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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记得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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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柏渊抬手去拦,已经晚了。
“啪——”的一声响,吴嗔右边脸颊上顿时印出清晰的手掌印。
“这是做什么?”虽然来不及拦住他,但莫柏渊还是抓住吴嗔的手腕,不想让他再打自己第二下。
吴嗔苦笑道:“枉我自诩聪明精明,这其中的关窍,竟然看不通透,还不是脑子混沌,该清醒清醒吗?”
回想吴景祥把爷爷的日常保健品找人替换成人参精粹,让他突发病症入院,其实药量下得也并不重,凶险至极,但治疗及时是不致命。她更想要的是混乱之中独自清醒主持大局、是遗嘱、是产业更是父亲的认可。
莫柏渊叹息一声,道:“关心则乱而已,别怪自己,你越是急躁,反不是越容易踩进圈套里?”
前世他即便殒命于魔尊对权欲的算计中,复活之后依旧没事人一样,好像没命的不是自己,面对魔尊谈笑如常,可这一世……
只这一遭,莫柏渊就知道吴嗔骨子里在乎那些真正给过他爱和关怀的人,超过了在乎自己。
心里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索性不想这些弯弯绕的情绪牵扯。
“你信不信我?”莫柏渊正色道。
听了这话,吴嗔没立刻回答,反而皱眉歪头看向莫柏渊。闭上眼睛,半晌都没说话。终于他伸手捏着眉心,才缓缓睁眼。
“怎么了?”
吴嗔道:“这话……我好像问过你?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想多了头疼。”
是问过,玄磷冢的悬崖前。
莫柏渊笑道:“确实问过,头疼就别想了,总会有记起来的时候。”
吴嗔深呼吸,不再去就结了。
“你还没答我呢,信不信我?”
吴嗔笑着点点头,天界魔界携手走来,自然是信的。
“那好,”莫柏渊神色瞬间变得郑重起来,道,“你记得,我是死神,不会有事的。”
吴嗔看着莫柏渊,神色间没了笑意,道:“不行,这跟信不信你没关系,你脚伤了,而且在人界能力受阻,到底想做什么,你得告诉我。”
莫柏渊狡黠一笑:“反客为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二日天明,莫柏渊离开吴嗔爷爷家的时候,震惊了。别墅前方公路上两棵梧桐树被拦腰截断,断口呈现出一个扭曲的弧面,非常特别,更看不出是如何造成的。
看向吴嗔。
吴嗔点头道:“昨日那人是个高手,而且,他术法很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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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久了,总会停歇,骄阳似火,又终会遇到乌云蔽日。
只有无常,才是永恒。
秋雨过后,空气清新,天气冷得像是冬天到了。莫柏渊站在方天文控的办公大楼前,给郑启斌发微信——
【楼下咖啡厅见一面,我知道这不符合职业规范,但事态紧急。】
随着这条文字信息,还附上了两张票据,属于一家高端订制珠宝品牌。
第一张,情侣对戒,收订人:郑启斌;
第二张,情侣对戒(备注,女款补订,改码),收订人:郑启斌。
郑启斌很快就回了消息。
【二十分钟后下楼,稍等。】
二人在咖啡厅的单间里见面,直到日头打了斜,才结账离开。
出咖啡厅大门,郑启斌道:“莫医生一起用个便饭吧?我叫司机过来。”
莫柏渊笑着,尚未答话,就听见有人叫他:“小渊!”
声音的主人正是吴嗔,他下车,笑着走来,道:“等你半天了,”然后,才程式化的向郑启斌伸出手,道:“郑总,又见面了。”
郑启斌见他手腕间明晃晃的挂着一道红线,那红线很特别,极细,但不知是因为材质还是因为工艺特别,总觉得颜色灵动得像会流动,定睛仔细去看,又并不是。
他之所以能仔细去看,是因为他早在莫医生手上看到一根一模一样的,闲话间,问他这有什么渊源,结果莫医生只是笑笑不说话。
原来……
难怪吴景祥要在莫柏渊身上做文章,她和吴嗔毕竟是亲戚,想来早就知道这二人并非只是交好的工作伙伴。
“你怎么来了?”莫柏渊也没料到吴嗔会来的样子。
吴嗔嘴一撇,笑道:“接你回家吃饭,爷爷等着呢。”
郑启斌台面儿上的眼力价儿还是有的,道一声:“如此真是不巧了。”和二人寒暄几句,约定改日再续,便先离开了。
车上,吴嗔问道:“如何?”
莫柏渊翻着手机,答道:“三句真话,三句假话,他心思游移不定,拧巴着呢,”说着,他翻看着自己和吴嗔被网上炒的火热的关系,自言自语冷笑道,“把咱俩说得像是真的一样,你猜你姑姑什么时候跳出来危机公关,力挽狂澜?”
