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渊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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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随意挑了房间，天擦黑之后就有人进入这座房子，开始准备晚餐打扫卫生。
指针被推着向前，两人窝在房间内捣鼓着要准备的咒文符咒、封印妖怪的罐子。柊从二楼下来，对着名取说道：“铃木小姐已经睡着了。”
坐在卧室沙发上的名取周一戴上帽子，在心里对铃木幸说了声抱歉：“夏目走吧，快到时间了，在走之前看看那位传说中神明的真面目。”
夏目点点头，带上了遮掩面目的面具，混淆身上的人类气味，他迟疑的拿起手旁没来的及收起的雨伞。
名取看出来他的迟疑：“拿上吧，如果是这把刀的话可以派上用场。”
夏目贵志摩挲着刀柄点点头，在柊的帮助下将其绑在了腰侧，
两人循着月光踏入山林，依着驹的话来到昨晚的地界，等候那位神明的降临。
他们带上面具又互相在彼此的身上画了驱妖的符咒，这才算安心。
月挂树梢，驹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看着两人警惕的模样，对他们打了个招呼说道：“你们来了啊。”
夏目贵志松了口气，轻声对驹说道：“晚上好。”
驹挠挠耳朵道：“你们来的有点早，那位大人都是接近亥时末才出来。”
他从身后取了一捧药草，跳上两人的肩膀绑在了扣子上：“这草药能防蚊虫，你们暂且就这样吧。”
小小的一捆草药，被仔细的捆好，乍一看倒像是定制的胸针。
名取从怀里取了一包坚果放在他面前，驹身后的小尾巴兴奋的一抖一抖的，名取看着他这幅样子，笑眯了眼说道：“能告诉我们，那位大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出现的吗？”
驹犹豫了一下：“据说是前天，那位大人每次出现都有成群的金蝶拥着，我们都看不见那位的身形，只知道手很漂亮，也有妖说看见过大人的眼睛，是特别漂亮的，像是西山泉水那儿薄荷一般的翠绿。”
说到这里，他气鼓鼓的鼓着腮道：“不知道是哪个坏蛋，把大人的消息透出去，这两天老是能看见一些坏妖在森林里破坏，还有除妖师在森林里抓小妖怪，等下非要请那位大人把他们都赶走。”
一双豆豆眼亮晶晶的看着名取，抓着坚果袋子的边缘满怀期待的说道：“这包坚果是给我的吗！”
名取周一点点头，笑眯眯的样子倒有点狡猾狐狸的意思，他说道：“当然，请随意。”驹心里乐开了花，可惜偏要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一对长耳朵倒是出卖了他，抖的像是开了振动模式。
驹刚抱起坚果打算回家，就见他猛地竖起耳朵，左右转了转，抱着坚果跳上了夏目的肩催促道：“快点快点，在左边，那位大人来了！”
夏目和名取站起身听着驹的指挥，穿梭于山林间，没用多久，遥遥的便能见着那点灼眼的金色，数不清妖怪们缀在后头，还不断有着妖怪加入随行的队列，颇有几分平安时代那份百鬼夜行的影子。
澄澈透明的凤尾蝶同水晶雕琢出来的一般，散着温柔的光拥着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照亮了夜晚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倒也不亏传闻中的神明之名，月华下众妖虔诚的跟随着那道身影，似乎山林草木也敬重于她，避让出可行走的路，平时叫个没完的知了也不做声，一切静谧诡谲的真同神明降临一般。
两人默声混进随行的队伍里，不远不近的跟在那位传说中的神明身后，夏目影影绰绰间依稀从那一群金蝶之中见到那位神明有着一头皎洁白发，那如同月华般的绸缎被蝴蝶散发的光芒染上了一层赤纯的金色，显得更加不似人间之物。
