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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他惊到了,下手极重。 ...

  •   上一世,其实在吴嗔爷爷的决定公布之后,莫柏渊的任务就完成了。二人并没有即刻被吸入轮回井,是因为冥主得知玄磷珏的事情,想来见他一面。不曾想,冥界好员工莫柏渊第一时间抽个空档跑回冥界述职,反把吴嗔吓得半死。

      如今已经第四世,莫柏渊醒神,难得见吴嗔就在他眼前——睡在床上没有醒。莫柏渊则正坐在不远处守着,想起身,左臂和右腿一阵痛楚,受了刀剑伤,但已经处理过了。

      依旧是夜。

      身处陋室,屋里满是药香,一盏昏黄的灯火蕴出暗淡的光晕。

      吴嗔这一世确实凶险,他本是个人类,家族被称为医圣吴家,在江湖上享有盛誉,家主让吴嗔以医门秘术为江湖上一名门掌门之子医病,不知为何出了纰漏,导致掌门之子失救而亡。掌门人愤恨无比,在江湖上言说医圣吴家徒有虚名,以自己的儿子试行不完善的秘术,至其丧命,被冠以妖医的声名。
      最终,致使吴嗔家族被所谓的正道人士联手屠戮。
      吴嗔重伤,幸得一人虽然相识不久,却始终伴其左右,与他谋划为家族正名。成功之际,好友和仇人两败俱伤,吴嗔不想连累好友,再施秘术医治好友,好友虽被他治愈,但吴嗔却因施术过度变得非人非妖,不忍见自己终有一日,疯癫成狂,不识好友,伤其性命,终以自己肉身血祭药庐,将自己炼成一颗医治百病的丹药,护佑好友一生,还了他一路陪伴的恩情。

      这好友,正是这一世莫柏渊的身份。

      冥界记档如此,但以前三世的经验来看……记档的结果自然不会错,但因果联系,只能信一半。

      眼下的情形是哪一段,莫柏渊没弄清楚。

      只能确定,依旧是在人间。

      他举起幽暗的灯火,靠近床边,光晕爬上吴嗔的脸。莫柏渊才看见他睡得极不安稳,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脸色也不好,微蹙着眉头,莫柏渊不懂医术,但看他这副模样,显然是身体不好。

      更何况,刚到床边,便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混着吴嗔素来喜欢的香气,灌进鼻腔。

      无论哪一世,吴嗔喜欢的香味基调都不曾变过,是一种淡淡的木质香气,初闻上去疏离冷冽,但习惯了,又让人觉得心神安宁。

      这股气味,如今混合着血的味道,说不出为何,闻了让人有点着迷。莫柏渊甩甩头,把这怪癖的念头甩飞——老子是死神,又不是吸血鬼。

      他轻手轻脚掀开吴嗔的被子,血腥味瞬间浓重了,眼前所见,让他大惊——吴嗔的上半身,几乎缠满了绷带,鲜血把绷带染得斑驳。

      怎么伤成这样,难不成是他家已经灭了?

      莫柏渊拿起枕边的帕子,刚想擦掉他额上的汗水,谁知,手还没沾到吴嗔额头,那人骤然睁眼,莫柏渊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人一把按到,扼住喉咙。

      他惊到了,下手极重。莫柏渊怕他伤口又迸裂,忍住下意识反击的冲动,任他按在床上。

      一时间,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吴嗔因伤重扯到伤口难以克制的急促呼吸声。

      一滴温热,落在莫柏渊颈间,他垂眼,只见吴嗔胸前的伤口还是迸开了,血渗出绷带,一滴一滴的滴下来。

      吴嗔支撑着力气,缓了神,见他制住的人是莫柏渊,忙松开手,莫柏渊这才轻咳了几声,微闭上眼睛舒一口气。再看吴嗔,缓神想要起身,无奈实在伤重,又跌回来,被莫柏渊接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我接不上因果了?”莫柏渊扶他坐回床上,帮他拆开胸前的绷带。

      这人看着瘦,但若衣衫无遮,却又不是那么瘦了,他身材好得很,像一件艺术品,只是入眼数道狭长的伤口,往外渗着血,给艺术品平添了些许残损的美感。

      伤口很细,像是用钢线割出来的。

      吴嗔手有点抖,回手拿起枕边的银针包,手法极为娴熟的在自己胸前几处穴道下针。

      血,只片刻就止住了。

      他缓了一口气,道:“冰崖谷卓谷主的儿子天生怪病,不知他从哪里笃信我家传的秘术能医他儿子的病,几日前到访,半求半逼,家父传急讯让我从祖宅带一味草药速回,那药极为珍贵,不知为何,竟然有人在路上以云罗天网阵下杀手……”

      云罗天网阵……莫柏渊沉吟,这阵法流传于魔、妖、人三界。

      “伤你的是何人?”

