一起，还能说上话。

　　“你没事吧？”黄泽方再次追问。

　　　“没事，没事。”她赶紧站好，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围巾。

　　两人继续前行，她忍不住用相等的力道捂着方才黄泽方触碰过的臂膀，生怕那种感觉随着时间一秒一秒消失，方才那一幕在她脑中不断重复。

　　走过一公里小路，还有一公里滨河大道，其实也就路牌写着“滨河大道”，实际上就一条普通的小公路，路边挨着两家大工厂，另一侧沿河而已。幸亏这条路来往的人不多，他们仨走在人行道，偶尔路过的一两个人也都各自低头走路或玩手机，并不曾留意到他们。和黄泽方并肩走了一段，她放慢脚步，在他右后方打量他的身高，一米八几的个子，黑色羽绒服，墨蓝色牛仔裤配一双黑白相间的休闲鞋，头发长短合适，他一手挎着一个单肩公事包，另一手自然下垂，一切都是她心中渴望的样子。

　　察觉她没有跟上，黄泽方停了一下，回头问她：“我走太快了吗？”

　　她赶紧跟上步伐：“没有，是我在想事情，所以没跟上。”

　　之后的路程，她明显感觉到他放慢了脚步，眼角撇见他下垂的修长大手，她幻想着他能伸手来牵着自己，用炙热的温度给她捂捂被冻僵的手。

　　直到到家，她幻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到家之后，刚坐定，夏漫庭就把早餐拿过来问：“你想吃什么？”

　　“不了，我吃过早饭来的。”

　　她取下墨镜围巾，脱下外套，坐到他对面，打开早餐就开吃，边吃边说：“抱歉，去接你走得急，没来得及吃早饭。”

　　“没事，你先吃，不耽误。”

　　这会儿早餐已经有些凉了，她只随便啃了个馒头，吃完看黄泽方正盯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打电话叫司机在楼下等。

　　“去冬姐家还有一段路，司机一会儿来接我们。”

　　他只浅笑着点头。

　　三人坐上下楼的电梯，她不好一直盯着黄泽方看，却刚好这电梯墙面是光滑的镜面，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盯着镜子里的黄泽方看，相隔十几年，再次见到他，她很确定，是心动的感觉。

　　上车之后，夏漫庭提议开局游戏，反正还有一段路要走，黄泽方没有拒绝。

　　他俩开了两人组队，随机匹配到的队友可以用实惨来概括，她玩的瑶本来跟的路人射手，结果配合不起来，射手每次都比她还冲在前头，结果英勇就义之后，又骂她是混子瑶。

　　看到屏幕上射手骂她，黄泽方眉心微蹙了一下，叫她：“跟着我。”

　　黄泽方的实力她再清楚不过，只要是跟他组队，她就没输过，听他在召唤，马上屁颠屁颠追了上去。两人配合一路反野，抢人头，简直是天配，最要命的是，每次下路射手眼看就要拿人头的时候，黄泽方的打野总会适时的跳出去丢个技能把人头抢掉，然后头也不回的去刷他的野，三次这种操作之后，射手不忿了：打野你个人头狗！

　　泽被一方（韩信）：技术菜还怪队友，谁是混子谁清楚。

　　她心里清楚他这是护短，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黄泽方开口了：“菜是真的菜，但我教出来的菜，也不能让别人说。”

　　虽然她感觉自己被怼了，却怼得心花怒放，完全发不起脾气来。

　　车开进冬姐家附近的地面停车场时，他俩第二把游戏还没结束，司机和小周不敢打扰他们，只能静悄悄的坐着。

　　直到敌方水晶炸裂，夏漫庭兴奋的“耶！”了一声，小周才提醒她到了。

　　三人下了车，按照冬姐给的几栋几号找进去，其实她和小周也是第一次来冬姐家，这边小区比起夏漫庭那个小区稍微逊色，但是环境还不错，冬姐老公是服务器结构设计师，工作时间短，工资不高，平时工作家庭两头兼顾。

　　来开门的正是冬姐儿子小旭，他已经听说了今天要来给他补课的是b大毕业的高材生，所以见了黄泽方就格外热情，又是水果又是饮料的，简直遗传了他妈的高情商。由于冬姐去谈夏漫庭跟糖汤秀的合作问题去了，冬姐老公也已经去上班了，家里就这孩子一个人，黄泽方和小旭去书房上课，夏漫庭只能和小周在客厅等。

　　等待往往是最消磨耐心的，她只能开了单排，好久没打排位的她，完全没想到平时和黄泽方他们5v5匹配打得很吃力，单排却打得超轻松的，随便连胜几把，就上铂金了。几把游戏下来，她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几个段位高，所以匹配到的对手比较厉害，每次组队都打得她心态炸裂，最后又在崩溃中取得胜利，让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个全靠躺赢的渣渣。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夏漫庭叫小周一起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她打开冰箱，看里头有胡萝卜，西红柿，还有西兰花，她回头问正在翻箱倒柜的小周：“你会做什么菜？”

　　“姐，我不会做菜。”

　　“说得也是。”

　　她是知道小周的，大学刚毕业就被冬姐招进公司当助理了，基本是全年无休的贴身照顾她，她平时拍戏忙，大多都是吃盒饭外卖之类的，也没机会下厨。

　　“算了，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这时候小旭钻了进来：“我妈真是神预测，就知道你俩啥也不会，只能点外卖。”

　　她伸手揪住小旭耳朵：“你妈还说我啥了？”

　　小旭吃痛，连连求饶：“没说别的了，姐姐你放过我吧！”

　　这时候黄泽方出现在门口，她赶紧松了手，可不能让男神留下她欺负小孩儿的印象。

　　“平时爸妈不在家都是我自己做饭，你们出去坐着等吧，Show time！”

　　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做午饭，她有些不好意思，黄泽方微微一笑：“你们出去吧，我给他打下手。”

　　她俩退出厨房，小周忍不住回头趴在厨房门口偷偷瞄，夏漫庭看她这样，也跟着趴门口往里瞧，只见小旭开始洗锅烧油，黄泽方从冰箱里拿了番茄鸡蛋出来就开始快速打蛋切番茄，和小旭配合得天衣无缝。

　　小周啧啧称赞道：“姐，你同学是什么神级人物，学霸+游戏高手+厨神？这种人居然还是单身？”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这么靠谱。”

　　“你要不要把他收为姐夫？”小周抬头笑道。

　　她抿着嘴，扭头进了客厅，嘀咕道：“且行且看吧，你以为女明星就无所不能，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小周跟了过来：“那不能，就凭姐的颜值，也没有男人能拒绝吧！”

　　“他可不像是能被颜值蛊惑的人。”想起余红瑶之前提过黄泽方的前女朋友，她嘀咕道：“b大毕业的女生他都瞧不上，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