夏目贵志拉着名取的袖子示意他看向前方的拐角处，名取周一看去脸色一变。
不知是哪里来的除妖师，竟然在拐弯处布上了封印的阵法，他们还躲在树后盯着逐渐接近的队列，名取周一看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列队心道不妙，想要拉着夏目离开，可惜已经晚了。
随着那道身影不断接近除妖师的陷阱，他们周围的妖怪也开始躁动起来。
“又是那些除妖师，他们怎么敢在大人的路上布阵！”
“可恶的人类，不知死活！”
不知是谁高声叫了一声：“杀了他们。”
纯粹的恶意构成纯粹的杀意，妖怪们的怒火被点燃。
突然间夏目身旁的短脚妖怪凑到夏目身边嗅了嗅，盯着夏目的面具怀疑的问道：“你身上怎么有人类的气息？”
瞬间，名取和夏目周围听到这句话的妖怪将视线投向两人。
有妖怪嗅了嗅，大声叫道：“是人类！人类混了进来！”
名取猛地抓住夏目带着他向着金蝶群跑去，妖怪们想要抓住他们两个，鬼影摇绰无数尖利的鬼爪伸向他们，斑变回原形，妖纹焕出耀眼的光芒，他吼道：“滚开”
驹为了不被甩飞死命抓着夏目的头发，冲着愈来愈近的那位神明喊道：“请您等一等，我的朋友们没有恶意他们只是想看一眼您！”
那道身影终于停下脚步，名取也停住了脚步，身后是怒火滔天恨不得生吃了他们的妖怪，而身前则是不知底细的神明。
斑还在身后拦着那些妖怪，他从怀里摸出符篆，已经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毕竟，神明可要比妖怪还要任性不讲理的存在。
驹跳下夏目的肩头走近那道身影，夏目想要抓住他：“别去。”
驹跪在那位神明的脚边，虔诚的祈求着：“请您放过他们，是我带他们来的。”夏目看得见，那个孩子还在发抖。
被斑拦着的妖怪们听见他的话，如同滚了水的油。
“叛徒，竟然带除妖师来这里。”
“吃了他们，不过是一只小妖怪。”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还在僵持着，那位所谓的神明一动不动的站在驹的面前。
妖怪们的声音逐渐消失，山林彻底寂静下来，连林子里的鸟雀和昆虫们都悄无声息。
所有人都紧盯着那位神明和跪在他面前的驹，等待着，她降下审判。
夏目上前一步，将驹挡在身后，他说道：“是我威胁他带我来的。”
被斑拦住的妖怪们躁动起来，说着人类真是狡猾，被斑凶狠的瞪了一眼又安静下来。
终于，那位神明有了动作，拥着神明的剔透金蝶散开了大部分只余下些许遮挡着她的面部，不允凡人窥视，她穿着做工精致的色无地就静静的立在那里。
一株藤蔓便延伸爬来，在她手掌上缓缓绽开一朵漂亮的纯白喇叭花。
她摘下那朵花捧在身前，一只蝴蝶煽动翅膀轻落在喇叭花上，与夏目无一二别的声音从那喇叭花中传出：“人类的孩子……你们想要做什么？”
与夏目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凉薄且毫无起伏的语调吧，一瞬间这片山林寂静的可怕，夏目贵志弯腰，诚恳的道歉：“是我们冒犯了，还请您不要怪罪它。”
明明是燥热的夏夜，夏目贵志却在眼前那位神明若有似无的目光下冷汗直流。
她回首望向那两个还躲在树后的除妖师，看似柔软的藤蔓将他们绑了个结结实实：“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而来，但你们对于森林造成的破坏太大了。”那两位除妖师挣扎着不断喊叫，最终被藤蔓堵住了嘴，归于寂静之中。
名取看见那位神明歪了歪头 ，喇叭花便再次传来夏目的声音：“那些破坏森林扰乱寂静的人或者妖怪，我都不喜欢。”
随着她的声音，夏目贵志越过一众妖怪草木，遥遥望见，那两个被藤蔓束缚的除妖师，脖颈间的藤蔓逐渐勒紧，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在寂静的山林间尤为清晰，草木摇动沙沙作响，隐约可闻见铁锈的气味。