      吴嗔摇头。

      但事情至此,发展的线路像是和吴嗔这一世的因果对上了,片刻之后,经历涌入莫柏渊的脑海,这一世,莫柏渊的身份是个下山历练的道士,受师命寻一方极具灵性的罗盘。行路至此,眼见几十人来势汹汹,阵法精妙,围攻一名年轻人,那年轻人武功平平,眼看就要撑不过去,莫柏渊出手相救,吴嗔伤重,二人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那些人几乎招招向吴嗔下杀手,分明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仔细回忆,莫柏渊也不确定那些人的来历。

      他正晃神,吴嗔将胸前的银针拔了,就要下地。

      莫柏渊赶忙把他拦回去了,道:“你不要命了?你……”他本想说“你死了我任务就失败了”,可看着吴嗔抬眼看他,晶亮的眼睛里映着柔光,他又把这话咽回去了。

      改口道:“他们求你家救命,不会伤你家人性命的。”

      吴嗔却冷笑道:“家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用不着我担心。”嘴上说着不担心,他也还是下了地,用桌上的白帛又把自己的伤口包好,抬脚便往外走。

      莫柏渊暗笑,这就是父子之间傲娇的小情绪么。

      看着吴嗔的背影,莫柏渊又不太担心了,他伤重因为遇袭时,他只还是一个普通人,但此时,他保有一股纯粹的神力,于普通人而言可能几近致命的伤害,但对于如今的吴嗔而言,该是无大碍。

      ——————————

      连日赶路,这日刚一入城,二人就都惊觉不对。

      城中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吴嗔好不容易看见一人神色匆忙,拦下去问。那人显然认识他,惊道:“吴少主,你可回来了,你家已经被一群江湖人士围困五日了!江湖恩怨,官家不想管,只去做了和事老,全没屁用,然后就在城里挨家挨户的嘱咐,没事别出门……”

      吴嗔和莫柏渊对视一眼。

      眼下这情况,不能明闯。

      伤重,加上连日的赶路,吴嗔再怎么神通,身体也吃不消,隐迹诀颇为费神,用不了。莫柏渊自然也不行,如今依然在人界,他依旧只是个拳脚高手的水准。

      也不知当年冥主和人界之主为何做了这么个奇怪的约定,有机会定然要问问老太婆。

      二人避开巡守潜进府里,突然街上一阵散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众十余人,官衣官帽,看样子是朝廷中人,而且权位不低。

      领头一人在吴嗔家宅门前朗声道:“吴先生,令郎勾结慕辰星阁的妖道,先生可知道吗?”

      莫柏渊愣了。
      慕辰星阁的妖道……
      这是在说他吗?
      几时成了妖道,又几时与吴嗔勾结了?怎么还惹上官府了,这是什么鬼剧情?

      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确实是一身不太正规的道家服饰。

      他又偏头看向吴嗔。

      但看吴嗔的表情,也有点懵,刚想开口,却岔了气,只得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表示不是,还是不知道。

      行吧。

      片刻,大门打开,出来不是吴家人,而是冰崖谷的弟子,那弟子向领头人行礼道:“不知尊驾何人,有失远迎,小人冰崖谷弟子,替我家谷主及吴家先生向尊驾赔罪,吴先生正在为少谷主医病,还请尊驾进府休息,稍候片刻。”

      这弟子话说得得体客气,但那官家首领只一挥手,像是隔空就封了这弟子的穴位,而后领着十余人,从他身边绕过,直接入了府门,府门口余下三名弟子,见这阵势,都木讷着往后退,直到那十来人进了院门,一名弟子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溜小跑到后面报信去了。

      片刻,一人羽扇轻裘,缓步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弟子。这人生得俊朗,面若银盘,眼眸神采非常,可仔细看,总觉得他神色里透出几分焦虑。守门弟子见他来了,恭恭敬敬行礼道:“谷主。”

      正是冰崖谷的谷主卓尧。

      卓尧向那首领抱拳,道:“吴先生在为犬子医病,正值关键时刻,请各位稍待些时候。”

      那首领冷哼一声,道:“圣上直属天镜司查案,延误了案情,谷主吃罪得起吗?”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在众人面前一晃。

      此时莫柏渊和吴嗔在宅子外的高树上,看不清他拿出来的是块什么令牌。

      卓尧恭敬道:“草民不敢欺瞒大人,吴少主一直在吴家老宅,几日前吴先生才传讯吴少主要他为犬子带一味草药速回,可他至今未归,至于大人说的妖道,草民未曾见过,更没听说过。”

      正这时,突然从内宅冲出一名弟子,仓惶道:“谷……谷主……,少谷主,怕是不妙了啊。”

      卓尧听了这话,神色一变,向天镜司首领一抱拳,再不理他,转身往后堂去。莫柏渊二人绕着府外的高树,也跟了过去,二人身形一飘,翩然落在房顶上,伏低身子,揭开房上的砖瓦,正好看见屋里床上,一名年轻人脸色铁青,双目紧闭,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能否熬过今晚都不好说。

      卓尧抢到床前,向那年轻人轻呼几声,隧而转向他身后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神色恳切,道:“吴先生,卓某求先生以秘术救救犬子,无论有何要求,卓某……只要能做到……”

      情切天下父母心,堂堂一谷之主,话到这里带出三分哽咽。

      吴嗔的父亲道:“并非在下不肯施救,而是那秘术需要纯阳少年人施展才能发挥到极致,在下已经成婚,秘术若是发挥不到极致,反会成了少谷主的催命符……”

      他话未说完,便见那天镜司首领突然眼神变得冷冽起来,抬头对着房顶低喝道:“吴少主、莫先生,既然回来了,何故安身梁上?”

      行踪被挑明了,莫柏渊和吴嗔对视一眼,只得飘身下来。

      莫柏渊自持虽然神力在人界聊胜于无,却也不至于躲在房上,顷刻就暴露了行踪,他看向那首领,首领面具后的一双眸子,也在看他。

      卓尧此时已经要急的上房,听闻来人是吴少主,便道:“吴先生不能用的秘术,令郎尚未婚配,该是可以用。”说着,他手中羽扇一抖,架在吴嗔父亲的颈前,向吴嗔道,“吴少主,一命换一命,你若不救犬子,我便要令尊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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