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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值 ...

  •   电话挂断许久,蔺长同才一点点平复心情,窝在秦与怀里,比哪一个瞬间都弱小。秦与不比蔺长同火气小,但爱人这样他担心极了,不然刚才发作的就是他了。
      “不哭啊……宝贝儿……”秦与轻轻摸他脸。
      蔺长同垂着眼,鼻尖红着,闷声说:“我没哭。”刚说完,泪珠就掉下来了,滚热地从秦与拇指划过。
      蔺长同:“……真没哭。”
      “没哭我也心疼。”秦与吻他一下,搂得更紧了,“世人想法千奇百怪,总有那么几种是格外特别的,有的我们容得下、有的我们容不下,有的不会伤害他人、有的会。容不下的,是法律盲区,道德管理;伤害他人的,是法律禁区,无论道德如何。徐贝贝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会有人原谅他,总有人与她合谋——我知道你在想这些。但她必须也必然会付出代价,你毋庸置疑。法律,是非常、非常,狠的。……不气啊,蔺律师,她不会好过,你也别手软。”
      蔺长同点点头,把眼泪擦干净。

      秦与在他肩膀温温柔柔地拍了拍,起身给他接了杯温水回来,“嗓子疼吗?”
      蔺长同喝了两口,摇头,嗓音还发哑:“我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过些。……我啊,嗐,”他自嘲笑了声,“没有父亲嘛。我也想过,说,会不会我的生父,扔了我之后也有想我,甚至设想过有一天他会和我道歉送我生日礼物。我做过太多建设了如果有那一刻我可能真的会原谅他——我很少不原谅谁,世间想法千奇百怪,你说的对,而千种里起码九百九十种我接受。何况,我真的很羡慕三口之家。”
      秦与吻他侧脸泪痕,说不出话。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蔺长同的手握着秦与的,下意识就会握满,好像这样才安全。
      “你说。”
      “‘没有爸爸的男孩,长大会变得比较娘。’”
      秦与说:“但你现在看着很男人。”
      “可能因为我从小就在请男老师做家教。”蔺长同说,“八九岁了,能琢磨事了,我听其他家长议论过。那些人真挺烦,像苍蝇。我妈估计也听见了,所以我说想找老师的时候她很果断就答应了。”
      蔺长同笑:“现在想想,老师还真有点多——书法老师张老,美术老师孙教授,英语老师Dominic,德语老师Hoffmann……噢,还有一位挺年轻的乐理老师,姓朱。”
      “都学乐理了,没学点乐器?”
      “学了几样,但不常演奏,也不往外说——不然在那个时候是要被抓去学校乐队的,逢年过节都过不踏实。”他笑了两声,“再者,艺术这种东西上瘾,我还是需要偏理智一些,因为我走的路太摇摆了。”
      秦与偏头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你那会儿才多大啊,就想到这么多了?”
      “是啊。而且到大学我仍然在请老师,只不过不是家教了,是我去各个地方学习,什么五花八门都学。”蔺长同掰着手指头,“写诗,摄影,皮影,扎风筝,裁衣服,图书管理,投资……”

      一边说,秦与一边叹气笑,“蔺律师,你看我脸上有没有四个大字?”
      “什么字?”蔺长同疑惑一下,“高攀不起?”
      秦与:“你还知道啊。”
      “不是……”蔺长同也笑,“哎,我还跟厨师学了做饭,你猜在哪学的?”
      “哪?”秦与也疑惑一下,“南吕雅居?”
      “真聪明秦法官。”
      蔺长同说完,秦与立马把下巴往他肩膀上搭,“行了我知道了,高攀不起我也得攀,老公,你不能不要我。”惹得蔺长同低低笑了好几声。
      蔺长同说:“学习真的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我是说,除了能俘获秦法官的芳心以外,也很有意思。中学那会儿,我想得就非常简单——又不是学不起,那就学啊。我家里有这个条件,我为什么不学呢?我可以说省钱或者说心疼心疼妈妈赚钱辛苦,是吧,也当然会心疼那些吃不上饭的孩子,但我家有钱啊?我能花钱请最好的老师,我为什么不呢?”
      “秦晓飞但凡有你半点觉悟,他也不会年年夏天吃冰淇淋吃到拉稀三五回。”秦与伸手指点一处虚空好像那儿是他的倒霉弟弟。
      蔺长同笑着说:“没有没有,吃冰淇淋也没问题。钱没什么用,就花在两个地方有用——吃和学。吃,让你生命延长,学,把你生命拓宽。”
      秦与定定地看着他:“秦晓飞要是给我生了个侄子,你必须去给当老师,不许拒绝。”
      “晓飞挺好的。”蔺长同被他严肃得样子可爱到了,“他会是一个好爸爸。”
      秦与:“别,我现在都担心我侄子活不过满月。你信吗,他敢把小孩放洗衣机里转。”
      蔺长同愣住:“不至于吧。”
      秦与:“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年年夏天钻洗衣机,还给自己开水,哗——完了大人看见就赶紧去捞。就是那年我学的自由搏击。回来之后他妈冲着他说:‘看见了吗,小与哥哥会打拳了,一手就能把你拎起来,吊着打。’这才不爬洗衣机了。”
      蔺长同笑得不行:“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很委屈,他说‘我热’,大半夜的,开着空调热醒了。我小婶没办法,说那怎么办,给你买冰淇淋吧。好,从那之后,天天啃冰淇淋。上小学开学第一天,别的小孩坐教室里咿咿呀呀认字,他在厕所出不来。”
      “给孩子留点面子吧哈哈哈哈哈。”
      看蔺长同笑够了,秦与才揉揉他头顶凑过去亲一下额头,起身一边把茶几摆正一边:“宝贝儿,咱们该……嗯,走之前是不是赔一下茶几?”