气氛陡然变得沉重，群聚的妖怪们慢慢围了上来，斑喉咙里翻腾着威胁的低吼，在此时她却走上前，那朵纯白的喇叭花被随意抛弃在路边。
林间一片寂静，胸膛之中嘈杂的心跳声是夏目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他看见那位伸出苍白的手指向了自己的额角，冰冷的非人触感贴上了他的额头。
她轻点那额角上的细小伤口，指尖被染上了一抹暗红。
“但你是不同的……”
有别于夏目的女性声线，但在这道声音响起之后斑和夏目一齐瞪大了双眼不在过多顾忌，望向了神明，斑的竖瞳紧缩成一条线，原因无他，那是夏目祖母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金色的凤尾蝶纷纷扰扰的向着夜幕的月亮飞去，在月光之下化为金色的沙砾。
名取听到响声回首望向身后妖怪组成的列队，惊觉无论是怎样的存在，他们全都将头颅虔诚的紧贴在地面上，浩浩荡荡竟有了一种朝拜之意。
大片的金蝶随风消散，这位喜怒无常的神明露出了大半的脸庞。只是眉眼处还是被琥珀色的蝶翼遮盖，看不真切。
她只是平静的说道：“无需惊异，这是你祖母的声音，她输给了我，便将声音作为抵押，在她死后，这个声音便属于我了。”
夏目发现生于她脸上的蝶翼与肌肤交融，赤金蝶翼参差不齐的舒展羽翼，根部与苍白的肌肤交融成一片，恍惚看去竟觉得那些蝶翅还在缓缓煽动。。
夏目措防不及被抱了个满怀，鼻间是潮湿的露水气息还带着一股冰冷的檀木香：“这是她的愿望。”与看似柔情的动作不同，与夏目玲子无一二般的声音还是那毫无起伏的冰冷感。
神明放开了夏目，抹去他额角的伤口，恢复最初的光洁，连血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指尖停留在刀把处的铭文，无情无喜的神明叹息着说道：“是一把好刀，他会为你带来荣耀。”
她每一次的发音都带上了奇异的力量，苍白的连舌头都是淡色的神明轻叹着说出了命运的轨迹：“一如它们曾经做过的一样。”
驹鼓起勇气抓住她的衣摆，战战兢兢的说道：“您知道袪在哪儿吗。”
素白毫无血色的手指，指向众人的身后，嘴唇轻启，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做完这一切，她的身影渐渐的变得虚幻，最后化为光点与金色凤尾蝶一齐逐渐消弭于夜色中。
夏目想要抓住她，无论是抹去那道伤口的力量还是她与祖母的相遇他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他焦急的喊着：“别走。”
如沙砾细碎的光点在他指缝滑走。
他们身后被斑拦住的妖怪们，如同约好了一般，在神明消失之后也不喊着要吃夏目他们了，纷纷从来的路往回走，长蛇般的队列一下子就散光了。
名取周一拍了拍夏目贵志的肩膀，看着光洁的额角，拨弄着被血液纠结在一起的发丝面色复杂的摇摇头：“我们还需要再见她一面，但不是现在。太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夏目贵志点点头，他捧起驹问道：“你要去找袪吗。”
驹点点他的兔子头，垂头丧气的说道：“那位大人指的是袪的家，我该去找找他们的。”
夏目贵志将他放下，驹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夏目贵志表情凝重的问道：“那是神明吗。”
变回原型的斑趴下示意他们上来，他说道：“不知道。”
斑腾空飞向铃木幸的家，夏目问道：“老师也不知道吗。”
斑说道：“不，倒不如说是看不来。”
金黄色的兽瞳向夏目看去：“神明的祝福、神明的预言，至少这两样不会出错。”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渊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