吴嗔笑了,道:“你如今这样折腾,只怕她没这个定力了。”
莫柏渊笑了,虽然自己的计划他没全然向吴嗔言明,但他已经算非常了解自己了,猜的颇为精准。
“到底为什么突然跑过来,不至于这么不放心我吧?”莫柏渊道。
吴嗔开着车,只是笑,他可不想莫柏渊多与郑启斌这种人接触,表面衣冠楚楚,实际心里满目疮痍,即便情有可原,也终归可能爆发出阴厉的性子来。他不懂心理学,但他深知人性晦暗的那一面。
更甚,想起郑启斌发给莫柏渊的那些信息,即便莫柏渊一条都不回,更即便知道那只是移情的一个过程,吴嗔心里依旧别别扭扭的。
须得看见他,把他带离开那人身边,他心情才好。
天界之前的因果他不记得了,可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莫柏渊和他的渊源,并不止于天界封印玄磷兽后裔那时,该是还有更早的因果。冥冥之中,他说不清道不明对他是不是喜欢,但他知道,他不希望他涉险。
到了吴家的别墅,莫柏渊这才发现,今日别墅里热闹,除了吴平意在安定医院来不了,其余的子女都来了。老爷子休养几日,吴嗔几乎日日陪着,办公都是在别墅里,加之吴嗔每天在爷爷睡觉之后,会为他行一周气血,老人今日看上去,气色极好,神采奕奕,几日前夜里的惊险,像是已经忘记了。
吴家的子女,即便再如何各怀心思,在父亲面前,面儿上也要做一派和谐之色,虚假和谐、父慈子孝的吃完了一顿饭。
碗筷一放,爷爷正色道:“今天叫你们来,是通知你们,三日后在公司总部开高层会议,近来吴氏出了不少热闹,有人闹绯闻、有人进局子,都该好好交代交代,还有一件事情,我年纪大了,关于财权分割,也该安排了。今天每人给你们半小时时间,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跟我说。”
三天,这是放了个破绽,让吴景祥下手。
众人散了,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吴景祥从爷爷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和等在大厅里的吴嗔、莫柏渊二人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就自行离开了。
别墅归于平静。
莫柏渊躺在床上,想着近日来发生的事情。
他用郑启斌的对戒,一款两定,自己夫人和吴景祥二人戴的是同款,莫柏渊用这个信息,从他嘴里换来了不少的信息。
他在等。
深夜,莫柏渊惊醒了,床头站着一人,那人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这人见他骤然睁眼,暗自惊叹,没想到莫柏渊一个文化人,会有这样高度的警觉。
几乎同时,莫柏渊飞快的将早就编辑好的一条信息发给了吴嗔。
【记得信我。】
吴嗔收到信息时,脑子“嗡——”的一下,他瞬间做出反应,从床上弹起来就往莫柏渊那屋去了。
进屋,入眼空无一人,床褥散乱。
莫柏渊显然是早就知道有此遭变故,吴嗔很生气,却也极为担心。他其实是懂莫柏渊的初衷的——他知道自己担心爷爷,他更不希望脚伤了成为自己的负累。
可自己从来都不觉得他是负累,这人实效与结果至上的脾性放在这种情况下看,真让人受不了。
吴嗔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只见地图上一个标记的信号在移动,在高架上,该是在车里,这样看来像是绑架。
什么人?要把莫柏渊绑去哪里?
从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要自己信他的时候,吴嗔就有预料,莫柏渊隐匿了一些他知道的信息,他信他,但还是不放心,偷偷在他手机上把定位共享了。
吴嗔第一次觉得掣肘,他想即刻就到莫柏渊身边,把他带回来,可又担心那不知底细的第三股势力黄雀在后,他前脚离开,他们后脚就对爷爷下手。
思来想去,他决定相信他,而且,如果对方要以他来要挟自己,就暂时不会去伤害他。
这一夜,吴嗔没有睡。
直到天光大亮,他的手机响了,是姑姑吴景祥发来的消息,她连号码都懒得掩饰,料定吴嗔为了集团和莫柏渊的安全,不会报警。
【放弃遗产继承,声明书做好公证,我就放了他。现在向你证明,我没亏待他。】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照片上,莫柏渊戴着睡眠眼罩,像是睡着了,神情放松,躺在一张大床上,纯白又松软的被子包围着他,还有阳光斜洒在床脚,若非是这般情境下看见这张照片,无论是谁,都觉得,这是一张让人舒心的照片。
莫柏渊确实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他像是在做梦,又像是亲自走进了梦境里——梦境模模糊糊的,不知是因为不真实,还是因为天地间本就是那样,他站在一处悬崖边,朦胧看见对面大山上尖顶苍茫,掩藏在一片迷雾中,分不清山顶是雪还是云。
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崖边……
莫柏渊醒来的瞬间,惊觉刚才似梦似醒的恍惚和当初在医院里的回溯结界如出一辙。
心思回到当下,只微微一动,就觉得自己双手被拷住了,他该是躺在床上的,两只手被分别拷在床头,眼前一片漆黑,眼睛被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