      .
      楼下,潮声送徐贝贝出去,有专人把她押走。电话通话有录音,需要的内容都录满了,她也都听过了。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蔺长同想把徐贝贝掐死,她也一样。她也想掐死徐贝贝。
      临别,徐贝贝回头看了一眼潮声。潮声没什么表情,说:“讨厌你的人特别多吧。”
      徐贝贝仰头想了想,“哦,没关系,但她们都觉得我很高明。”
      “刘雪樱也很讨厌你。”潮声说。
      “那很正常,我杀了她妹妹,骗了她,还让她报复了她的恩人。”徐贝贝越说越兴奋,“呜啊,好刺激。”
      “……你漏说了一点。”
      “还哪点?”

      ——“以后再也没有夏小北替她热诚地四处发表诗文了。刘雪樱很难过。”
      “什么?”徐贝贝眨了下眼,她眼睛很漂亮,和蔺长同相似,但更像狐狸,这会儿狐狸眼睁得很圆,“她为什么难过?”
      潮声没说话。
      徐贝贝:“她为我难过吗?”
      面前的女刑警悲哀地看了自己一会儿,转身回去了。
      “喂,你说清楚!回来!”她叫起来,“她为什么难过啊?为我吗?她为什么难过啊!哎!!”
      徐贝贝被拽走了,崩溃喊叫的女声也一点点听不见了。秦与和蔺长同恰巧在潮声身后,她一进门就能看到。
      打过招呼,蔺长同问:“你刚说……刘雪樱难过了?真的?”
      “编的。”潮声呵了一声就差翻白眼,“为她难过?除非刘姑娘精神有问题。”

      正说着,张浩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那天属他伤得最厉害,手还被烧了,这会儿裹着纱布居然闲不下来:“潮副队!二楼刚说翻新了,要大装修,你听说没!”
      秦蔺俩人同时咳嗽一声。
      潮声忍着没笑,只勾起一点唇,“没有,你说了我才知道。但应该不是被客人砸坏了才要修的。”
      蔺长同:“……”
      张浩咻一下单手从背后掏出个平板:“吴队长说,咱们能整点艺术氛围,要挂画了!说让你先挑。”
      “可我不是很懂艺术,”潮声接过平板滑动屏幕,看了一会儿,“我喜欢这个……《罗纳河上的星夜》。就这个吧。”
      “是!”张浩扭头就要走,被潮声叫住。
      “等会儿。”
      “啊?”
      小伙子转过来,就听潮副队问:“都结案了,说说吧,来城东干嘛来了。”
      他愣在那眨巴眨巴眼,“啊?你……您怎么看出来的?”
      “我干什么的啊。”
      “……哦,其实,是这样。”张浩很实诚地说,“我跟大一那个……刘雪庭,是哥们。他说这事跟他姐姐有关系,拜托我一定来看看,说这事一定不是新闻里那样。”
      “是为这个啊……”潮声抱臂,“你知道自己喘气儿都像卧底吗?我防了你好几手,还当是什么反侦查高人,原来你是真的单纯。”
      张浩:“……”

      边上蔺长同捕捉到关键词:“你说大一的谁?”
      “刘雪庭啊,噢……对,您是不是也认识?”
      “他进警校了?”蔺长同语气里的高兴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是啊,”张浩说,“小男生打球可厉害了,校队认识的,平时也用功。”
      听他这么说,蔺长同是真的感到欣慰,偏头看了眼秦与,秦与也在笑。秦与偏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上次我没回答你,今天我信了。”

      “什么?”

      秦与说:“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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